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猗凡
花吟主意打定,心内暗自念了句“阿弥陀佛”,用术法实体化,变成美艳少女的模样,心内暗道:“少年,我出卖我的美色,换你一口活气,你也不算吃亏啦!“这般想着,更加心安理得,上得前去,朝男子的肩头拍了下,“哎,小哥。”
男子站住步子,缓缓转过身,“你叫我?”
花吟一僵,干笑都笑不出来了,“误会,误会,”随即又飞身而去,岂料才升至半空,耳内一声清脆铃铛响,脚踝仿似被什么勾住,一个大力,她就重重的跌趴在了地上。
她抬头,就看见了耶律瑾的鞋子出现在她眼前。
耶律瑾弯下腰,蹲在她面前,手执折扇,敲了她几下。
花吟心下起疑,勾起脚偷瞧了去,什么都没有啊,那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耶律瑾对于自己被忽视很是不满,勾起小指,只见花吟的左脚随即也被什么东西缚住般被迫抬了起来,与此同时的是清脆的铃声。
花吟大骇,瞪着眼问耶律瑾,“你对我做了什么?”
耶律瑾念了个诀,随即在花吟的眼前出现了一条金色的细线,一头绑着耶律瑾的小指头,一条则拴住她的左脚踝,脚踝上几个铃铛,叮当作响。
“缚仙铃?”花吟好歹天上地下也混了两百年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耶律瑾起身,再不多看她一眼,径自转身走了。
花吟还在犹豫,见他逐渐消失在黑夜里,赶紧爬起身,手忙脚乱的就去解那缚仙铃,岂知越解那铃铛绞着自己的魂魄越紧,花吟疼的咬牙切齿,三魂七魄仿似越收越紧。
却在这时,左脚被一股力道拽住,花吟被拖行了十来米,暗骂了句,“老子日你个仙人板板!”随即一纵身,追了上去。
到了跟前,花吟自不敢和耶律瑾并肩而行,隔了一步的距离,探着脑袋讨好道:“主子啊,您说您也太不爱惜法器了,我一小鬼你竟然用缚仙铃,不值得啊,不值得。”
耶律瑾答的慢条斯理,“旁人或许不值,至于你……”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直瞧的花吟身子一个哆嗦,急表忠心,“我对主子赤胆忠心,天地可鉴,要不然,这些年我不转世投胎是为了嘛?还不是瞧着您老人家一个人在地府孤单,陪着你么。”
“哦?”
这谎话她自己都不信,更别说他了好嘛,但为了讨老大欢心,偶尔说些昧着良心的话,也无伤大雅,是不?您老人家开心了,我也好过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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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荒大地,众妖魔聚集之地,历来是个三不管地带,上届魔王就是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偏又妄自尊大,好大喜功,那魔王的宫殿倒是盖的富丽堂皇,平日里旁的事不干就在魔宫内睡大觉,魔界更是一盘散沙,互相残杀。
这也就是为什么耶律瑾一来就轻而易举的打跑了老魔王,自己做了新王。
且说花吟跟着耶律瑾到了魔宫后,旁的事没有,就是他钩钩小指头的时候,不管她在哪儿在干嘛,必须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
这不积极也不行啊,若是他生气了,来个硬拽,她就得被拖过去了,做鬼,也是有尊严的!宁可主动跪下,也不能叫人按着头跪下!
可这魔界的王也不好当啊,做的太昏庸,容易被推翻。做的太勤勉,松散惯了的大小妖魔不服被管教,三天两头闹起义,还有时不时四方的大妖怪来踢场子。
于是花吟后来很多年的日常就是,跟着主子打妖怪。
由此,又过了很多年,耶律瑾魔君的位置总算是坐稳了。
但是,内斗结束了,外战又起了!
因为魔界一统了,根据自然法则,此消彼长,天庭自然就坐不住了。
于是后来的一百多年,仍旧是打!打!打!
打到最后,打烦了,竟也不了了之了。
岁月绵长,竟也不知今夕何夕了。
这日花吟跟着耶律大魔王巡视过北荒大地后,回魔宫路上,耶律瞧着花吟虚虚实实的身体,突然说:“要不,你去投胎吧?”
花吟怔了怔,嘻嘻笑了,“我要去投胎了,主子怎么办?我不投胎,我这儿陪着你呢。”
耶律眸底情绪不明,说:“自你被仙家法器伤了后,我虽遍采灵药补你魂魄,但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之法,若想补全魂魄,你只有再世投胎重新做人。”
花吟含糊不清“嗯嗯”应了。
耶律瑾说:“我跟地府的人打过招呼了,他们会替你择一户好人家,保你一世富贵顺遂,安乐太平。”
花吟笑着附和,“主子待我真好。”
耶律瑾冷眼瞧着,见她笑未达眼底,眸子冷清的透着凉意,顿了顿,他又说:“魂魄毕竟是魂魄,不可能在这世上长长久久留存下去,你已经快到极限了。”
花吟哈哈大笑,“明白,明白,我过几日就去投胎。”
“嗯。”
花吟眼珠子转了转又说:“主子啊,您看啦,我都要转世投胎了,您是不是也该解了我这狗铃铛了?”
耶律瑾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就在花吟觉得没戏的时候,耶律瑾手一翻,缚仙铃应声而解,落在他的掌心。
花吟欢呼一声,飞天而去。
她红色的衣裙在空中展开,仿若一朵最艳丽的盛世牡丹。
“三日后,你自己去鬼渡,该安排的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花吟干脆又爽快的应了声,“好嘞!您老人家就放心吧!那个,我都要投胎了,好歹也要跟我的那些鬼友妖朋的道个别,要不主子您先走吧?”
耶律瑾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飞身坐上了他的坐骑上古魔兽。
花吟瞧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天际,面上的笑容寸寸消失,垂眸看向自己几近透明的身体,面上反一派释然,暗道了句,“也就这几天了吧?”其实她自己的状况她又何尝不比旁人清楚,她熬不过三天的,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自从她知晓耶律瑾约见过阎罗王后,她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在他面前一直都强行用术法才使自己的魂魄没有四散消融。而,强用术法只会加快她的消亡而已,耶律瑾曾千叮咛万交代,她偏反其道而行之。哼,阴奉阳违什么的,她最擅长了。
这世上应该没有不想投胎的鬼魂吧?
妖也想做人,鬼也想做人,到底做人有什么好?
花吟长叹一声,转过身,也没个具体的方向,随风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