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痕壹月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厅门传来,几人均往门外看去。只见殷灼枝一身素衣,发丝束起,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眼中似有情又无情,肌肤莹润白皙得像会发光,眼光一转,那清冷孤高滋味自入人心,将人的心肝都狠狠震了一震,缓步走来,直似神仙人物。
“灼枝拜见舅舅。表哥、表妹好。”殷灼枝对着梅剑锋弯腰,而后又向梅重祀与梅若兰问好。
梅若兰手中的茶杯“咚”地一声落在了桌上,好险却没倒下,梅重祀更是惊异莫名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眨眼。
“荆……”殷灼枝走了几步,站在荆紫云面前,一双透着光的眸子盯着他,“不知灼枝,该如何称呼阁下?”
荆紫云凝视他半晌,道:“桃花公子想如何称呼,便可如何称呼。”
殷灼枝目光竟有一丝飘忽,“荆先生……”
“也可以。”
殷灼枝回过神来,低下头去,“不如还是叫你荆公子吧,看起来,公子的年龄也不大。”
“在下已经三十多了,你看不出来吗?”
殷灼枝愣怔了一下,半晌也没回神。
梅剑锋看殷灼枝的容色几乎有勾人心魄的本事,不由沉声道:“灼枝,你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男子汉大丈夫,皮肤这般白,成何,成何体统!”
殷灼枝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着他道:“自从灼枝治病吃药后,便是这般,并非灼枝自己愿意。若舅舅不喜欢,灼枝不再吃药便是。”
梅剑锋看他眼睛只一瞬,很快便移开,心中各种想法都有,然而一时之间想法涌得太快,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梅重祀很快便走过来,拉住了殷灼枝的手,“表弟这般久未出来,倒是让我和爹爹担心了,我们一直知道你在治病,却不知道原来你治得这么好,身体为重,爹爹哪里会让你不吃药呢?”
殷灼枝微微蹙眉,想要拉开手,梅重祀反而握得紧了些,察觉到手中的滑腻温润,心中一荡。
殷灼枝知道梅重祀向来喜欢男色的,心中不愉,但在外人面前又不好给他没脸,不知情的人看他握手,必以为只是兄弟间表达一下亲密,不会想到那方面去。
李子福的面色一变,低头垂首,荆紫云看他们两个一眼,目中波澜不惊,笑道:“想不到桃花公子竟是这样一个风流人物,外头传言不可尽信,荆某倒是想差了。”
“荆公子找我,想对我说什么?”
荆紫云看了一眼梅重祀捉着他手腕的手,垂眼一笑,笑意不知是嘲是冷:“我五哥想让我带给桃花公子一句话。”
“什么话?”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
殷灼枝浑身一震,把梅重祀的手挣脱,“他什么意思?”
荆紫云笑道:“在下也不知道啊,不过,他说,桃花公子自会明白其中的意思的。”
殷灼枝垂下眼去,自嘲地道:“他那样的人,如今竟还讽刺我更重容貌吗,到底却是谁……”说罢,却不说下去,而向梅剑锋拱手:“舅舅,灼枝体虚,不好多待,便先告退了。”对着荆紫云和另外两人点头,殷灼枝这便直接走了。
荆紫云看着他的背影,笑意还有,眼中神色却沉下去。
梅若兰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知道殷灼枝那般已是失礼,想了想,却是扯开话题,奇怪地道:“笑医前辈为什么要带给表哥那样一句话?”
梅重祀道:“大约是想说,才情比容貌更重要?”
梅若兰沉吟道:“然而这句话的后头,却是‘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为他人作嫁衣裳?”梅重祀一愣,荆紫云不由笑了,“谁知道呢?”看了一眼梅重祀,坐回位子上。
第七章
“……灼枝,不知为何,你对我很是冷淡,然而,你我毕竟是表亲,早些日子你去寻笑医治病,我与爹爹都很关心你……”
不到四日,梅重祀来了七次,如今这第八次,殷灼枝已有些不耐烦了。在棋盘上点下一子,压下不耐,皱眉道:“我对任何人都是如此,四表哥,那笑医的弟弟来了,你怎么不去找他?”
烦透了,根本就没有事情,还总来找他说些废话,徒扰他清净。
“他自有妹妹陪伴,再说,爹也会招待他,倒也不需要我去做些什么……”
殷灼枝淡淡道:“四表哥,我习惯一个人清净地过,不太喜欢有人拜访。”
梅重祀一愣,蹙眉道:“你是不是怪我把你身边的人要了去?你若是在意,我把他让还给你便是。”
殷灼枝冷冷道:“不必,四表哥,你这般是否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你今日说的话我不会告诉小李,但你若再这般,我便要逐客了。”
梅重祀闻言一叹,道:“为了他让你我亲人间不和睦,那总也不好……”
殷灼枝看他一眼,神色更加冷漠。
梅重祀只觉他往日里并没这般坏脸色,想必他容色好了之后,便也拿起乔来,不轻易叫人得到手去。只暗可惜为了李子福,得罪了他一遍,现在想要追求他,却更加地难。
“灼枝,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今日我便在这诚心地道歉,终有一天,你一定会原谅我的。从今日起,我便一直陪你……”
看起来梅重祀又准备赖在这里大半天不走了。
殷灼枝没了下棋的兴致,想到荆紫云的话就烦躁,按了桌子起身,道:“我出去走走,四表哥愿意留下,便请便吧。”
说罢,他便去取了外衫与折扇,直接往桃林的方向走去。
梅剑锋早年恋慕他母亲,将梅花庄改造得如人间仙境一般,可惜的是,梅花庄的名头虽盛,梅花却并非一绝,梅花庄中桃花盛放,不由得恶紫夺朱,鸠占鹊巢,可叹可笑。
信步走出一刻钟,后头又有人跟上。殷灼枝知道那是梅重祀,心中好一阵厌烦。
往日里他不会对人那般冷漠,只是现在情况不同,从前梅重祀不对他有意,而且也不会这般孟浪烦人。刚将他身边人要去,又对他这样献殷勤,殷灼枝心中鄙视他得很,根本不想理他。而且……他最近烦得很,几乎已快烦死。
那荆紫云还没有走,难道真要娶了梅若兰不成?一个是新晋武林第一美人,一个是引无数英雄折腰的武器梅花刺。荆不镀当日还表现得对梅花刺无感,让他以为他是为了他……其实,他便是为了梅花刺。
他不好自己出面,便叫别人出面了。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还说他是贪图外在之人,他让人来谋取梅花刺,这等品性,也不知多么卑劣。嘴上一套,做起来又是另一套。也不知他弟弟会不会因为梅若兰而放弃梅花刺。
想必,是不会的,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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