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酲
梁瑗:【在他们学校公众号上找的,我照着乐团的名单核对过了,这个就是嫂子!】
在妹妹的欣喜若狂的衬托下,梁栋冷静得有点过分。
他左手捧手机,右手将图片放大,将圈起的人的模糊五官与脑海中稚嫩一些的版本重合,然后打开手机相册,点开顾宜乐发来的女装照。
从眉毛到嘴巴,再自下往上比对,连下巴的宽度和两眼之间的距离,都不一样。
那头梁瑗还在叽叽喳喳夸嫂子长得好看,拉琴肯定也好听,这头的梁栋却像个误入的局外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对他来说,任何事情都是与其设定目标,不如直接付诸行动。
所以行动一旦受阻,经过不遗余力的试错以及反复验证,结果均让他失望到开始自我怀疑,他便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出于谨慎,梁栋不得不在输入框里再次强调:【他还不是你嫂子。】
临发送时,手指在键盘上停顿几秒,移到句子开头,把“还”字删掉了。
十二月的某天下午,顾宜乐所在的乐团的首场表演在校音乐厅圆满落幕。
虽然不是第一次上台表演,顾宜乐依然兴致高昂,听指挥孙老师说有意将他调回一提,更是夸张地手舞足蹈,扬言要请全乐团吃饭。
不过没几个人来。乐团的演出结束后,有一场钢琴系新顾问谭迁的小型演奏会,大家都去听了,只有顾宜乐,背着琴蹑手蹑脚地从后台的小门往外挪,做贼似的。
跟他一起的彭舟问他这是干吗,他竖起手指压在唇边“嘘”了一声,压着嗓子说:“小点声,捉迷藏呢。”
半个小时后,坐在kfc里的彭舟一脸无语地往嘴里塞鸡块:“可真会找地方藏。”
顾宜乐豪饮一口可乐:“这不是正好请客吃饭吗,来来来都别客气,敞开肚皮吃!”
作为唯二客人之一的卢箫笛看着满桌的炸物很是无奈:“姐姐我正减肥呢,要知道你请这个,就不来了。”
“炸鸡的热量没比奶茶高多少。”顾宜乐不以为意,“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三个人就开始埋头苦吃。
两个汉堡下肚,彭舟瘫在座椅上打了个嗝,叹息道:“唉,这样的生活太糜烂了,应该去听那位谭老师的演奏会涤荡一下灵魂。”
顾宜乐和卢箫笛在啃鸡翅,都没搭理他。
“听说那位谭老师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大,已经在国外拿了好多奖……”
还没说完,卢箫笛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彭舟莫名其妙:“这也不能说吗?”
“要看对谁说。”卢箫笛瞥了顾宜乐一眼,又将视线移回彭舟身上,略带玩味,“我要是在你面前提蒋榆,你高兴吗?”
听到蒋榆的名字,彭舟条件反射地来了句国骂,然后拿起一个空托盘举在头顶,缩头缩脑四处张望:“蒋蒋蒋榆没在这儿吧?学姐姐姐你可别吓我!”
听说向彭舟表白的正是隔壁团的首席,顾宜乐也没有特别惊讶。
卢箫笛吃完回团里排练了,为照顾彭舟这个大胃王,顾宜乐带着他去隔壁麦当劳续摊。
“还记得上回吗?”顾宜乐尝试新吃法,用薯条蘸甜筒,一面吃一面说,“就我们两个团一起在阶梯教室听讲座,那位蒋首席来晚了,经过你旁边的时候手里的水洒了你一身,当时我看他瞧着你的眼神就不太对。”
经顾宜乐提醒,彭舟也想起来有这么一茬:“卧槽,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刚想起来啊。”顾宜乐摊手,“那次学姐说看到你俩在一起,我回家才想起这件事。”
彭舟忙撇清关系:“别别别,我跟他可没在一起啊,那次琴房楼底下是他堵我。”
并不嗜甜的顾宜乐发现薯条这么吃别有风味,咂巴两下嘴,开玩笑说:“他堵你干什么,要把百万名琴借给你拉?”
“不是……”
彭舟面露难色,搓着裤缝纠结半天,凑到顾宜乐耳边说:“他跟我说,只要我肯接受,让我做1,他做0。”
晚上回到家,喝汤时顾宜乐还在纳闷,这都什么破事?
一个个争着做0干什么,做1他不香吗?
再说含泪做0是个什么操作?给我们天然0留点机会不行吗?
汤是管梦青煲的,她最近在学,说要在儿子出国比赛前把他养得白白胖胖,为国争光。
“我们乐乐真是越看越好看。”管梦青慈爱地看着喝汤的儿子,“照片和小梁交换过没有啦?”
旁边蹭汤喝的顾东插话:“交换什么照片,现在的小年轻都直接开视频。”
“那更好。”管梦青眉开眼笑,“小梁的妈妈就长得老漂亮了,儿子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为避免父母发散思维,顾宜乐及时制止他们的想象:“交换过了,不合眼缘。”
管梦青惊:“怎么不合,你看不上他还是他看不上你?”
顾宜乐心说要不是您夹在中间我至于绕这么大个圈子吗,现实却是头都不敢抬,含糊道:“就互相……都没看上吧。”
“怎么可能?”管梦青腾地站了起来,搬出家里的相册,唰唰抽出几张,“乐乐你把这几张发过去,我就不信那个小梁不心动!”
顾宜乐捧着母亲精心挑选的靓照回到卧房。
拧亮台灯,他把几张照片摊在书桌上,长长叹了口气:“已经晚了……”
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与liang的聊天进度还停留在昨天晚上,liang说可以做0,顾宜乐回复说不喜欢硬邦邦的0,那头就再也没回消息过来。
顾宜乐不由得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人家步步退让,哪怕拒绝也应该极尽委婉,不该如此生硬,如此不近人情。
原以为他不回复了,自己便能轻松一些,可事实上并没有,心里还是沉甸甸的,难受得要命,香辣鸡翅都拯救不了沮丧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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