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 第299章

面对小儿子的无知无畏，齐则央只差喷出一口老血来，举起的巴掌悬在半空，却又半晌没舍得落下来。

恰逢这时，办公室的门从外被推开，走进来的人正是孟然，他一眼看出那对父子间紧张的氛围，低咳一声，唤了凌天磊说：“我和市长有事要汇报，你先出去玩一会儿。”

凌天磊事事听从大哥孟然的，给了老子齐则央一个“你这般为难别人，别人还那般尊重你”的眼神后，拉门扬长离去。

少了旁人干扰，孟然走至齐则央的办公桌前，态度诚恳道：“有关王新华的那桩案子，希望您不要插手。”

窗台边，齐则央又扫了一眼楼下一身惨白的丧袍家属，跟着坐到桌前，抽出一支烟才刚要点，就见孟然已把火递到了眼前。齐则央没凑前去点，半个身子往座椅后背上一靠，取下衔在嘴里的香烟，往桌面上猛地一叩：“强奸、杀害幼女可是重中之重的恶性案件啊。就你这样徇私枉法，就算上头有人罩着你，这民愤也不太好平吧。”

“我会想办法和受害人家属谈判，劝让他们接受巨额赔偿，放弃无谓抗议。”孟然不卑不亢道。

齐则央把玩着指间的香烟，把话说得意味深长：“就王新华的现在财力，跟当年的蜀中刘捍也算有的一拼。你说，姚永昌的下一个合作伙伴会不会是他呢？”

眼见孟然没有立刻回答，齐则央接着道：“我和南区安内组各取所需，一直保持着合作关系。我替你们逮住了刘捍，重创了姚永昌，老总也承诺对我的过往一笔勾销。到了今时今日，我的用处算不得太大，但你要想彻底控制整个黄江地界，还得问我一声同不同意。”

室外的阳光折射而来，孟然的双眼隐蔽在反光的镜片之下，他另寻角度，镇定开口：“王新华给韩哲斌的订单总金额是六千万，其中有20%的抽成，我一分不要，会全款打到天磊母亲在美国的账户上。”

短暂的沉寂过后，齐则央突如其来地暴发出一阵大笑，笑停过后，他自行点上烟，语气慵懒淡然：“行吧，那桩案子就由你全权负责吧。”

“多谢齐市长支持。”

孟然说完转身普走，又听齐则央在后问道：“你跟我家老二真的散了？”

这一问让门前那人驻足停下，齐则央继续试探：“就我对你俩的了解，那可都是痴情种啊，不至于真就彻底散了吧？”

孟然扭过头，语气斩钉截铁：“弑父之仇，不共戴天。”

日落西山，天色已黑。

一身丧袍的女童家属被领进了市局的大会议室，孟然和几名警员站在长桌一端，由他亲手打开两只堆满了百元大钞的黑色皮箱，命令两名下属送到家属面前。

“就你们女儿的事，王新华已经主动提出了赔偿，如果你们愿意接受这笔钱，往后的日子，他还会有所表示……”

孟然话未说完，已故女孩的父亲已经疾步冲来，一把纠住他的衣领，颤声怒吼：“我们要的是孩子！王新华那个畜牲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啊！”

随之而来的是周遭的一片怒骂，几名警员正要上前阻拦，孟然却抬手制止，他凝视着眼前那名悲愤的父亲，再度开口：“你们是不是不要这些钱？”

“当然不要！我们的女儿已经死了啊！”

“那你们要的是不是杀人偿命，是不是血债血偿？”

蓦然间，那裹在一片丧袍中的人们彻底安静了下来。女孩的父亲应言慢慢松开了孟然的衣领，他双眸微颤，嘴唇颤抖：“你……你什么意思？”

下一刻，黄江市公安局副局长孟然向后退了一步，他接着深深一躬，向在场的受害人家属弯下了笔直的腰杆：“如果是我说的这样，那请你们相信警方，相信我。”

第232章 谁主沉浮 63

初次来到齐锐的住处，姚一弦就隐隐地感受一种气息，孟然的气息。他信步走入客厅，看见沙发上方挂有数张孟然和齐锐的合影，封存的笑容中掩藏不了昔日的幸福和甜蜜。

沙发一侧，跛腿的南仔在撞见姚一弦的那一刻，突然低呜着后退。姚一弦一眼认出那原是俞宁养过的狗，曾在自己的一番摆弄下，落得满身是伤，后被孟然和齐锐带走。多年过去，眼前的南仔已经毛色发白、垂垂老矣，却还是本能地害怕那个曾经伤害过它的人。

姚一弦饶有兴致地拎起南仔，细细打量，啧啧惊叹：“想不到啊，这条狗居然还活着呢。”

“放它下来。”齐锐的声音自边上冷冷传来。

姚一弦微微一笑，随手抛下了南仔，往沙发中央一坐。

“开门见山吧，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存有核公式的芯片交给姚永昌？”齐锐问。

“别急。”姚一弦自顾自地点上了一支烟，抬起一双媚惑的眼，“交了，一切不就快要结束了么？”

“难道你不希望一切尽早结束么？”齐锐反问，“只有真正地收了网，你和安内组才能各取所需，各自圆满。”

烟雾中，姚一弦神情慵懒：“可是我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你还有什么诉求？”齐锐又问。

“如果你给我的公式是真的，那逮捕姚永昌的时机还需等到他获取巨资，做完验证实验。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安内组才算真正的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彻底钉死了那只大老虎。”姚一弦冷静地作着分析，“可就算抓了他，我的诉求也只达成了一半，想想还是觉得不合算啊。”

齐锐不和他绕圈子：“有话直说。”

姚一弦笑意渐深，牵动了好似裂开的半张脸，模样格外诡异：“我想要报复的人还没有彻底死绝。”

齐锐不假思索，一口回拒：“我不会帮你伤害安内组里的任何一个人。”

“过去，我总以为杀人就是终结，直到来了黄江，碰上了南区安内组，才知道原来你们本就不要命，要想对付你们这样的人，诛心可比杀人要有用。”可怕的笑容从姚一弦脸上瞬间抽走，一抹嗜血的光芒自他的眼中迸发，“孟然的那颗心，我势在必得！”

齐锐听懂了这话里的深意：“我已经和孟然分手多时，他现在恨我入骨，如果你想要利用我，达到重创他的效果，那是在白费功夫。”

“可别妄自菲薄啊。”姚一弦起身看向齐锐，“就算孟然暂时不爱你了，但只要你还爱着他，对我而言就足够了。因为总有一天，那位高高在上的孟局长会明白你的一片苦心，届时他就将痛不欲生、追悔莫及，却永远也找不回你了。”

“原来，你是想要我的命。”齐锐平静说道。

“为了收网，你肯给么？”姚一弦正勾勾地盯着齐锐，忽又语气一变，“最新消息，姚永昌已经找到了新的合作财团，对方愿意斥巨资助他聘请境外专家，对公式进行验证测试。但那笔钱是有限的，测试只能做一次，你觉得以姚永昌为人，会相信在我手上的是真正的核公式么？”

“我给你的，就是取自何启言断臂的储存芯片。”齐锐回应。

“太天真了，齐锐。连我都不敢完全相信的事儿，就别指望我那位老谋深算的父亲会相信了。”姚一弦在客厅内缓缓踱步，“只有姚永昌正义启动了公式验证，你们才能彻底把他打入地狱，不得翻身。事到如今，就只差临门一脚啊！”

齐锐问：“那你觉得，他要怎样才会相信？”

姚一弦霍然转身：“不如你配合我演一场戏，只要我把你交给姚永昌，让他亲自审问。由你亲口告诉他，当初是如何从孟然的手里拿到了核公式，说不定还有几分成功的机率。”

齐锐闻言，冷冷一笑，径自走向玄关，敞开大门：“今天就聊到这里，你可以走了。”

姚一弦对此并不意外，出门前不忘凑近齐锐，耳语一句：“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收网就看你的决定了。”

齐锐一言不发，“砰”一声关上了大门。而后，他抱起年迈的南仔一同坐上沙发，跟着取出手机，登录了一个秘密频道，输入了另外两名成员的行动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