作者:泠司
即使蒋喻的体贴并非发自真心,谢景迟还是很感激他。
至少在蒋喻的面前他看起来像是有选择的余地,而不是被命令着去和秦深见面。
春节期间,沄港市持续降水,整座城市被绵绵的阴雨笼罩,云和光俱是惨淡的灰色。
谢景迟坐在车子的后排,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逃避似的不去想几个钟头后要和秦深见面的事实。
三年前的某一天他突然被谢明耀告知自己有一个未婚夫,这个未婚夫就是秦深。
秦深比他大八岁,父母早亡,由他那叱咤风云神通广大的爷爷亲自抚养长大。
谢景迟至今都想不通,那位素未谋面的大人物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他——毕竟在秦深这种真正的天之骄子面前,他除了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和是Omega以外再没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地方。
“喂?嗯对,跟我在一起……谢景迟,秦总让你接电话。”
前排的蒋喻回过头,将一只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到谢景迟手里。
谢景迟拿起手机放到耳朵边。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秦深的音色清冽低沉,即使是很平常的疑问句也会带上几分冷淡与傲慢。
谢景迟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显示他有五个未接来电,三个来自无缘无故被他挂电话的陆栩,两个来自未保存陌生号码。
陆栩打不通电话又给他发了很多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到他家来,还说如果赶得上中午饭的话就让他妈妈再多加两个谢景迟喜欢的菜。
谢景迟盯着手机屏幕,脑子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半晌后才想起他是在和人打电话,“静音,没注意。”
秦深很低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解释听进去。
“假期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
谢景迟想不到要跟他说什么,他们之间也并不是什么无话不说的关系。
“谢景迟。”
秦深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有什么事吗?”
谢景迟条件反射似的抓紧手机,仿佛一个等待宣判的人。
“待会我做什么都不要有疑问,配合我就行了。”
过了几秒钟,谢景迟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秦深究竟在说什么,但这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谢景迟把电话交还给蒋喻,同时问了一个他没敢在电话里问秦深的问题。
“我们这是要去哪?”
三年间大大小小节日数不胜数,秦深有空的话会带他出去吃饭,没空的话会让蒋喻转交礼物,即使谢景迟感觉得到这些行为都不是很诚心,至少表面工作无可挑剔。
如果只是和过去一样两个人一起吃顿饭的话,秦深根本不需要特地打这样一通电话过来。
蒋喻沉默了很久,久到谢景迟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秦总的爷爷病了。”蒋喻没有说得更多,“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如果四个小时前的飞机餐和过量的巧克力冰淇淋也算的话,谢景迟没什么精神地在心里补充道。
“那你可以睡会。”蒋喻热心地建议,同时递过来一个包装的严严实实的三明治,“冰箱里有矿泉水。”
三明治是烟熏金枪鱼口味的,谢景迟小口小口吃起来,吃完把包装纸叠成小小的三角扔掉。
胃里有了实在的食物,谢景迟闭上眼睛,秦家的司机把车开得很平稳,他靠着也感受不到太多的颠簸。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让他浑身上下肌肉酸痛,骨头动一下就喀嚓作响。
阴雨湿冷缠人,潮湿冰冷的气息顺着每一处罅隙往里边钻,和他刚离开的法国南部完全不一样。
蔚蓝海岸的冬天有晴朗的日光和漫无边际的白色沙滩,也有谢明耀和方如君。
相比之下还是秦深不那么惹他讨厌。
车子驶过繁华喧闹的商业区往城郊开去,谢景迟认得这不是去医院的路,一时间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而后统统变成了怀疑。
“病了”是个暧昧又笼统的说法,具体是什么病,是否严重,这些关键信息蒋喻一个字都没有对他提过。
是不方便告诉他,还是说到了以后秦深会亲自跟他讲?谢景迟想了很久,觉得前者的可能性会比较大一点。
蒋喻只为秦家人服务,他和秦深又只是订婚,婚约是否履行还要看秦深的脸色,所以严格来说他并不算秦家的人。
最终车子开进泛舟湖边那片寸土寸金的高档别墅区,在一栋白墙红瓦的花园洋房前面停了下来。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细如牛毛的雨丝,蒋喻先下车,撑好雨伞后为谢景迟拉开车门。
洋房的石墙在阴晦的天幕底下呈现出一种灰白的颜色,瓦片的红也不很纯正,谢景迟跟着蒋喻走了两步,沿途可见的大部分植物都因寒冷而枯萎,只有几颗瘦弱的、叫不出名字的树苗还青着。
深色衣服的女佣为他们打开洋房的大门,玄关柔和昏暗的灯光在这幅萧索压抑的冬日景象的映衬下格外的有吸引力。
蒋喻走在前面,“麻烦去跟秦总说,我把谢先生带过来了。”
谢景迟愣了愣。他很不喜欢别人称呼自己“谢先生”,因为这三个字总让他联想到谢明耀和谢煊,所以私底下蒋喻一直叫他谢景迟。
大门在身后关闭,这栋颇有年岁感的建筑内部装潢跟谢景迟想象的差不多古典:浅色的枫木地板从他所站的位置铺开至房屋的每一寸角落,深色家具俱是上世纪流行过的样式,甚至客厅还有一处石砖砌成的壁炉,里头的灰烬尚未完全熄灭,空气中浮动着温热柔软的花香。
上一篇:好运时间
下一篇:这个Omega信息素超甜还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