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猗凡
兰珠巴拉巴拉的说了许久,花吟一直没吭声,倒像是听进去的样子,直到将花吟送出了宫,兰珠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转身离去,花吟站在宫门外,用手搓了搓下巴,瘪嘴道:“你喜欢我多少,我就喜欢你多少,凭什么你都不怎么喜欢我了,我还将你当成我的唯一,我又不傻!”
她气呼呼的转身,到了拓跋府东北边巷子的医馆,里头梁飞若忙的脚不沾地。
花吟抬头看了看牌匾,“善堂”。
自从她挂上了这个牌匾后,梁飞若就三不五时的过来了,后来她干脆住在了拓跋府,毕竟她人生地不熟的,除了花家一大家子,也没个能和她说上话了,异土遇故人,就算昔日再是生疏此时也亲如一家了。
梁飞若一扭头就看到了花吟,气的上前捉住她的胳膊,嚷嚷道:“开了个医馆,你又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你道我不收工钱,就可着劲的压榨我呢!进来,干活!”
初始,花吟的医馆并没多少人光顾,只是一些达官贵人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来捧捧场,但花吟并不理他们那一茬,倒得罪了一些人。后来花吟在巷子口竖了个牌子,“专治疑难杂症,治不好不收钱。”
一些平民百姓便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情哆哆嗦嗦的过来了,却不想真叫个美貌的女大夫给瞧好了,这一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二回三回,名声就渐渐大了起来。
花吟不似梁掌柜的那般无论贫富,自不量力的悉数施舍,只为他那颗悬壶济世的善心。
花吟的善堂有个规矩,大富之家,不管看好看不好,若想看病,先给十两预约经,小富人家,可以看过才给钱,至于贫苦人家,那就是适度减免,甚至赠医赠药。
医馆里账目明细都交给梁飞若在打理,翠红与乌丸铃花无事的时候也会过来打下手,后来大海也被花吟在太后那说了个情给拎到医馆来打杂了,由此,大海还想多了,口口声声道:“难怪陛下会将我派到太医院学习医术,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天啊!”
花勇因着医馆里都是女人,少不得从早到晚的守在里面,以防万一。太后倒是也考虑到了,直接派了一队官兵守着,结果一天下来,门可罗雀,花吟郁闷不已。后来还是王泰鸿心细,派了几个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乔装改扮成小厮在医馆内打杂。至此,这医馆倒也经营的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却说花吟被梁飞若拖进去后,这一忙又忙了一整天,到了晚上用过膳,疲累交加,倒也没心思多想了。
梁飞若却不急着睡,而是和翠红一起跟着女先生学习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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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多梦,梦里光怪陆离,都是耶律瑾有了别的女人,狠心无情的抛弃了她。花吟起了来后,半晌过去,胸口还觉得疼的受不住。
大海听到动静,打了水供她梳洗,花吟懒洋洋的下了床,绞了帕子在手中,问,“大海,你说梦真的是相反的吗?”
大海正要答,旋即又改口道:“花大夫,你昨儿晚梦到啥了?”
“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心烦气躁,自己倒跟自己生了气,语调都变了,“好梦啊!梦到我去了心魔,不再因着那什么患得患失,好开心的梦啊!我开心死了!”
大海闻言,忙接口道:“花大夫大喜啊!奴才老家都说这梦啊就是未来的前兆,想来主子的好梦不日就将心想事成了!”
花吟一怔,缓缓放下帕子,冷飕飕道:“是吗?”
大海微觉有异,嘴比心快,“是呀。”
于是花吟的心直接雷电交加了。
早饭花吟吃的也不多,花容氏察觉了,问,“这是怎么了?”
花吟摸着肚子说:“着了凉,胃痛。”
花容氏心疼女儿,说:“那今儿就在家歇着,别去医馆了。”
梁飞若不依,巴拉两口吃完,拖着她的胳膊就往外头拽,口内嚷嚷着,“你气色比我还好,装病,你骗鬼呢!”
花吟被她一路拖拽,不得已又换了身便于出现在人前的男装。
院子内,花勇正在和乔装改扮的大内侍卫比试拳脚,花大义站在边儿上,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可是到底顾着点面子,只转来转去。后来其中一个侍卫笑着来了句,“老爷子,过俩招?”
花吟本以为爹爹一定会拧着眉头转身离开,没成想他竟卷了袖子,气势如牛道:“来呀!”
医馆门刚开,就涌进来许多人,梁飞若也不知从哪儿拾了块惊堂木,拍的柜台震天响,“排队!排队!规矩呢?不知道我们善堂的规矩啊?”
求医的人被这一吓,俱都安静了下来,只是你推我搡间仍旧互不相让,梁飞若走到他们面前,上上下下的看,柳眉倒竖,“谁前谁后,你们心里没数?敢在我这里插队的,往后就别想再来善堂看病了。”
一句话说话,一个男子面上怯怯,自行后退了一步。
梁飞若估摸着人数,每个人给发了个块牌子,叫他们挨个等号,一个个来。
一个伙计模样的大内侍卫讨好的冲梁飞若说:“大小姐,您看能不能给我个号?”
梁飞若正在记账,闻言抬头,道:“你病啦?”
“不是,”侍卫搓着手,“是我娘一个姑姐家的外甥媳妇。”
“那她人呢?叫她来排队啊。”
“这不,住的地方远,没来得及,因着听说拓跋大小姐医术精湛,但一号难求,他们知道我在这做事后,就求上了我。你看,都是亲戚,我也推拒不了,大小姐,您给帮帮忙吧……”
“哦,”梁飞若点点头,拉开抽屉,手指在红蓝黑白四个木牌之间来回点了几下。
侍卫的眼睛也紧盯着不放,一脸紧张。
这四个木牌如何发放也是有讲究的,红色代表有钱人,看病先交十两白银。蓝色代表家境尚可,按照正常收费。黑色代表家境一般,不收诊经,药费照收。白色则代表赤贫,医药都不要钱。
梁飞若看了侍卫两眼,最终拿了个黑色木牌给他,侍卫喜滋滋的收了。
梁飞若说:“我可是给你走了后门了,可别忘了我的好。”
侍卫道:“梁姑娘的好,都记在心里呢。”
花吟看在眼里,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的第一个病人,是个烂腿的老太婆,老婆子腿上长了脓疮,因为没钱医治,如今肉都腐烂了,散发着恶臭。
花吟净了手,让人将婆子抬到内室,搀着她进来的儿子媳妇在见到花吟后,都愣了下,他们都听说了善堂的神医长的美,却不知竟这般好看,花吟用手在她腿上按了几下,婆子身上脏,腿上烂肉更是让人作呕,反观花吟身上锦衣华贵,寻常百姓不由的心生崇敬之情,就有些避让。
花吟按住她说:“别动,”又跟那夫妻二人说:“这块肉已经腐烂了,必须割掉,我得做个小手术,你们都出去吧。”
婆子当即就吓住了,脸色煞白。她儿子媳妇也是犹犹豫豫的,一步三回头。
花吟已然围了白色罩衣,而后她将一应手术刀具拿在手里看了看,不由又叹了口气,每回给人动刀子,她都无比的怀念鬼医老邪给她的黑沉木医箱,那里头的器械真真好用,趁手啊。
婆子见她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刀片,吓的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花吟喂了她一碗静心的汤药,才叫她勉强镇定下来,这才拿了块白布放在床上的架子上,不叫婆子看见,一面问了她许多家中事宜分散她的注意力,手上却是不停,先是清洗了疮口,继而用针灸扎住了腿周的大穴,止血且致直麻木,动作倒是飞快,割腐肉,缝合,上药,包扎,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