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妖墨
萧然笑了起来:
“我没有办法想象你胖的样子。”
何沿比萧然大了十岁,两人身高体型却差不多,岁月好像在这个得天独厚的人身上凝固,即使留下细碎痕迹,也都是美好的。
如果说宋萧然是那种第一眼就让人惊艳的震撼人心的色墨画,秀丽苍翠,浓墨生彩;那何沿就是淡远隽永的水墨画,少年时朗润纯澈,年岁愈长愈发气韵深淀。
萧然作为一个资深脸盲,很难get到一个人的颜值,他对于一个人长相的评判来自于被他具象化的五官特征,唯有何沿这张脸是他打心里看着就觉得舒适,有一种人长来就是为了养别人的眼,何沿就是这个物种。
何沿长得让人觉得舒服,跟他说话也舒服。
萧然什么弯都不转,开口就直奔主题:
“学长,你了解光照会吗?”
何沿正在往萧然的玻璃杯里倒水,闻言先是一愣,慢了半拍才重复了这三个字:
“光照会?”
何沿自然是听说过光照会的,他放下水壶,神情有一丝肃穆,“你怎么会提起这个?光照会这个组织是否确切存在目前都还没有被证实,倒是GOM我还更熟悉些。”
萧然慢慢地喝了一口何沿给他倒的柠檬红茶,那又酸又苦的味道让他皱了好一会脸,他习惯性地抱着杯子开始说道:
“我查到的消息里有一种说法,GOM只是光明会下面的一个分支,确切地说,GOM就是光明会四大核心分支中的方块。
G——gold,O——oil,M——minerals,黄金石油和矿产,没人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在当今世界,这代表着钱。”
萧然腾出一只手,比着大拇指在中指和食指间来回的捻了捻,
“光照会的等级机制是按照扑克牌来区分的,方块代表的就是金钱,所以GOM的发起者和现在的核心成员,很有可能是方块卡牌的持有者。
不会所有的GOM成员都有卡牌,但方片卡牌持有者大概率都在GOM中。
GOM早期只在西洲吸纳会员,后来随着两洲经济联合深化,也有许多东洲企业加入其中,据我所知,周先生刚创立宏时资本的时候就收到过GOM递来的橄榄枝……”
何沿身子往沙发椅里仰靠过去,双手环胸,很肯定地说:
“周晏城没有加入过GOM。”
“是,我知道,周先生立场一直都很坚定,但是我想,以他的身份应该对这个组织有一定的了解。”
何沿深深看了萧然一眼:
“你为什么突然对光照会感兴趣?”
萧然直言相告:
“因为我外公,很可能就是光照会的梅花J。”
何沿的震惊和动容难以言表,萧然能毫不犹豫地告诉他这件事,这是对他相当程度的信任。
然而不过片刻,何沿眉头深锁。
何沿是有立场的,如果贺震霆隶属于光照会这样的组织,那么他不得不疑虑华夏的高层政治机构里是否有其他不同势力的渗透。
萧然把小时候在贺家见到过梅花J扑克牌的事说了出来,他的语速很慢,他知道何沿需要时间来消化。
“光照会的成员不分意识形态,不分种族,不分政治出身,只论个人野心和能力,只要‘立志于建设世界秩序’,就是他们的盟友。学长,你玩过狼人杀这个游戏吗?如果把世界局势比作这一盘游戏,光照会就是里面的白狼,他自成一个利益体系,必要的时候可以伪装平民杀狼人,也可以帮助狼人杀平民……”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光照会的性质,”何沿十指交握放在桌面上,两只拇指并在一起抵着自己的下颌,边说边思索,萧然说得条分缕析,他也很快理解了言外之意,“所以你认为你外公的死不单纯,可能和光照会有关?”
何沿今天来看萧然是带着目的的,他最大的疑问此刻显然已经揭开,
“你认为GOM是光照会的分支,而穆南城的恩南国际是GOM成员……你怀疑穆南城是光照会的人甚至可能是卡牌持有者?所以才接近他?”
在港城碰到蒋英哲时萧然就知道他跟穆南城的关系瞒不住多久,他的脸颊绷了绷,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我跟穆先生的合作在我意识到光照会的存在之前,我确实也怀疑他有卡牌……”
“合作?”何沿忍不住打断,“你跟他有什么样的合作?他对你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萧然歪了歪脑袋,近乎天真地说:
“我手头上有一部分远山和傅氏的股份。”
何沿轻叹口气,目光充满怜惜地看着他。
以恩南国际现在的体量,穆南城哪里会看得进宋萧然手上的那点股份,这个少年的价值远不止于此,连周晏城都心心念念着想把他置于麾下:
“萧然,你想从穆南城那里得到的,我大概能猜到,我们也是可以帮你的,只要你愿意,你不需要用任何东西来跟任何人交换。”
萧然直勾勾地看着何沿。
他的眼珠漆黑,很少有成年人的瞳仁这样黑而亮,光芒流转中,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
“不全是如此,穆先生给我四哥捐了骨髓。”
何沿明白了,他知道自己先前准备好的劝说萧然的话都可以不用说了,这个孩子一如他所了解的,他并不是懵懂无知任人涂抹的,寥寥数语,何沿就清楚了萧然的立场。
穆南城于宋萧然有一份恩情在,这个筹码足以让他对萧然予取予求。
何沿心里无声叹息,他们都是这样的人,很多事在他们而言不能论好坏对错,能供他们选择的,唯有立场而已。
何沿给周晏城发了条短信出去,周晏城不但接收过GOM的邀请,他的父亲还是MSS的头儿,没人比他更有渠道了解光照会。
服务员端来两份牛排,他们开始用餐。
萧然切牛排的动作有些笨拙,金属的叉子甚至不时锯在瓷器上,发出微弱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嘟着嘴,乌黑的瞳仁专注地盯着餐盘里的牛排,肤质细腻的脸颊在灯光下几近透明,流动着气恼的晕红,一脸纯真的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