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米饼
也就在那一刻,这个角色的内心发生彻头彻尾地转变。前期为他铺垫的所有不得已,在他的眼中也全都成了笑话。
贺知秋最拿不准的地方,是在反派刺杀了将军之后的情绪转变。
他跟李郁泽在客厅把这段戏试了好几遍,一直没能找到正确的感觉。
“我觉得你可以在这个地方,掉两滴眼泪。”李郁泽拿过他的剧本,翻到了下一页。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贺知秋距离他有点远,为了看清他说得哪段,走过去问:“哪里?”
李郁泽说:“在你的剑刺入将军身体之后。”
贺知秋说:“是因为刺杀了将军,心里有愧吗?”
李郁泽摇头:“你觉得这个角色走到眼前这一步,还会觉得愧疚吗?”
贺知秋说:“但是将军对他的意义不一样。将军救过他,他如果杀了将军,心里肯定还是会觉得愧疚。”
“那是你觉得,而不是他。”
李郁泽认真地说:“你一直都在以你的角度代替他思考问题,而不是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思考问题。”
贺知秋说:“那他……是怎么想的?”
李郁泽说:“杀都杀了,还内疚什么?这个角色就是要杀伐果断些,才能体现出最后一点魅力。”
贺知秋不懂:“那为什么还要掉眼泪?”
“眼泪并不是流给将军的,而是流给过去的自己,算是一场告别一次新生。”李郁泽说:“将军对他的恩情和管束对他来讲无疑是最大的绊脚石,当他在铲除这块绊脚石之后,带入他的情感你觉得他应该是一个怎么样的表现?”
贺知秋看着剧本想了想,十几秒后猛地抬头,兴奋地说:“狂喜?”
“对,所以你要笑着去哭。”李郁泽赞许地说:“忏悔内疚这种情绪,绝对不要出现在这个角色的身上,因为在决定杀掉将军的那一刻,他已经是一个完全的恶人了。”
他们此时的距离有点近,李郁泽垂着一双漂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问:“还有哪场要试?”
贺知秋跟他对视了几秒,忙移开目光说:“没有了。”他耳根有点红,又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跟李郁泽分开了一点距离。
李郁泽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把剧本放在沙发上,看了眼时间。
已经凌晨三点了。
他打了个哈欠,跟贺知秋说声“睡了”,转身上楼。
贺知秋趁着他回房之前又说声:“谢谢。”
李郁泽没回头,轻笑着说:“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一句谢谢也太敷衍了吧?”
第二天一早,贺知秋直接去试镜了。
这次徐随跟他一起,在车上问他,准备的怎么样?
贺知秋说还好,应该有80%的把握。
“嚯。”徐随说:“这么高?”
贺知秋笑着说:“碰到了一个很好的老师,指点了我一下。”
“哪个老师?陈老师还是李老师?”公司的表演老师一个姓李一个姓陈,徐随理所当然想到了他们两位。
贺知秋也没瞒他,弯着眼睛说:“是李老师。”
与此同时,为人师表的李老师还没起床。
床头的手机从半个小时前就“叮铃铃”地响个不停。
李郁泽睁着眼睛没接,先下床洗了个脸,又拿起牙刷挤了点牙膏,一边刷牙一边走了出来。
手机歇了几秒又响了起来,李郁泽依旧没接,而是叼着牙刷,拿起了一个始终放在床头的小相框。
相框里面有一张照片,看颜色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张照片高奎见过,正是李郁泽跟贺知秋的合影。
这么多年他始终放在身边,放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可眼下他却对着照片上的贺知秋猛弹了两下,嘴里还呜呜噜噜地说了一连串谢谢。
弹完又把相框放回原位,回到浴室漱了漱口,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孟林打来的,等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说:“哥,吵到你睡觉了吗?”
李郁泽说:“废话,对着你的耳朵吵半个小时试试?”
孟林虚声狡辩:“那你要快点接,不就不吵了吗?”
李郁泽:“说什么?”
“没没没,没什么。”孟林不敢再重复一遍,赶紧转移话题:“哥,咱们休息快两周了,什么时候准备开工啊?”
“看情况吧。”李郁泽要下楼煮个咖啡,穿着拖鞋出了卧室。
“看情……”孟林为难地说:“哥,别看情况了吧?琼姐说最近有个本子找你,要不你来公司一趟吧?”
李郁泽随口应了一声,刚把咖啡豆翻出来,就发现橱台上面放着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保温砂锅,保温灯还亮着。
他打开看了看,砂锅里煮着香喷喷的鱼片粥。
冰箱的冷冻仓里也多了半条新鲜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