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檀无衣
警察正要说话,几个中年男女咋咋呼呼地走进来,一看就是那三个小混混的家长。
丁修紧跟着走进来,他扫了谢瞻顾一眼,然后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随手拿了一份资料翻看。
家长们先察看了几个小混混的伤情,随即就要兴师问罪。一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伸手往贺池头上招呼,但还没碰到贺池一根头发就被谢瞻顾钳住了手腕。
谢瞻顾笑眯眯地说:“这位大哥,您怎么能在警察眼皮子底下使用暴力呢,您这可是赤-裸-裸的无视法纪、挑衅公权,胆子可真够大的。”
虽然男人的体积几乎是谢瞻顾的两倍,但手劲却没谢瞻顾大,这么多年跆拳道可不是白练的。手挣不开钳制,男人就要动脚,谢瞻顾后发制人,快准狠地踹在男人膝盖上,男人惨叫一声,直接给谢瞻顾跪了。
谢瞻顾依旧笑眯眯的:“警察同志,你都看到了吧,我这是正当防卫,错不在我。”
他边说边掏出手机,打开相机,调到视频模式,然后把摄像头对准了几个家长和小混蛋,对方立即质问他在拍什么,谢瞻顾笑着说:“拍点视频发到网上,让网友们评评理,有时候舆论比法律更有用。”
傻子都看得出来,谢瞻顾绝不是个善茬,加上警察调停了两句,几个家长暂时都消停了。
等警察说完来龙去脉,家长们再想护犊子都不行了,因为他们的孩子是实打实的过错方。
原来三个小混混当街调戏女孩子,贺池路见不平,挺身而出,双方争吵几句后打了起来,被调戏的女孩逃走前报了警,而且街边商铺的CCTV把全过程都拍了下来,谁都别想抵赖。
三个小混混都是未满十八岁的高中生,警察主持公道,让他们向贺池道歉,并由他们的监护人共同承担贺池的医药费,家长们纵使不情愿也不得不答应。
事情圆满解决,谢瞻顾带着贺池离开。
贺池的行李箱不见了,只剩下那个双肩包,谢瞻顾见他走路一瘸一拐的,于是把双肩包拿过来提在手上。
“你是谢瞻顾吧?”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男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谢瞻顾闻声回头,和一个小混混家长对上了视线。
他盯着对方看了几秒,确定是不认识的人。
“你认识我?”谢瞻顾反问。
“还真是你,”男人走近几步,神情看起来并不友善,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硬梆梆,“你知道你把我们家害得有多惨吗?”
单凭这句话,谢瞻顾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
他活了28年,只“害”过一个人,就是春星孤儿院前前任院长乔文彬。
看这人的年纪,应该是乔文彬的儿子,他旁边那个顶着一头锡纸烫的小傻逼自然就是乔文彬的孙子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
“哟,原来是姓乔的,还真是冤家路窄呢。”谢瞻顾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地说,“不过有件事你要搞搞清楚,害惨你们的可不是我,而是你亲爹。”
毕竟是在派出所的院子里,男人再光火也不敢对谢瞻顾怎么样,无能狂怒罢了。
谢瞻顾懒得和他废话,拉上贺池走了。
不远处的暗影里,丁修把谢瞻顾和男人的对话尽收耳底,他也猜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20年前春星孤儿院的案子曾轰动全市,波及了一大票人,如果当时的网络像现在这么发达,绝对会闹得更大。
丁修从暗影里走出来,听到男人的儿子问:“爸,那男的谁啊?长得娘们唧唧的,还挺漂亮。”
男人二话不说就朝儿子的后脑勺呼了一巴掌:“关你屁事,大人的事少打听!”
男人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儿子在后面小声嘀咕:“操,神经病吧。”
丁修从锡纸烫身边路过,“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把锡纸烫撞了个趔趄,他刚要爆粗口,一看对方穿着警服,立刻闭上了嘴。
走出派出所后谢瞻顾就松开了贺池的手。
等上了车,贺池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谢瞻顾偏头看着他,遍体鳞伤,怎一个惨字了得。
“你是不是傻?”谢瞻顾没好气地说,“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你是没长腿还是没长脚,还是没长脑子?”
贺池低着头坐在副驾,乖顺又沉默。
“算了,我又不是你的谁,没资格说你。”谢瞻顾发动车子,“我送你去医院。”
贺池几乎是立刻回了一句:“我不去医院。”
顿了下,他又说:“你在附近找个便宜点的旅馆放我下来就可以了。”
谢瞻顾理解贺池,因为他也讨厌医院,除非病得很严重,否则绝不踏进医院一步。
他没回贺池的话,默默开车上路。
过了会儿,贺池问:“那个姓乔的和你有仇吗?”
“没有,”谢瞻顾淡淡地说,“陈芝麻烂子的事儿了,我早八百年就忘干净了。”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进小区的地下车库。
停好车,谢瞻顾回身拿上放在后座的双肩包,说:“下车。”
贺池一声不吭,跟着谢瞻顾回到了家。
大概是贺池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吓到小吉了,小家伙冲他汪汪叫了两声,然后怂唧唧地跑进次卧躲起来了。
谢瞻顾让贺池在玄关等着,没一会儿,他拿着个塑料袋回来,对贺池说:“把衣服脱掉,扔到袋子里。”
贺池把裤兜里的东西掏出来,然后忍着疼把衣服全脱下来,甚至连袜子都脱了,浑身上下只剩一条藏青格阿罗裤。
他很高,应该比谢瞻顾还高一点,也很瘦,是还没长开的少年特有的那种清瘦,但肌肉的轮廓已经若隐若现。
谢瞻顾察看了下他的身体,除了后背那道血淋淋的刀伤,身上还有多处青紫。
额头破了一道半指长的口子,血糊了半张脸,一直流到脖子。
嘴角破了,脸也肿了,哪怕狼狈成这样,这张脸依旧是帅的,甚至显出一种破碎的凌虐美。
谢瞻顾让贺池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先把家用医药箱找出来,又去洗手间接了盆温水。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谢瞻顾用湿毛巾帮贺池擦脸上的血,他注意到贺池的左胸有一道旧疤,便随口问:“胸口这道疤怎么来的?”
贺池说:“小时候被刀刺的。”
他没说是谁刺的,谢瞻顾也没多问。
脸擦干净了,谢瞻顾让贺池转过去,接着擦后背的血迹。
谢瞻顾发现他左肩上和胸口对应的位置也有一道疤,但比胸口那道疤要短一点。他说是小时候被刀刺的,难道是刺穿了?他的童年到底经历过什么?真是个谜一样的男子。
盆里的水被血染成了红色,谢瞻顾随手把毛巾扔进去,开始给贺池处理伤口。
先消毒,再包扎,他做得得心应手。
忙活完,谢瞻顾找了身衣服给贺池穿,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十点多了。
他还没吃晚饭,但也懒得做,便打算叫外卖,问贺池想吃什么,贺池说什么都行,他就按自己的口味点了。
等外卖的时候,两个人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谁都不理谁,谢瞻顾看手机,贺池什么都没干,就傻坐着。
度过了尴尬的二十分钟,外卖来了。
两个人各吃各的,依旧不说话。
吃完饭,该睡觉了。
谢瞻顾把贺池带到次卧,终于打破了漫长的沉默:“在你伤好之前,就先住我这儿吧。”
贺池眸光闪了闪,说:“好。”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谢瞻顾问。
贺池思索片刻,说:“找工作,挣钱养活自己。”
谢瞻顾皱眉:“不复读了吗?”
贺池说:“要挣钱,就没时间上学了。”
谢瞻顾心里生出些许烦躁,说:“先睡觉吧。”
他离开次卧,随手带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瞬间,贺池一片空白的脸上蓦地泛起一抹浅笑,眨眼的瞬间又消散无踪了。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坐下,打量一番房间,然后小心翼翼地躺下。
背上的伤口实在太疼了,他只能侧躺着,但腰上的淤青又受到压迫,疼得他直咬牙。
枕头上残留着谢瞻顾的味道,自然而然地勾起了昨夜的回忆,下面几乎立刻就起了反应,贺池把手伸进去,调整下位置。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贺池动作缓慢地把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
来电显示是“房听雨”。
贺池想直接挂掉,可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
他没吭声,听对方说。
“儿子,你跑哪儿去了?我从昨天起就找不着你,我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有什么事吗?”贺池淡淡地问。
“没什么事,就是好久不见你,想你了。”
“没事我挂了。”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贺池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这天晚上,谢瞻顾和贺池都没睡好。
谢瞻顾是因为心烦意乱,贺池则是被肉-体的疼痛折磨得难以入睡,熬到后半夜才好不容易睡着,又被梦魇缠住。
他梦到了爸爸。
这还是爸爸死后第一次入他的梦。
阳光充足的病房里,爸爸躺在病床上,他被癌症折磨得形容枯槁,再也看不出从前的英俊。
他正趴在床头柜上做卷子,爸爸忽然喊他:“小池。”
他应了一声,抬起头来,看见爸爸在笑,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爸爸笑了。
爸爸笑着问他:“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的初恋?”
他摇摇头:“没有。”
爸爸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我的初恋,叫谢瞻顾,‘瞻前顾后’的那个‘瞻顾’。遇见他那年我已经33岁了,而他刚满18岁,和现在的你一样大。”
爸爸说了很多很多,从最初的相遇讲到最后的离别。
说到最后,爸爸突然握住他的手,殷切地看着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小池,等我走后,你去找他吧,替我告诉他,我从来没有骗过他,我没有一天不在爱着他,好吗?”
上一篇:病弱Alpha每天都在装病
下一篇:揣着霸总孩子去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