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矣
抱持着是自己感觉出错的想法,等时间一到,顾迟大大就迅速把敷在对方左手患处的药物换成了用来镇定止痛的一种,再缠好纱布。
刚弄好,顾迟就见坐在轮椅上的人似乎是想要站起来,于是他紧着就把手伸了过去。
瞳的左手是保住了,但双腿没有办法。一年前,对方与他提说要把溃烂太过的双腿替换成偃甲。他当时什么也没说,默许了,因为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但把原来身体的一部分切除,替换成偃甲,怎么可能轻易能适应得了。一开始顾迟见着对方连站起来都非常困难,后来稍微适应一些之后,才算是能行走一会。
“慢点,你现在摔倒,我可再背不动了。”顾迟大大有些无奈地说着,他现在是人形拐杖吧。当完靠枕当拐杖,这小孩怎么这么能让他操心……
瞳低‘嗯’了一声,腿部被衣袍挡住,外人也看不出来他的双腿是替换成了偃甲,他现在只是想走到窗台旁边。
窗台其实很空荡,只摆设着一个淡青色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朵白色小花,就是庭院里的那种。
瞳记得第一次他坐在轮椅上被身旁青年推着去到中心庭院的时候,他应该是望着这种花发了会呆,然后第二天就见到屋子里就多了个花瓶。
边回想着,瞳抬了抬手,指尖碰触了下柔软的花瓣。力道很轻,大约是怕不小心把花枝折断。
……明明是这么脆弱的东西,他却竟然有点喜欢。
“叩叩。”
屋门被敲响,瞳继续耷着眼皮抬手轻轻触碰着花瓣,对那持续着的声响只听而不闻。外边的人不会是来找他的,只可能是到他这里把他身旁的青年叫走。
顾迟也是类似的想法,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晗要找他,基本都是遣人到这里来传唤。
把轮椅推到还站在窗台附近的人旁边,顾迟温声叮嘱道:“我回神殿,你不要久立,差不多了就坐下休息。”
高位祭司在神殿里皆有安排宫室,且是必须入住其内,其余的低位祭司则居于自己家中,只每日祭祀之时要往神殿一趟。
“哦。”瞳微顿动作,幅度微小地点了点头。
推开屋门,果不其然等在门外的是一名低位祭司,他对顾迟微低下头:“天相大人,城主召您回去神殿。”
城主?
“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顾迟询问。
“属下不知。”
“嗯……”顾迟点点头,表示知晓。虽然他的职位实际是直接听命于城主的,但城主这些年来对他都比较放任,没给他安排什么事情,只除了每月例行一次汇报工作,其余就都供给他自由发挥了。
到达神殿最里的一处宫室,这里是城主与一众高位祭司商讨决议的地方。顾迟刚从宫室门口步入,就发现十三名高位祭司除了他,是已经都到齐了。
除去城主与祭司以外,还有好几名城主派系的老一辈人物,现场气氛反正不是什么让人轻松的感觉。
顾迟站到该站的位置上,准备静观发展。这间宫室其实很少被使用,至少他在这座城里待了近二十年,加上这次,一共也只进来过两次。
上次是因为那一年的冬季比以往寒冷数倍,不擅术法的城民无以御寒,在这种情况下召集的一次紧急商议。这次也该是类似紧急的状况……
“沧溟为城主独女,是我流月城既定的唯一继承人,安危不容有失,这点众人理应清楚。”站在城主身侧的一名年长者开口了。
“现其患有病症,我等寻思良久,认为可尝试借以矩木内的神血之力医治。但此方法未经试验,尤未知安全与否,需先以适合人选作为试验。”
顾迟:“…………”
“这次召你们前来,就是要你们多加留意适合人选。必须是情况与沧溟相近的人选,试验才有意义。你们需要找一名患有病症,且灵力强于一般人的孩童。”
矩木和神血的事情不宜让一般人知晓,除去城主派系里的一干人等,就只有神殿里的高位祭司才能接触到。
“是。”一众祭司皆低行一礼,表示领命。
顾迟这时往站在首位的白袍祭司脸上看了一眼,被暗金色面具遮掩近半的面容照旧无有表情,猜测不出想法。但如果依照他所已知的未来……
不是一种好的预感。
第60章 改变
会议散去,原本站在首位的白袍祭司也率先离席,但即将越过顾迟身边时,冷然低沉的声音说了句:“跟着。”
一前一后的两人越过好几个回廊,现回转到属于大祭司的宫室。
“爹爹。”“天相大人。”原本在里边玩着捉迷藏的三人都停了下来,沈夜刚还带着沈曦躲在宫室那张石制的宽椅后面。现一看来人,顿时微僵住了动作,感觉要糟。
虽然一开始是挨不住沈曦跟他说想玩,但后来他也玩得很高兴,一下忘了时间。
华月也先拆下了蒙在眼上的黑布,对来人低下头道:“紫微尊上……天相大人。”
本来三个人都乖乖站定着低着头,像是等着挨骂的样子。但这时沈曦忽然小跑了过来揪住白袍祭司的衣角,说道:“是小曦说要玩的,爹爹不要责骂哥哥和华月姐姐……”
白袍祭司冷着脸没说什么,但还是微点下了头。
然后不过一秒,顾迟就感觉自己的下身被抱住了,小女孩和当年只两岁时候的样子一样,又大又亮的黑色眼睛望着他:“天相大人。”
顾迟摸了摸她的头,就换来一个大大的笑脸。他知道沈晗对沈夜向来严厉,但对沈曦的要求却很低。沈曦被保护得很好,和寻常人家的小孩并无区别。
看懂了那边面色冰冷的白袍祭司没有要责骂他们的意思,也看懂了进来的两人是有事相谈。沈夜反应很快地先把沈曦给拉了回来,带上华月,几人一起离开了宫室。
虽然他也想跟青年说几句话,但现下时机明显不对,还是下次再说……反正他们差不多是每日都能见到的。
等几个小孩离开,侍者也被谴去守在门外。顾迟跟在沈晗后面步入里间,后者随即就布下了隔音结界。
顾迟直觉……对方想与他说的事情,和他想与对方说的事情,大约是同一件事。
“你是生灭厅主事,关于厅内所藏文书……我有事想问你。”白袍祭司这时抬手把遮挡双眼的面具拆下,放置于前方石桌,他表情平静地望向旁侧青年。此时像是卸下了什么东西,也并不以‘本座’自称。
没了暗金色面具的遮挡,白袍祭司虽然俊美但极端冷硬的五官轮廓就现于人前。再看一次,顾迟还是不由得对这父子两人面容的相似程度有所感叹。
“……关于什么?”顾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