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珊漫
韩哲斌说的很淡,好似一切艰难困苦都不值多提,整个人透着一种洗尽铅华的淡然。
轮到孟然介绍现状了,他的职位与能力,旁人皆可一目了然,自己也不愿多说,抿了几口米酒后淡淡道:“我挺好的。”
一种隐而未见忧郁与哀伤萦绕在两人之间,韩哲斌的手机响了起来,一名漂亮姑娘的头像在屏幕上显现而出,他看了一眼,摁了。
不出几秒,铃声又响,他再次摁了;还响,仍旧摁了。
在手机第四度孜孜不倦地响起时,孟然开口了:“接吧。”
韩哲斌无奈,刚摁下通话键,另一头即刻传来一个尖亮的女声,他耐着性子听了几句,终于忍不住回呛:“跟你说过很多遍我有老婆了!这辈子我只爱他一个,你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伴随着他这一声吼,手机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头的姑娘很是认真、执著,竟放声哭了起来,含泪崩出一句:“那我等!我也只爱你一个!”
韩哲斌受够了,狠狠摁下挂机键。
孟然终于提起了那个沉封的名字:“其实,你也不必这样……晓枫已经走了很久了,该放下的,还是要早点放下。”
这话让韩哲斌霍然喝干了一杯米酒,又把杯子重重扣回了桌子上。
孟然原以为他要暴发的情绪最终只是化作了一个苦笑,韩哲斌反问:“怎么放下啊……你自己放下了么?要是你真能放下,也不会成为今天的孟局长了。”
第190章 谁主沉浮 24
头顶上的风扇缓慢地旋转着,简陋的店堂里仅坐着孟然和韩哲斌一桌客人。孟然的镜片泛着光,一时看不清神情。
韩哲斌又满上了一杯酒,仰头喝干了,幽幽回忆:“他那么爱漂亮一个人,却被生生毁了脸。他才刚跟我互换了戒指,就被那帮畜生给强行糟蹋了。别看他平时挺厉害的,其实他特别怕黑,他走的那个地方……那里多暗多脏啊,可他就一个人赤条条地躺在那里。”
记忆像被撕开了一个缺口,渐渐暴露出了底下久未愈合的巨大创口。
孟然不说话,只是垂头倾听。
韩哲斌顿了顿道:“之前我一直避着你,因为我没法原谅你,直到我收到了晓枫的来信,他知道以他的身体陪不了我几年,就提前写了几十封信,每年定期由托管机构寄给我。他在第一封信里说,跟我结婚后的日子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真是个傻子啊,编个谎都没能编圆,他走的时候,我们才结婚第二天……”
风扇仍“呼呼”旋转,孟然的后项上却已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韩哲斌接着道:“他在信里逼我不能恨你,他说不许他的丈夫恨他最好的朋友。他说自己活着的时候,把很多东西都给了你。等死了以后,他就彻底属于了我,只要我愿意,他就会一直陪着我……”
韩哲斌渐渐哽咽了,抹了一把脸又道:“有时候,我觉得啊……晓枫这辈子最护着的人始终是你。说真的,我还挺嫉妒,但我知道他深爱的人只有我,否则以他的性子,不会把自己彻底地交给我。”
方桌对面,孟然抬头,刚一开口,声音就已然干哑。
“晓枫他葬在哪里?”
经此一问,韩哲斌从脖子上取下了一条项链,橙红色的吊坠显得格外别致。他小心地把它捧在掌心,仿佛捧的是一件无价珍宝。
“晓枫是一个很讲究的人,肯定不喜欢被困死在一个盒子里。”韩哲斌凝视着那枚橙红色的吊坠,目光里满是爱意:“他之前分了太多心给你,现在总算能彻底待在我身边了。我一直把他戴在身上,就贴在我的胸口,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了……”
孟然的视线牢牢地锁在了那枚橙红吊坠上,确认道:“这是晓枫的骨灰?”
韩哲斌点头,把手中的吊坠递到了孟然眼前。后者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捻在手指之间,只见那橙红的色泽正如深秋的枫叶,一样炙热,一样美艳。
孟然猛地一收五指,牢牢把那枚吊坠握在了掌心,他感受到的不是冰凉,而是温热,正如齐晓枫生前所一直给他带来的关怀与温暖。
一时间,一股巨大的悲怆之感自心底而生,孟然紧握着昔日挚友的骨灰钻石,贴到了心房位置。无数往事浮上头,那个曾与他形影不离,为了他飞蛾扑火的漂亮男孩终究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孟然没有哭,喉咙里却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低呼。
米酒后劲大,离开小吃店的时候,韩哲斌已然微醺。
吴瑕驾驶着孟然的特斯拉一直守在路边,等到两人上了后座,他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仍有未尽的话要说,便识趣地下了车。孟然把吊坠物归原主,叮嘱韩哲斌务必小心佩戴。
咫尺的距离,韩哲斌直直地注视着他,突然问道:“小孟,我能不能……吻一下你的眼睛?”
孟然一怔,旋即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他的这双眼睛正是齐晓枫的眼睛,他们用共存的方式结合成了一个崭新的存在。
跟着,孟然点了点头,他微微垂眼,抬手摘掉了眼镜,感觉到韩哲斌颤抖的嘴唇正慢慢靠了上来,温柔地落在了自己的眼睑上。
在这个当下,在这个时空,孟然的眼睛像是有了感应,竟难以自持地涌出泪来,濡湿了浓密的睫毛,浸润了覆盖于上方的干涩双唇,无声地作着回应。
韩哲斌仿佛感受到了这一奇妙的回应,他突然就绷不住了,直直淌下两行泪来,对着面前的那双眼睛说道:“枫儿,我想你啊。三年了,我还是想你啊!”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无助哭泣,孟然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韩哲斌逐渐平静后,他才缓缓睁眼,泪水褪去,瞳内有光。他向韩哲斌作了一个承诺:“姚一弦欠下的,我必定要他全部奉还。”
第191章 谁主沉浮 25
昏暗的审讯室内亮起了一盏灯,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杜刚眼睛生疼,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杜总,希望你能尽快配合。”吴瑕相隔一案,端坐在杜刚对面:“你临时抽调市特的精锐警力,险些导致安保任务出现重大事故,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杜刚渐渐适应了光亮,慢慢放下了遮在眼前的手。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城郊那座化工厂自落成以来,周边村民就怨声载道,民愤极大。聚众冲突随时可能演变成大规模流血事件,市特作为黄江维稳一线的队伍,我不得不临时改变人员安排。”
“你撒谎!”吴瑕厉声一喝,“事发地所在分局已经派人来说明了情况,当天确实发生了冲突不假,但不过是十多名村民去到工厂抗议,双方虽有推搡却不曾斗殴。分局完全有能力控制局面,为什么你非要在安保期间擅离职守?”
杜刚定睛看了看吴瑕,冷不防笑了:“小子,你才跟了孟局多久,靠的什么上位?是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嘴,还是你那副山寨政委的脸?”
吴深悉杜刚与孟然结交于微时,早在南西所时代就互称兄弟,一路扶持至今。他并没被激怒,而是反问:“孟局信任你,在仕途上助你登顶市特。你该知道这次安保任务非同小可,可你却这样玩忽职守,对得起孟局么?”
这话总算让审讯椅上的杜刚沉默了下来,半天才道:“我要见孟局。”
他语落之时,吴瑕伸手把桌上的台灯微微拧了一个方向。杜刚顺光看去,只见审讯室一隅的椅子上岿然坐着一名男子。
昏暗的光线下,那名男子双腿交叠,静静聆听,无形中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他抬手点燃了唇间的一支烟,火光照亮了陷在阴影里的半张脸,那正是孟然。
“孟哥……”杜刚轻唤一声便陷入词穷。
孟然默默吸了半支烟,起身自阴影中而出,踩着光亮步步逼来,站到了审讯椅前,居高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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