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天两觉
虽然今夜的月色不算明亮,但他的盔甲还是散发着明晰的光晕,他手中的长枪也在透出阵阵难以名状的寒意。
“哼……”巴爷见得此人,先是冷哼一声,随即又赞道,“好!”他顿了顿,“好一个‘孤枪一胆’!”
说到这儿,他干脆提高了嗓门儿,对身后的同伴们喝道:“弟兄们!这小子也算条好汉……给他个痛快!”
他这一声令下,那几十名后金勇士几乎在同一瞬冲了出去。
城墙上的空间很窄,那么多人要去攻击同一个目标,理应是很困难的……
但,这些后金勇士们却可以做到。
他们的配合非常默契,默契到无需言语……亦可天衣无缝。
不到一秒,那三十六人已整齐地散开,分为了正中、空中、两翼……并齐齐向倦梦还杀来;这无疑是他们第一次在长城上作战,但他们的表现得却像是在做一件已经演练了无数次的事。
快!
这是倦梦还的第一感觉。
即使作为一个身体素质早已突破了人类极限的玩家,他也不得不对眼前这些敌人的速度暗暗心惊。
但,最可怕的并不是速度,而是这些人的行动模式……
他们不是一个人,却胜似一个人。
这群后金勇士就好像是一个由三十六个身体组成的整体,其中每一个部分都在为这个整体而服务,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和生死……
他们的攻势如怒涛一般层层推进、汹涌连绵,即便冲在最前的人被枪刺穿、扫断、乃至被能量震成肉酱……后面的人也不会有任何的迟疑——他们会继续进攻,直到达到目的为止。
面对这样一支队伍,若没有足够的决心、或是借助弓箭等远程手段,即使派十倍于他们的人数去迎战,也很难说谁胜谁负……
而眼下,倦梦还可是“孤枪一胆”,名副其实的“一夫当关”……
在旁人看来,这简直就是绝死之境。
然,倦梦还……却是面沉似水,提枪连舞。
霎时间,血花绽现。
点点寒芒催命,重重枪影夺魂。
不消片刻,三十六名精锐高手,竟已被他杀的片甲不留,无一幸免。
而那第三十七人……最后的一人,正瞪着充血的双眼,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景象。
他的确无法相信,自己那些生死相依的兄弟……那些在部族中以一敌十的强者,竟会被这区区一个中原人,在顷刻间就杀得一个不留,而且……毫无还击之力。
“你们……也是好汉。”倦梦还回枪斜举、枪尖朝下,让枪上的血液缓缓滴落,“所以,我也给你们一个痛快。”
巴爷咬着牙关,愤恨地站在原地发抖。
他此刻的心情,只有他一个人能明白。
巴爷和他这些异姓兄弟,已经决定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这个任务;死、或是失败,他们都可以接受。
但现在这样的结局,他接受不了。
“你把我也杀了吧。”巴爷并没有思索太久,便提出了这个要求,“我已无颜回去面对可汗,更不想舍弃我的兄弟们……独自苟活于世。”
他的要求合情合理,既然任务已无望,抵抗亦是徒劳,不如就让对方成全了他。
“不,还没到你死的时候。”不料,倦梦还却是拒绝了。
“什么?”巴爷显得很意外,也有些激动,“你这是什么意思?侮辱我吗!”
倦梦还摇了摇头:“我不杀你,是因为……死之前,你还有一件事必须去完成。”
巴爷冷哼:“哼……难道你觉得我会背叛……”
“错。”倦梦还没等他把错误的推测说出来,就直接打断道,“我只是想让你回去,回到你们那位可汗的身边,把今夜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你……”巴爷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略一思忖后,他却是冷笑起来,“我明白了,你觉得……可汗听了今夜之事,就会害怕,就会放弃……”
“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倦梦还又没让对方把话说完,“如果他真的怕了,那就表明你所尊崇之人的器量不过如此……”
“放肆!”巴爷的汉语好得很,各种成语也是张口就来,“成王败寇,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辱我大金之主!”他顿了顿,又哼一声,“哼……你以为,杀了我们这队人马……我大金就无人了吗?我告诉你……比我们强出十倍、百倍的勇士……在可汗身边多如过江之鲫。”
“哦……是吗。”面对这句连巴爷自己都不信的话,倦梦还的反应自是相当平淡,“我们这边的高手,怕是没你们那儿多了……”他用平静的语气接道,“和我实力差不多的、以及比我略差一点儿的角色,也就百来个吧……”
他这话没挑儿,整个惊悚乐园里,战斗力接近他这个级别的玩家,一百个肯定是有的,这剧本人数没上限,谁知道来了几个;再者……他还没把这个剧本里的NPC势力算进去。
“至于比我还强的……”倦梦还停顿两秒后,又补充道,“啊……十来个吧……可能更多一些,毕竟我也没有没有机会和那么多怪物一一交手……”
其话音落时,巴爷的世界观已经崩坏了。
恐惧和震惊击碎了他认知,他很想告诉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不是真的;可惜,倦梦还是个糟糕的骗子,他的话是真是假,像巴爷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听不出来。
“你好像明白了。”倦梦还说着,随手甩起枪头,帅气地将长枪扛到肩上,“如果我是你的话……像这样的消息,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带回去让自己的主子知道一下的……嗯……言尽于此。”
他不像封不觉那么能说会道,他只是个倔强的、要强的、却又不失自知之明的人。
但今天,他出现在这里,可能比任何一个人出现在这里都要更合适。
……
云开,月明,夜未尽。
巴爷已经回去了,他有办法来,自然也有办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