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期十
一抹浅淡的轻笑送手机听筒溢出,烧的越寒耳根发烫。
“嗯,就说俩句,说俩句就挂。”
“……哦。”
越寒并不擅长与人交流,或者是说,他把握不好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度。
大多数时候他都保持沉默,别人问他什么他回答什么,绝不会多开口一句题-外-话。
“我大概半小时就到,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原以为兰彻过来最少要一小时,没想到半小时就到。半小时,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拍完十几秒的镜头。越寒快速道,“马上!”
兰彻:“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有这么明显吗?
越寒看着前方录像棚的门,“嗯”了一声,讲述自己拍摄遇到的困难。
越寒省略了自己没谈过恋爱的过程,只是说自己控制不好失恋的度。
说好只说俩句的对话,他们说了有二三十句,大部分都是越寒在说。
兰彻听完,总结:“也不一定是失恋心理,在江湖闯荡多年他早已被磨平棱角,体会过腥风血雨的他更渴望安定简单的生活。所以才选择归乡。”
“十多年了,他满足了英雄情却失去了许多。包括他的未婚妻。”
“如果拿捏不好失恋心理,你可以换一种心理共情。”
越寒:“失去吗?”
“没错,失去。”兰彻道,“无能为力的失去,无法挽回的失去。”
脑海下意识浮现一副场景,晴朗的天空如蒙上一层灰色调的幕布。
他说:“我明白了。”
回到录像棚,白晚茗与路回清进行拉扯战,路回清似是铁了心要做某件事,而白晚茗绞尽脑汁劝退。
见越寒来了,白晚茗似是见到救星:“越寒你终于来了!我们想出一个方案,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特别崇拜的偶像?我们去打印一张大海报,你抬头的时候看着她,想象你被她甩了的场景!”
真是个好主意,越寒婉拒:“我没问题了,开始吧。”
“真的没问题?”白晚茗狐疑。
刚刚越寒俩次NG都是最后抬头出状况,前面的节奏一次比一次好,一次比一次令人满意。
越寒肯定:“真的没问题。”
随着“开始”的落下,越寒整个人的状态开始天翻地覆变化。
与先前的孤寂不同,这一次的越寒,平静得过头。
他没有刻意使用任何表演手法,神情平和,称得上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神表现都没有暴露在镜头下。
可就是这样的他,在坐下的一瞬,让人联想到了一无所有。
工作人员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曲起手抵着自己的唇,目光一转不转地望着前方。
细长的手置于琴面轻轻拨弹,清脆的声响自指尖溢出,一声声、一下下,恰到好处地震在心头。
他将手收起了。
所有人的呼吸一顿,等待着抬头一瞬。
越寒静默片刻,如慢倍速抬起了头,神情平静得过分,黑曜石般粲然的瞳孔直对镜头,清澈的眼底倒映着毫无波澜的死海。
明明有光,明明鲜活,却让人无法不为之揪心,无法不为之酸楚。
此刻,在他们眼前的的人似乎安静地沉入湖底,不挣扎也不反抗,他们想去拯救他,想去拉扯他,皆是徒劳。
是无能为力。
镜头时间已经超了,所有人脑中同时出现一个想法。
这一段不能剪,一秒都不行。
越寒还没出戏,黑如点漆的眸里是空茫,是隐匿的悲伤。
他们下意识想到网上的黑料,他们想将少年拉入怀中好好安抚一番,告诉他一切坏消息都会烟消云散。
可他们不能。
因为恶意永不消散。
刹那录像棚的大门骤开,哄闹之声扎堆涌进,如炸开锅的沸水喧嚣。
越寒处于完全入戏的状态,根本没有注意外头的动静。
白晚茗不忍打扰,可在这一刻忍无可忍爆发,刚想骂人,路回清先一步森然开口:“谁准你们进来的?”
保安们面面相觑,见到路回清黑沉的脸色皆是打了个寒噤。
“我听李先生说,有人私自闯入您的录像棚,所以……”
路回清双目几乎可以吞人:“是有人私自闯入,不过是你们。因为你们的愚蠢,毁坏我的作品,看来我和音乐馆的合作也该终止了。”
“路先生!”保安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