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泠司
竞赛题比他想得还要难,他研究了一会没研究出门道,心里烦得更加厉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草稿纸上他随手画成的椭圆从内到外扎满了各式各样的直线和曲线,都快要变成一个筛子。
无论怎样分割怎样列方程,他都找不到那个完美的动点。
他只知道自己快要变成一个不安定的动点——以某一点为圆心,满世界地做不规律运动。
就在他想把面前的练习册推到一边然后落荒而逃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又一次开口说话了。
“对不起。”
乍听之下很突兀的道歉,但他们谁都知道是为了哪一件事。
谢景迟咬了下嘴唇,手里的笔一下子没拿稳,从手中滚落。
有人替他捡起那支笔放到他面前,他盯着秦深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庞,心里某个地方软下去,再也没有办法兀自强撑。
“这一题。”他侧开视线,小声说,“我没看懂。”
“给我看看。”
秦深接过那张薄薄的A4纸,纸上印着三道大题,谢景迟说做不出来的是第二道。
谢景迟很小心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害怕他会对此说些什么。
好在秦深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做这种超出他成绩水平太多的竞赛题,只是抽空抬起头,指着一边地杯子说,“把牛奶喝了,冷了就不好了。”
“好。”
谢景迟端起杯子,小口地喝秦深给他热的牛奶。
他不喜欢纯牛奶的味道,管家给他热牛奶的时候都会特地往里里加一点蜂蜜,好让牛奶有一点甜味,而秦深给他端来的这一杯里也是同样。
是管家和他说的吗?
“我知道怎么解了,过来一下。”
秦深放下笔,把解题的思路和步骤展示给他看,并且附上简略的、尽可能容易听懂的讲解。
谢景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是说蒋喻不好,只是这一刻他忽然就理解管家说的那些话了。
为什么秦深高中的时候会有这么多人喜欢缠着他,让他给自己补习。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份冷淡下似有似无的体贴和关怀,哪怕并不是出于普通的同窗情谊而非独一无二的特殊情感。
如果他们之间的年纪没有相差那么多,如果他和秦深读的是同一所高中,那么他一定会试着去跟这个看起来冷淡的学长打好关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有的事情都错位,不上不下地卡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谢景迟,你在听吗?”
察觉到他在走神,秦深停下讲解,静静地望着他。
谢景迟回过神,“我在听。”他不太有底气地说着。
秦深放下笔,没有戳穿他这显而易见的谎言,“谢景迟,那天我没想过要逼你,不论是哪一所学校,我都尊重你的选择。这里,擦一下。”
空掉的杯子内有一圈乳白色的痕迹,谢景迟的嘴唇上方也有。
他急急忙忙地抽了张纸巾擦掉这圈可笑的、幼稚的奶渍。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对自己有点不公平。蒋喻和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他告诉我你很聪明,如果能有人对你上点心,成绩肯定会比现在好。”
谢景迟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你……你会嘲笑我吗?”
秦深摇摇头,仿佛他问了一很傻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嘲笑你?”
谢景迟猛地抬起头,盯着他看,“你也是吗?”
秦深没有说得太多,“我希望你过得好。”
一个标准的、符合他对秦深全部了解的答案。
秦深是个好人,对他比他亲生父亲还要好的好人,然而他却是个不识好歹的坏孩子。
这一刻他无比想诘问秦深为什么要吻自己,但是他问不出口。
秦深这个人话不多,却从来不曾说谎。
假如他问了,而秦深的答案令他难堪,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需要给自己留一点希望,一个让他愿意留在这里希望。
“庭审的日子定了。”谢景迟生硬地把话题扯开。
秦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嗯,高律师和我说过了。”
“如果我说……我想去看看庭审,你会不会觉得我事情很多?”
明明都申请了受害者不出庭,他现在说要去看庭审,简直像在糟蹋这个人和高律师的一番苦心。
“我不希望你因为这种事情分心。”秦深皱了皱眉,“但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不会反对。”
谢景迟低头研究草稿纸上秦深的解题步骤,他一直找不到的隐藏条件原来在这个地方。
“我想知道方棋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我委托律师去问了,他不肯说实话。”
因为是和案件无关的细节,所以他们没有办法强制方棋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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