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拾
“好了你们两个,”沈鹿十分心累,“拿都拿回来了,拆开验验货吧。我把钱退给你,还有松鼠笼子的钱也一起给你。”
季闻钟连忙制止他“不,买的就是买的,笼子也是我送你的,你刚刚已经答应送我其他的画了,这一幅真的不用退钱。”
沈鹿“……”
他倒忘了。
他怎么觉得以后自己所有的画,都会被季总以各种理由收进腰包呢?
“没事我可就先走了,”季飞泉这个“害人精”,祸害完弟弟的计划就跑路,“我接我老婆闺女,一会儿出去吃饭,晚上去看灯展——你们要一起吗?”
季闻钟“什么灯展?”
季飞泉“宁城新开的一家游乐园,举办灯展吸引游客,前三天门票打折,今天是最后一天,我准备以后带我闺女去玩。”
沈鹿和季闻钟对视了一眼,后者道“你想去吗?就当我补偿你。”
季飞泉转身往外走“你们要去直接去那买门票就行,前两天我有朋友去了,说还不错,物有所值。不行我真得走了,不然我老婆要揍我——拜拜,回见!”
银色跑车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沈鹿目送他离开,转头问季闻钟“季总今天这么闲吗,晚上还有时间去看灯展?”
季闻钟听出他话里的挖苦,忍不住叹气“你还说你没生气?”
“我确实没生气啊,就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爽。”
季闻钟看着他,居然觉得他这反应十分有趣,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柔声道“好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可以原谅我吗?”
沈鹿小猫似的在他掌心蹭了蹭“嗯哼。”
季闻钟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他把快递拆开,发现这幅画包裹得非常好,纸盒里是一层结实的木盒,木盒里塞着泡沫塑料,把画取出来后,上面还包着一层旧报纸。
他小心地把报纸揭开,就听沈鹿说“我本来想把框去了的,不过反正篇幅不大,带框邮应该也没关系——我要知道约稿的就是你,还用得着寄快递吗?”
“我真的错了。”季闻钟轻轻摩挲着油画的边缘,这幅画辗转数日又重新回到他手里,让他止不住地有些激动。
就是这样一幅爬山虎,制造了他和沈鹿的偶遇,将两个本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油画上植被葱茏,他内心似也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抽芽,像爬山虎一样慢慢攀高,舒展出茂盛的枝叶来。
“季总,”沈鹿小声提醒他,“这幅画你拿到了,是不是该配合我把另一幅画完?”
季闻钟这才想起自己过来是当模特的,他忙说了一句“抱歉”,回到之前坐的位置“是这里吗?”
沈鹿比了比自己的画板“再往左一点,脸稍微抬一下——好,就这样别动。”
模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被打断的作画得以继续,沈鹿沉下心来,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其他的,再次投入到绘画中。
画板上的人像愈发清晰起来,沈鹿攥着一把画笔,在现有基础上进行更加细致的描绘。
画画会让时间过得很快,沈鹿一旦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就会将其他的一切都抛诸脑后。
等他觉得画得差不多了,可以暂时停笔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正是七月初,天黑得很晚,他扭头看到外面天色已暗,不由微微惊讶,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把画笔扔进洗笔筒里,随后冲季闻钟道“好了,可以起来了。”
季闻钟在这一动不动地干坐了几个小时,也差不多要到他所能坚持的极限了,他站起身活动已经僵硬的四肢,走到沈鹿旁边“这是画好了吗?”
沈鹿“还没,不过今天就到这里吧,油画这种东西,除了写生,很少能一蹴而就,以后我再慢慢调整就行了。”
“那……还需要我再来吗?”
“不用了,我盯着你看了一下午,细节早已经记在脑子里,即便你不来,我也能继续把它画完。”沈鹿笑了笑,“今天辛苦你了,居然能坐这么久,你还挺厉害的。”
“没什么,”季闻钟弯了弯唇角,“我觉得你更厉害,我坐了一下午就已经感觉浑身都僵了,而这种长时间的作画,对你来说习以为常吧?身体能撑得住吗?”
沈鹿有点脸红“没关系啦,习惯就好,我还没到那种风一吹就倒的程度吧?”
他说着低头看一眼手机“这么晚了,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吃饭?”
“可以,不过我对宁城还不是太熟,你找个地方吧?”季闻钟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这里沾到颜料了。”
沈鹿下意识抬手摸,这才发现手上也沾了不少颜料“我去洗一下。”
趁他去洗手的时间里,季闻钟又仔细打量起那幅画——画面里的男人只是那么随意地坐着,却好像自带某种气场,而在这种气场底下,又隐含着什么深层次的东西,他眼神格外专注,越看便越能感受到内中的深情。
季闻钟盯着画看了好半天,心说他刚刚真的是这种眼神吗?
这种……好像在看自己心爱之人一样的眼神?
季总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他非常相信沈鹿的画功,如果他画出了这种眼神,那就说明他是真的接收到了这种眼神。
但是……偏偏模特是他自己啊。
季闻钟努力思考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难道他平常……也是用这种眼神看沈鹿的?
这种不自觉流露出的眼神,反而很有可能是发自他的内心,也就是说……他对这少年的感情,并不止停留在“欣赏”的层次?
想起前几天漫画的事,沈鹿还问过他性取向,当时他回答得一本正经,现在看来,简直是某种暗示。
季飞泉胡说八道打趣他们的时候,沈鹿没表现出任何不愉快,也似乎并不是单纯因为他脾气好,而是……
季闻钟瞳孔收缩,心说这下事情大条了。
真是怪他这方面太过迟钝,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