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息霜
“好。”
林端挂断电话,转身冲下楼。
第19章 我想你
“段老师!”
四面无人的陋巷,早已被群众擅自征用为停车场,一列私|家车数至末尾,正好停放着段景升的黑色奥迪。
车头品牌标志是四个交叉银环,反射着晦涩的路灯光,犹如四只黑洞洞的眼睛。
段景升拉开车门,身形顿住,他背对林端,却没有回头。林端站在路口,堵住了他唯一的出路。
“为什么跟着我?”林端满腹疑惑:“那辆大众捷达,到底是什么人?”
在他发现段景升跟随他前,他身后始终跟着一辆不起眼的银色大众捷达,是辆□□,多年的法医习性让林端很敏锐地察觉到,那伙人别有所图。
直到段景升占据了捷达的位置。
“你想见我,为什么不来找我。”林端捏着拳头,手心渗出细细密密的汗,他缓步上前,像垂涎猎物的猫,悄无声息绕到段景升面前,抬头凝望他。
段景升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虎口枪茧摩挲着细嫩肌肤。
林端怔愣,眼眶发酸,心底微热,倾身抱进段景升怀里,他嗅着段景升身上熟悉的味道,鼻尖动了动,猛地抬手撩起他的衣摆。
果不其然,段景升腰间扎了绷带,左边腰腹明显凸起一块,隐约能瞅见一丝暗红,那是伤口渗出来的血。
“怎么回事?”林端伸手轻轻按压伤口,脸上盛满紧张与焦急,抓住段景升的手腕询问:“自残?还是有人寻仇?”
段景升不会无缘无故受伤,何况扎了刺眼的绷带,说明伤势不轻,伤又在腰间,十有八九不是因为自残就是和人打斗。
段景升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手下使力,看似轻飘飘地将林端推开,他钻进驾驶座,车窗合拢。
林端拼命敲打车窗,急得满头大汗:“段老师,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行吗?”
段景升车技了得,丝毫不因林端阻拦就无法动弹,倒车转弯一气呵成,黑色奥迪驶上马路,绝尘而去。
林端被喷了一脸尾气,手心空落落一片,似乎还残留着些许属于段景升的温度,他抱住两手,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家。
跟踪林端那伙HTCO残渣顾忌段景升,暂缓了跟踪的计划。
而段景升本意吓退那帮人就撤退,不再接触林端,但不知不觉,只要一得空,他就不受控制地开车追随软件上的小红点。
手机振动,段景升拉低视线斜斜一扫,林端已经打了个好几通电话,段景升一个都没接,于是林端转而发微信语音。
段景升一手掌着方向盘,面无表情,思索良久,另一手伸出去,按下了播放键。
“段老师,我知道您讨厌我,我也知道,你把过去的事都忘了。你不再是十年前的景哥哥,我也不是当年的林端。”
“我们谁也没想到齐队会突然离世。段老师,亡人已逝,您只有好好保重才能让齐队放心。PTSD患者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我希望您至少……不要伤害自己。”
“关于我妈妈的事,之前瞒着你,很抱歉。以后、以后我绝不会再来烦你,但如果你想见我,随时欢迎。”
段景升抄起手机砸向挡风玻璃,他将车停在路边,大脑袋趴在方向盘上,胸膛剧烈起伏,狠狠喘气。
腰间的伤,林端猜得没错,因为打斗。
要赶走大众捷达那伙人,不是他这个前警察站在那儿、眼神一扫就ok的事,林端睡着后,小区后巷统共六个人,一打五,见了血挂了彩,灰头土脸回了家。
段景升很清楚地告诫自己,他不是为了保护林端,而是为了保护林端身体里的齐青。
但这个十分好看的青年,分明是林端。每思及此,段景升都得倒抽凉气。
林端等了很久,段景升的微信头像没有亮起过,那几条孤零零的语音安安静静地躺着,难免叫人失落,林端扯开嘴角,自哂一笑。
迟来的困意如潮水上涌,林端抓着手机,盯住黑暗的屏幕,期待一条短讯将它点亮。他等了很久,当林端浑浑噩噩地意识到段景升不可能回复他时,窗外天色泛起了鱼肚白。
段景升如果能回他一句该多好,哪怕怪罪他害死齐青,哪怕接着冷嘲热讽骂他不配,或者就像林端的痴心妄想,说,对啊,我好想见你。
注定是无望了。
所有的消息,最终石沉大海。
“景哥,我想见你。”林端编辑完短信,犹豫许久,小心翼翼地按下了发送键。
太平洋咖啡馆空调冷气开足马力,林端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杜钦端来从吧台要的两杯热咖啡,和林端走上更加安静的二楼。
半个小时后,杜钦的咖啡见了底,林端一口没喝。
杜钦愁眉苦脸,林端神情平静。
“不行吧林端,这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吗!那龟孙儿不值得你这么做,林端,你可得想好!”杜钦劝他:“要不就算了,大不了你别去,我帮你在我们公司找个工作行吗?”
林端笑了笑,摇摇脑袋,上身后仰,靠着柔软的椅背,扭头望向窗外,轻轻叹一声气:“我只是想试试,他……”
林端顿住,垂下眼帘,目光投向自己交握的双手,语气压低了呢喃:“他会在乎吗。”
“谁?”杜钦好奇而惊诧地问:“朱绶文?”
“不是。”林端坐起身,一瞬间的迷茫,化为眼底的决绝和笃定,他抬手,两只胳膊交叠置于条纹桌上,认真地对杜钦说:“朱教授白拿了我那么多成果,我不会让他站在我头上撒尿。”
“得寸进尺?”林端目光冷冽,似笑非笑地撇开唇角:“那就让他身败名裂。”
杜钦打了个哆嗦,黑化林端,久违了啊。他抓抓后脑勺,悲伤地发现从高中到大学毕业,他都没有勇气反抗黑化后的小林同志,杜钦点头答应:“行,我给你找个记者暗访用的摄像头,到时候保持联系。”
“嗯。”
“林端啊,”杜钦犹豫再三,趴下脑袋试探着询问他,“当年的事儿,你释怀了吗?严延一直想当面向你道歉,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你始终不肯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