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浪费 第41章

作者:几杯 标签: 近代现代

温宜霄出现在余家总归是给当年的事故补上了一个积极明亮的后续,像是伤口得到了妥善包扎——失去女儿的父母有了新的寄托与陪伴,福利院的小男孩获得了本不可能拥有的财富和资源。但对谈少宗而言,与余皎皎有关的一切已经在多年前就被封存好了,不需要再有任何改变和续写。

好在十分钟后温宜霄再开口时已经换了一个话题,他问谈少宗:“恋爱是什么感觉?”

谈少宗转头看他,他看起来很苦恼,眉目里明明白白写着为情所困四个字。代替答案,谈少宗问:“有喜欢的人了?”

“有啊,”温宜霄一如既往的坦率:“跟经纪公司签约前我去告白,有多喜欢她啊,喜欢到想跟她结婚的程度吧,她要是答应我了我也就不当明星了。”

谈少宗想不出来什么样的人会拒绝温宜霄,见他讲得真挚,随口安慰道:“你还年轻,都没到法定婚龄。真正到了能结婚那天,很有可能会出现更让你喜欢的人。”

“但我喜欢一个人是会喜欢很久的,可现在也没有喜欢的自由了。我真的想过要跟她结婚,好像会比现在要快乐一百倍。”

谈少宗不知道温宜霄为什么会选中他托付心事,沉醉在爱情幻想中的年轻男孩都这样幼稚和夸张吗?谈少宗回想自己的十八岁,好像也差不多,他也曾经小题大做地在肯尼迪机场心惊胆战带一只打火机过安检。

温宜霄追问:“所以呢,跟喜欢的人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感觉?”

“别人的体会哪里做得了准,”谈少宗说:“你要自己亲身上阵,美妙也好丑陋也罢,你经历过的才是真实的。”

“结婚呢?你总要挑一样剧透给我吧,恋爱或者结婚。万一答案很无趣,我现在又何必自寻烦恼。”

结婚是什么感觉?谈少宗已经跳脱出婚姻关系,再被问到这个问题下意识觉得无资格回答。对上温宜霄执着的好奇眼神,他终究还是不痛不痒重复老话:“像和尚撞钟。”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啊,”温宜霄笑了,“所以结婚是一件平静重复却令人长长久久坚持不放的事。”

谈少宗转头看他,刚刚那一瞬间的温宜霄令他觉得熟悉。他想起来他曾经最好的朋友,一个古怪的女孩,总能听懂他话里自己都尚未意识到的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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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日,没有什么特别原因或者正当理由,仅仅是因为懒惰。

今年之内会写完,但更新频率显然回不到春天,因此不需要太记挂,偶尔想起来抱着并不期待的心情点开就足够了,就此搁置也可以。

章节编号到25,字数其实已经基本和上一个写完的长故事齐平(足以说明有多少冗词赘句)。因为不打算开新帖,胡乱预估了一下剩余篇幅提前占了位置。

第26章

由特拉维夫返程的航班因为天气和航空管制起飞时间延误到第二天早上,航空公司的解决方案是提供一晚免费住宿。

谈少宗的工作安排并不受影响,唯一困扰他的是这很有可能令他无法赶上岑美伦的生日聚会。他不愿意答应了又失约,一来因为对方是长辈,二来,谈少宗意识到自己多少将岑女士划入了“妈妈”范畴。

这个角色在他生活里缺位多年,他接触的成年女性中,从身份和法律关系上看岑女士是最接近的。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谈不上亲密,但谈少宗读的出来,哪怕一开始他绝非岑女士心中理想的祁抑扬伴侣人选,但她待他至少是真诚的,所以不满意之处也不掩饰。岑美伦在反对无效后对他和祁抑扬的关系大抵也寄托过美好长久的期许,因此谈少宗想到和祁抑扬离婚的事,总觉得愧对她。

站在值机柜台前犹豫了很久,谈少宗独自换了当天下午起飞的中转航班,在路上的时间生生比直飞多出七个小时。金洁和他团队的其他人很乐意被留在特拉维夫,他们打算抓住这多出来的大半天时间观光购物。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后谈少宗落地伊斯坦布尔中转,他打开手机,未读消息的数量显得很不寻常,四面八方的朋友、同事以及半生不熟的联系人似乎都有问题想要向他求证。他迅速下滑找到金洁,来自金洁的四条未读消息中前三条都是网页链接,最后一条让他落地立刻联系温宜霄的经纪人。

谈少宗点开其中一个链接,标题先加载出来:温宜霄深夜密会同性友人。

正文内容简短,无非是收到投稿在异国偶然遇见当红明星,精彩的是明星并不是一个人。目击者显然关注的是温宜霄,附上的两张并不太清晰的照片焦点都是拍到了他的正脸,而谈少宗只露了半个模糊背影,如非特别熟悉,很难辨认出那是他。点开金洁发来的另外两个链接,内容雷同,三篇报道里他的名字都没被提及。

谈少宗立刻回拨了一个电话给金洁:“新闻我看到了,现在什么情况?”

“简单说就是你和温宜霄合力捅了马蜂窝。他经纪人快炸了,一下午给我打了二十个电话,让你务必第一时间联系他。这次爆料好像完全是冲着他去的,按道理说这几家媒体娱乐版记者应该能认出你才对,但都没爆你名字,挑的全是没法儿看清你的照片。我猜是觉得暴露了你身份反而不好编料,毕竟拍摄行程是公开的,粉丝要是知道跟他见面的是你自然可以反驳是为了公事。”

“他们没发澄清稿吗?联系我干什么?”

“澄清要点明你的身份,估计要征询你同意吧。”

谈少宗办好中转手续,在候机区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按照金洁给的号码拨给温宜霄的经纪人。

那边大概是随时待命等他的状态,电话接得很快,省掉寒暄客套,开门见山就讲:“真的抱歉因为宜宵不小心连累您,我们也没预料到在特拉维夫也能被拍。我刚跟国内同事开过会,我们这边有个不情之请,虽然我们也知道站在您的立场上从这些报道里隐名是最好的,但公司觉得有说服力的澄清还是主动说明那天宜宵是跟您见面谈拍摄的事情。”

谈少宗沉默了一会儿,他又点开了金洁发来的链接,评论区已经十分热闹,对于同性友人的身份有诸多猜测,他的名字虽然也被提及,但并不是热门人选。如果温宜霄的经纪公司愿意模糊处理,他是真的有可能从这场风波里不声不响全身而退。

“但你知道媒体笔下我并没有什么好名声,”谈少宗说,“指明和他见面的人是我未必能起到澄清的作用,反而可能令事情更复杂。”

漫天飞的小道八卦里,谈少宗是约会拍摄对象的惯犯,于是顺理成章可推断温宜霄和他大概率不清不白。如今他又是已婚身份,伴侣恰好也是同性,这些元素拼在一起,一桩普通捕风捉影绯闻中又可以加上偷情出轨这种吸睛关键词,这对温宜霄的形象损害反而更大。

“我们已经联系到了爆料人,对方其实拍到了有您正脸的照片,另外有一段视频能证明你们的举止没有不妥。媒体有选择地放图摆明了是冲着宜宵来的,也可能是有一些别的阻力。公开其他照片和视频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唯一顾虑是怕对您有影响,得看看您和您家人的意见。”

谈少宗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特地提到“家人”,也就明白了前面含义模糊的“别的阻力”指的什么。会是因为祁抑扬吗?谈少宗拿不准,他还记得那叠被扔到他面前的照片,祁抑扬当时就说过了,不会再为他买单。无论买单与否,祁抑扬大概率已经知道了那是他吧,不管是因为收到了更清晰的照片,还是认出那个模糊背影。

谈少宗想自己又搞砸了一次。

按照以往的舆论,至少一半的人不会相信他和温宜霄深夜单独见面纯粹是为了公事。而只要有人不信,对他自己、祁抑扬以及又止的公众形象就是损害。几个小时之后他就要跟祁抑扬见面,如果不想两个人再闹不愉快,他应该拒绝温宜霄经纪人的提议。

但他又不能完全不考虑温宜霄。这个被余皎皎随口夸过“可爱”的男孩,现在他是余皎皎名义上的弟弟。而余皎皎曾经是谈少宗最好的朋友。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得到谈少宗的回应,竟然换了个人接。八卦新闻的主角问他:“是不是很令你为难?”

谈少宗反问:“这是对你最好的方案吗?”

“对我?你不要考虑我,”温宜霄说,“我不是来劝你答应的。是怕你不好意思不答应,所以才直接跟你说。你不要为了这事儿为难,经纪公司总能想到其他办法,他们解决不了,你知道我这边还有人能解决。”

“换你经纪人接。”

挂掉电话谈少宗拨给唐冀,没头没尾就讲:“你是不是有熟悉的公关公司?帮我联系一下,我需要出一份澄清声明,时间紧,”他看一眼登机牌上的时间:“半小时内得找到人,要完全信得过的。”

“天塌了啊这么着急,你等着,我边跟你讲边发信息帮你找人。”

“我一小时后登机,大概率等不到出具体方案。你找金洁,金洁会帮他们对接温宜霄的经纪公司,大方案听温宜霄那边的,我的声明你让他们拟好之后发给金洁审一遍,不用等到我下飞机。”

唐冀一下子精神了:“你话说清楚,什么温宜霄,等等,爆料里他大半夜见的人是你啊?出息了谈少宗,跟温宜霄传绯闻不是挺长脸的事儿吗,你这么慌着辟谣干嘛。”

谈少宗没心思跟他玩笑:“你到底能不能帮上忙?”

“能啊,没说不能。交换条件啊,下周有个走过场的画廊开幕式,无聊到不好意思带女朋友去,你得陪我一起去受难。”

落地国内已经到了天色转暗的时间,谈少宗一下飞机就有自称是温宜霄经纪公司的人找到他。到达大厅有收到谈少宗回国消息的记者在等,这位工作人员是奉公司的安排来带他从特殊通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