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息霜
“据说啊,据说!”杜钦凑到林端耳边分享他的小道消息:“说是,HTCO幕后出钱的老大!以前把HTCO搞到咱们宁北来,被市局的警察联合武警特警官兵在一次闪点行动中连锅端了!”
“所以莫干特讨厌咱们国人,HTCO被端了之后,他惹毛了,一发火就枪杀了咱们边境的无辜老百姓。这事儿震惊全球。”
严延附和道:“这个我也知道,上个月的新闻。”
杜钦两边嘴角下拉,拧着眉毛严肃沉重地点点头。
林端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难道段景升消失,和这个莫干有关系?
究竟是不是,林端不得而知。
回去后,他翻找了不少有关莫干和HTCO的资料,这个莫干,行事阴险歹毒,而且特别狡诈,甚至他本名并不叫莫干,莫干只是个代号而已,而HTCO和莫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基本可以肯定,莫干是HTCO背后的金主之一。
段景升还是没消息。
没了段景升的钳制,林端过得还算快活。
段景升离开前,给林端留了三张信用卡,每一张都够他花天酒地到垂垂老矣,林端用得心安理得。
他买回了他们家以前在青岩的房子,期间回去看了一眼,和邻居们打了招呼。
逢上严延公司不忙、杜钦轮休放假时,三个酒肉朋友便聚在一起,逛遍了宁北市有名的酒吧。
每家酒吧都有自个儿的招牌酒,甚至有一家,酒是一般的鸡尾酒,不同的是,盛酒的容器是人嘴巴,这个叫花酒。喂酒的有姑娘也有小帅哥,客人指定一个喂酒,喂一次上千块,暴利又恶心。
杜钦本来想挑个姑娘,看看身边两基佬朋友,默默地决定喝大扎啤酒。
林端快要把段景升给忘了,直到第一张信用卡用到一半,林端蓦然发觉自己花钱这么狠的同时,终于想起了消失三个月的段景升。
段镇南和朱绫决口不提段景升下落,即使在餐桌上聊天,夫妻两都聊些有的没的家常,仿佛他们没生过段景升这个儿子。
朱绫依旧关心林端每天吃饱穿暖,和赵兰出国旅游,回来带一大包东西,几乎都是带给林端的。
段镇南公司的事情不忙时,就让司机回来接林端,让林端到公司陪他下围棋,边下边说:“你一人在屋里闷得慌,多出门找朋友玩,钱不够花跟叔叔说。”
杜钦跑新闻,全当出门旅游。
林端跟着他去过几次,逛了几处有名的古城,到岳阳楼的时候,杜胖子非得一颠一颠地跑到城楼上,掏出不知何时带上的扩音器,大声念:“一首登鹳雀楼送给诸位!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林端一脸冷漠:“你应该念岳阳楼记。”
杜钦拍着肚皮说:“那不行,那太长了,我背不下来。”
那天非节假日,岳阳楼上人不多,天高云远,面前的洞庭碧波万顷,君山向九州绵延横亘。
天下只在一隅。
杜钦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型蓝牙音响,用手机连接,循环播放《一人我饮酒醉》的BGM,别说,这歌词儿杜钦竟然还背下了,一字儿没差。
面对浩浩汤汤的洞庭湖水,杜钦一拍肚皮:“一首一人我饮酒醉送给大家!”
说完开始喊麦:“一人我饮酒醉,醉把佳人成双对,两眼是独相随,嘿!”
杜钦拉着林端,将扩音器凑到他嘴巴边上:“别我一人儿啊,来一起,一起!”
林端:“……”
那时已经隆冬了,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林端打了个哆嗦,跟着杜钦开始吊嗓子。
整座城楼回荡着两人杀猪般的喊麦声,唱到第三遍,被景区管理员连哄带踹赶下城楼。
湘南省水气充足、地界潮湿,这儿的人爱吃辣椒磕槟榔。
林端想了想,带着杜钦去吃湘菜,杜钦辣得说不出话,歌也不想唱了。林端掏出路上买的一包槟榔,递给杜钦:“胖子,吃这个消火。”
杜钦磕了一口槟榔,抄起饭店厨子手里的菜刀,追着林端砍了十二条街。
玩够了从湘南回宁北,杜钦一下飞机,看手机讯息,一声怪叫吓得林端趔趄,他纳闷地回头:“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
“抓了抓了!”杜钦兴奋得原地蹦高,林端问:“啥抓了?”
“莫干!丫就一小鳖犊子,咱们公安干警潜伏仨月,终于抓住机会,在毒品交易现场抓住了莫干!这回总算给边境无辜老百姓一个交代!”杜钦拍拍林端肩膀,火急火燎道:“林端,我晚点再陪你玩儿啊,我现在得回去跟他们赶新闻!”
杜钦一溜烟消失,林端站在机场广场前,伫立良久,摸出了手机。
段景升的号码始终是空号,他打不通,转而打给朱绫,没人接,又打给段镇南,还是没人接。
林端回了别墅,别墅里空无一人,连兰姨都不在。
没来由的恐慌。
林端打车去公司,秘书说段镇南昨晚连夜启程去了京城,和朱绫、兰姨一起。
为什么去京城?林端满头雾水,他决定回别墅等消息。
消息来得很快,当天晚上,段镇南打来电话:“林林啊,助理给你买了机票,你赶快来京城,下飞机打个电话,有人来接你。你……来见景升最后一面吧。”
林端挂断电话,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整个人陷入一片不知所云的迷茫中。
什么叫最后一面?
他说希望段景升去死,段景升就真的死给他看?
段景升不是要复活齐青吗?怎么,出师未捷身先死?
林端迷茫地上了飞机,迷茫地抵达首都机场,迷茫地进了医院,然后迷茫地看见了躺在无菌ICU中的段景升。
段景升在林端面前,似乎总是站立着的,身材高大,一只手就能完全捏住他的脖子,他让林端抬头看他的时候,就像帝王审视他的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