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檀无衣
“我记个屁的仇,被他打掉两颗牙的又不是我。”郝立有顿了顿,看着篮球场上的两个人,淡淡地说,“我就是觉得一哥对贺池太好了,好得不正常。”
乔亦桥拧着眉看了郝立有一会儿,说:“郝哥,你该不会是在吃池哥的醋吧?”
“吃你妹的醋!”郝立有用胳膊勒住乔亦桥的脖子,“再他妈胡说八道我干死你。”
乔亦桥梗着脖子说:“来呀,干不死我你不是男人。”
贺池和许一元在篮球场上比试球技,郝立有和乔亦桥在场外边打嘴炮边肉搏,谢瞻顾那通电话被忘得一干二净。
谢瞻顾本来是想让贺池帮他把车开到医院的,既然贺池在忙,他就自己回了趟家,把行李箱往门口一放,匆匆见了祥崽一面,拿上车钥匙就出门了。
开车直奔市医院,找到丁修所在的病房,谢瞻顾和武心忱打了声招呼,垂眸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丁修。
他的口鼻被呼吸机的透明罩罩着,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虚弱极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谢瞻顾揪着心安慰自己,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好。
谢瞻顾抬头看向站在病床另一边的武心忱:“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武心忱说:“丁副队在追犯人的时候,被犯人的同伙偷袭了,后腰那儿被连捅了两刀,导致肾破裂大出血,医生说再晚送来半小时可能就……”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严重性不言而喻。
谢瞻顾不会用没发生的事去吓自己,他定下心,说:“伤这么重,少说也得在医院住十天半个月。你知道丁修住哪儿吗?我得去帮他拿点换洗衣服和日用品。”
武心忱说:“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吧。”
谢瞻顾应了声“好”,忽然想起什么,问:“你有联系丁修的家里人吗?”
武心忱摇了摇头:“丁副队从来没提过他的家里人,同事们对他的家庭情况一无所知,你是我知道的第一个和他有关系的人。”
“知道了,”谢瞻顾说,“那我先走了。”
武心忱实在很好奇谢瞻顾和丁副队到底是什么关系,才会让丁副队在重伤昏迷的情况下口口声声呢喃着他的名字。
但现在不是八卦这个的时候,所以武心忱没有多问,他目送谢瞻顾走出病房,才急忙拿出手机给他发丁修家的地址。
医院的电梯总是很慢而且人满为患,走走停停下到一楼,站在门口的谢瞻顾第一个往外走。
安红跟在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身后走出电梯,手里牵着一个穿病号服的小男孩,小男孩又黑又瘦,指着还没走远的谢瞻顾说:“妈妈,我见过那个哥哥。”
安红盯着谢瞻顾的背影看了几秒,牵着小男孩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男孩晃晃安红的手:“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来看我?我想他了。”
安红眼里倏地泛起一层泪光,却挤出一个笑,说:“等你做完手术,爸爸就会来看你了。”
小男孩仰着脸问:“那我能不能今天就做手术?”
安红柔声说:“医生今天没时间,得等到明天才行。”
小男孩叹口气:“真希望明天快点来,我太想见到爸爸了。”
安红回头往后看,谢瞻顾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谢瞻顾按照武心忱发给他的地址,找到了丁修和同事合租的房子。
房子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不管是小区的环境还是单元楼内部,都呈现出脏乱的破败感。
丁修的合租人刚好在家,他给谢瞻顾开了门,谢瞻顾表明身份和来意,男人抬手一指:“那个是丁修的房间。”
谢瞻顾打开房门,单身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十几平米的小房间,一张床占据了大半空间,床上乱七八糟的,被子和衣服堆放在一起,看起来很久没人睡过了。床头紧挨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几本刑侦专业的书、堆满烟头的烟灰缸、几个喝空啤酒罐,桌脚放着一个垃圾桶,房间里弥漫的异味应该就是从那里产生的。床尾立着一个衣柜,柜门半开着,一年四季的衣服乱七八糟地堆在里面。
谢瞻顾站在房间中央,一时有些怔愣。
在这个陌生的小空间里,存在着一个陌生的丁修。他所认识的丁修,是个洁癖比他还严重的大少爷,绝对无法容忍如此邋遢的居住环境。断绝联系的这两年多里,他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谢瞻顾舒了口气,不再多想,从乱糟糟的衣柜里翻出一个手提包,往里面塞了几件皱巴巴的衣服和几条不知道洗没洗过的内裤,笔记本电脑也放进去,再带两本书,最后去洗手间拿上属于丁修的洗漱用品,齐活。
谢瞻顾拎包离开,丁修的合租人送他出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和丁修是什么关系?”
“家人。”谢瞻顾说。
回到医院,谢瞻顾就让武心忱走了,他已经在医院守了丁修七八个小时,够意思了。
丁修住的单人病房,不算大,但有单独洗手间,还能淋浴。
谢瞻顾从J市一路奔波到现在,汗出了好几遍,他花十分钟冲个澡,然后换上了从丁修家带来的衣服。
早知道不把行李箱扔家里了,直接带来医院多省事。
贺池回到家,看到门口的行李箱,愣了两秒,心跳忽然变快,他扬声说:“你回来了。”
但没人回应他,只有祥崽在他脚边兴奋地转来转去。
贺池换上拖鞋,确认家里没人之后,打给谢瞻顾。
等电话接通,贺池直接问:“你在哪儿?”
谢瞻顾不答反问:“你忙完了?”
“什么意思?”贺池问。
谢瞻顾说:“我回来之后给你打电话,你朋友接的,说你在忙。”
贺池顿了两秒,问:“你现在在哪儿?”
“在医院,”谢瞻顾说,“丁修受伤了,我来照顾他。”
贺池知道丁修是谁,谢瞻顾对他说过。
“你现在有空吗?”谢瞻顾问。
贺池“嗯”了一声。
谢瞻顾说:“那你帮我把门口的行李箱送到市医院来吧,我在住院部9楼903。”
“好。”等谢瞻顾挂了电话,贺池才放下手机。
因为谢瞻顾回家生出的那点惊喜已经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烦躁和不爽。
但谢瞻顾让他做的事他一定会照做,贺池拖着行李箱出门了。
贺池到病房的时候,谢瞻顾刚拿到外卖,还没开始吃。
看到贺池脸上新添的那道伤口,谢瞻顾蹙起了眉:“怎么又受伤了?又跟谁打架了?”
他脸色不太好看,语气也不怎么亲切,但贺池心里的烦躁和不爽却都被抚平了。
“打球的时候不小心撞的,”贺池说,“没打架。”
谢瞻顾将信将疑地看他几秒,问:“吃晚饭了吗?”
“没有。”其实他在回家之前和许一元他们一起吃过了。
“过来一起吃吧。”谢瞻顾说。
贺池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丁修,刚要往谢瞻顾身边走,谢瞻顾突然说:“我忘了你不喜欢医院,你要想走就走吧,不用勉强。”
贺池没吭声,顺手拿了把椅子,走过去坐下。
谢瞻顾递过来一双筷子,贺池接了,撕开包装,两个人一起吃一盒没什么味道的鸡胸肉沙拉。
“他怎么了?”虽然贺池对丁修的死活并不感兴趣,但他还是问了一句,因为这样比较像正常人。
“办案的时候被犯人捅了两刀。”谢瞻顾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警察是高危职业,尤其是刑警,受伤是家常便饭。”
贺池顿了顿:“你要待在医院照顾他?”
谢瞻顾“嗯”了一声,说:“他和家里人处得不好,跟断绝关系没什么两样,除了我没人照顾他。”
“有事随时打给我,”贺池说,“你照顾他,我照顾你。”
谢瞻顾伸手揉了揉贺池的头发,笑着说:“先照顾好你自己吧,小屁孩儿。”
外卖送来之前饿得不行,刚吃几口却又没了胃口,剩下的都给贺池吃了,那杯难喝得要死的青瓜汁也让贺池喝了。
贺池刚出医院就吐了,撑吐的。
吐完买瓶水漱漱口,骑上小电驴回家。
谢瞻顾留在医院照顾丁修。
他坐在病床边码字,时不时抬头看看输液管,快输完的时候就喊护士来换药。夜越来越深,他困得打呵欠,就去洗手间洗把脸,输液结束前他不能睡。
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护士拔了针,还贴心地给谢瞻顾送来了一床干净的被子。
谢瞻顾把折叠椅搬到病床边,打开就是一张小床,还没病床一半大,被子半铺半盖刚刚好。
他盘着腿坐在小床上,静静地注视着病床上昏睡不醒的丁修。
丁修的脸色比几个小时前好了些,有了淡淡的血色,下巴上还冒出了一层短短的胡茬。
他天生毛发旺盛,读大学的时候每天要刮两次胡子,腿毛也特别浓密,所以他只有在家里才穿短裤。
谢瞻顾伸手摸了摸丁修的下巴,低声自言自语:“阿修,你一定要好起来。”
第二天上午,丁修的同事们一起来探望他,七八个大男人戳在病床前,都对谢瞻顾的身份充满好奇。
一个板寸头的瘦高个说:“丁副队是我们所里最神秘的男人,没家人没朋友没私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不要命地工作。所以我们都特别好奇,你和我们丁副队是什么关系?”
谢瞻顾想了下,认真地说:“我和他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谢瞻顾接着说:“之前我和阿修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联系,最近才重新遇上。以后他再有需要家里人出面的事,你们只管联系我,武心忱有我的手机号。”
大家点头说好,没待多久就走了。
丁修一直昏睡到下午三点多才醒。
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癔症,想动却动不了,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像是被打了全身麻醉。
一垂眼,看到了趴在病床边的谢瞻顾。
谢瞻顾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枕着胳膊趴在病床边睡着了,旁边放着一本从丁修家里拿来的《法医、警察与罪案现场》。
丁修想摸摸他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谢瞻顾抓在手里。
他艰难地收拢五指,反握住谢瞻顾的手,指尖感受到皮肤的温度,这才终于敢确定,这不是梦。
但丁修宁愿这是梦。
梦里,他可以对谢瞻顾为所欲为。
梦醒了,他必须离他远远的,就连多看他一眼都背负着罪恶感。
在丁修松手之前,谢瞻顾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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