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妖墨
但是韩臻又知道面前的少年并不完全懵懂单纯,他安静淡然的时候是最美好的天使,但谁也不能因为他看起来无害就能冒犯他,三木就是前车之鉴,还有他跟文杰说的话,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韩臻怎么都不能想象萧然还有那么尖锐的一面。
他就像是一只品种高贵的纯白的猫,骄傲美丽,他不抗拒人群的欣赏,也习惯独来独往,他会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也不畏惧任何野猫的欺凌,他美得清纯,又不失野性,气质干净,骨子里又有神秘的邪性。
韩臻简单查了下文杰,他是傅予行资助的众多山区贫困学生之一,这年轻人当年以极高的分数考进江大,大二的时候被招进傅氏做实习生,本是前途无限风光正好的时候,谁知他在大三时候突然辍了学,韩臻根据他听到的三言两语不难断出文杰是对傅予行起了心思,然后傅予行就把这人从公司里剔除了出去。
可这毕竟是傅予行花心思栽培过的人,萧然看到文杰跟了李明亨十分怒其不争,所以他又是激怒文杰又是让韩臻带话给穆南城,想把文杰从李明亨身边赶走。
心意是好的,方式是幼稚的,这孩子不知人间疾苦,哪里知道人选定的路根本不容得轻易回头。
“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萧然在杯子后抬起眼,乌黑的眼珠在袅袅的烟雾后像是被蒙上一层水纱。
“今天在机场的事我都听说了,”韩臻回神,笑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英勇。”
萧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先生刚知道消息的时候急坏了,我从来没有看过他那个样子,”韩臻注视着萧然,叙述着穆南城得知萧然被带到派出所时候的情景,“当时他的脸色都白了,直到我告诉他你没有吃亏,只是人被带走了,他就开始联系三木正雄——只有三木会社的社长才能管得住他的儿子。”
萧然微微扬了下眉:
“穆先生答应了三木什么条件?”
“那倒没有,生意场上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小三木没分寸,老三木却是懂的,只是,”韩臻定定地看着萧然,“我是第一次看到先生有求于人。”
萧然垂着眼睫,两只葱白修长的食指在水杯上轻轻叩着,他的手指非常漂亮,指甲在灯光下呈现着美好的淡粉色的光泽,韩臻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于是沉默地凝视着他。
“穆先生……”萧然欲语还休,迟疑半晌,还是问了出来,“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臻不答反问:
“你觉得呢?”
萧然认真地想了一下,他语速极慢地说:
“我不太了解,我以前以为他不算一个好人,但我发现并不是,后来我觉得他不算一个坏人,现在我发现也不是……”
韩臻轻声地打断他:
“萧然,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人,是不能单纯用好与坏来分的?”
萧然点点头:
“这个道理我知道,好人可能会做坏事,坏人也可能会做好事,不择手段地铲除敌人不能算坏,不分是非地维护朋友也不能算好,但是一个人,他的道德,人品,心地,还是可以用好和坏来区分的。”
“那你觉得穆先生是一个道德低下,人品恶劣,心地恶毒的人吗?”
这一次萧然思索的时间就更久,久到飞机开始降落,他都没有说话。
韩臻站起身准备往休息舱去叫醒穆南城,就在他转身抬步的那一刻,他听到萧然轻声的一句低喃:
“不……算吧。”
究竟是“不算吧”,还是“不,算吧”,韩臻来不及问,因为萧然已经率先下了飞机。
作者有话要说:
MSS原型大家都知道的吧?九局是专门防谍的,监控的是可能有问题的外资机构,所以穆先生的背景你们懂了吧?现在的网文环境写个故事都得遮遮掩掩,需要读者们自己配合脑补,唉,心疼小天使们一波!如果有看不懂的可以在评论区里问我,所有留言我都会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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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到达南江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穆南城在飞机开始降落的时候就醒了,他的神色非常疲惫,一直在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萧然看他眉头紧蹙的样子似乎非常不适,于是说道:
“不如我们去萧山公馆睡吧,这么晚吵醒老太太也不好,”机场离萧山公馆的确更近,穆南城刚想点头,萧然又说,“我们各回各家啊。”
穆南城一语不发地掐着萧然的脖子把他按进车里,又赶了大半个小时的车程回梨湖庄园。
庄园里的路灯都亮着,连主楼的客厅里都留了晕黄的小灯,两个人悄无声息地上了楼,穆南城让萧然先去洗澡,他走进书房里,打开镶嵌在角落墙壁上的立式保险柜。
和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柜门拉开,里面放的不是什么房产证书,也不是现金珠宝,而是一个个颜色各异的玻璃瓶,他取出其中一只黑色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连水都不用,就那么吞了下去。
穆南城闭目靠着墙壁缓缓地呼吸,大脑中一阵阵如电钻侵袭的疼痛让他咬紧了嘴唇,身体里像是有千万只虫蚁在啮咬,筋脉和血液好似被煮沸了一般在鼓胀叫嚣着。
熟悉的,经年的疼痛,漫无尽头,每一次发作都像是从鬼门关口爬了一圈回来。
穆南城抵着墙壁,身体一点一点滑落下去,冷汗争先恐后地从每个毛孔中迸发出来,很快打湿他的额发和薄薄的衣衫。
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彷如无数虚影在迷迷幻幻地漂浮,意识像游丝一样点点溃散,书房里没有开灯,只有走廊上的光线透过半阖的门扉流泻进来浅浅一脉,将他孤寂而痛苦的身影拖曳在地面上,无所遁形。
这疼痛是发作得一次比一次厉害了,他喘息着,忍耐着,模模糊糊的,竟是觉得真这样漫无边际得疼下去,有些绝望了……
那光线忽然宽阔开来,带来另一道修长的身影,像是在影子上霍然又劈出一道光来,少年清亮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徘徊:
“穆先生,你在吗?”
穆南城浑身一震。
萧然刚进了浴室,就想到穆南城回来的路上一直按着太阳穴,眉峰紧蹙,看上去十分难受的样子,于是他衣服脱了一半又走了出去,下楼冲了一杯蜂蜜水。
洞开的书房门口,萧然端着一个玻璃杯站在那里,一眼看到穆南城坐在地上,他疾步走进来,把托盘放到茶几上,“穆先生,你很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