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祭望月
萧凭笑了笑说:“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计较。”
画竹见到这一幕,无不羡慕道:“小公子和瑞王、和大公子感情真好啊。”
尹璁怕他觉得他们兄弟俩冷落了他,心里难受,就拉上他一起,笑嘻嘻地对他说:“以后你和我们混熟了,感情也能这样好!”
这时候的尹璁还不知画竹以后能跟萧凭混得多熟多好,甚至变成了他的“大嫂”,只知道他多了个同龄玩伴,乐呵得不行。
画竹便这样留在了尹璁身边,尹璁跟他简直一见如故。特别是当天晚上,画竹为了报答尹璁救命之恩,借用客栈的厨房给尹璁做了几道美味又精致的糕点之后,尹璁更是恨不得跟他推心置腹,跟他聊星星聊月亮聊人生聊点心,到深夜都不愿意跟乾德帝回房睡觉。
最后还是乾德帝强行将他拎回房间,尹璁才不情不愿地跟画竹道别,相约明天见。
回到房间,尹璁因为太过激动没有一点睡意,被乾德帝摁在床上勒令休息的时候,他还手舞足蹈地说着今天的开心事。
萧令听他念叨了半个晚上,最后草无可奈何地对还不想睡觉的尹璁说道:“睡觉。”
尹璁这才哼哼唧唧地闭上嘴巴,拉起被子盖住自己。萧令以为他终于舍得睡觉了,正要起身去灭蜡烛,就见他又从被窝里探出半个头,小小声地跟他打商量道:“你能不能再给我传个功呀?”
萧令的眉头紧了紧,没有马上给他传功,而是坐回床边看着他沉声问道:“怎么又要传功?”
尹璁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把自己露出来的半边脸往被子里藏了藏,弱弱道:“没有传功感觉少了些什么,心里不太踏实,睡不着觉。”
萧令给他掖了掖被子,拍拍他的前胸道:“别乱想,闭上眼睛好好睡觉。”
尹璁见他不像往日那样惯着自己,就不开心了,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着他的袖子,一边晃着一边撒娇道:“好不好嘛,给我传个功嘛。”
萧令斩钉截铁地回道:“不行,你这样跟上瘾有什么区别,给朕把这个坏习惯给戒了。”
尹璁见他不惯着自己了,还凶自己,顿时就委屈上了,扁着嘴眼泪汪汪地装可怜道:“不行,你要给我传功,上瘾就上瘾嘛,反正我这辈子又不会离开你,有什么要紧嘛!”
萧令听他这样说,眉头皱得更紧了。尹璁见他不乐意,就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爬起来往他怀里钻,知道乾德帝对他心软,就专门往乾德帝心尖尖的地方戳,非要把人哭得心软了,给他传功为止。
在尹璁的印象里,这招十次有八.九次能成功,只要他哭得够厉害,乾德帝就一定会放弃原则迁就自己。
他一边装哭一边这样美滋滋地想道。
没想到这次他失策了,乾德帝见他哭得这么可怜兮兮的,非但没有顺着他,反而还将他摁回了床上,把他欺负得再也想不起来要传功这件事。
尹璁最后睡着的时候,还因为没有被传上功而委屈巴巴的,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泪水,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和精神去计较了,困得累得只想马上沉入睡梦里。
萧令让荣华打了盆热水进来,用热毛巾给他擦去眼睛上残留的眼泪水,还有嘴边的口水,再给他擦擦手,才帮他盖上被子让他安心睡觉。
因为这事,尹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跟乾德帝置气,一大早就不理人,用过早膳也不等乾德帝,就拉着画竹气势汹汹地上街了。
胡淑妃惊呆了,以为一晚上过去,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小公子因为画竹和陛下反目成仇,小公子抛弃陛下,转投画竹怀抱。她连早膳都不吃了,幸灾乐祸地问乾德帝:“陛下,小公子跟画竹公子跑了,您不去追吗?”
萧令吃完最后一个饺子,接过荣华递上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闻言不冷不淡地看了胡淑妃一眼。胡淑妃还是有些怕他的,赶紧低下头,看似敬畏其实在偷笑。萧令轻哼一声,起身走了。
画竹见小公子好像心情不太好,连圣上都没有理就带着自己出来,实在有些惶恐,生怕一会圣上会迁怒他,以为是自己分走了小公子的注意力,让小公子冷落了他。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圣上是非常喜欢小公子的,喜欢到不许别人对小公子有任何非分之想。而小公子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带着他出门,若是圣上觉得他碍眼,不让他继续跟着他们,把他送回月盈楼,那可怎么办?
他可不想再回到月盈楼了,别说以前他不想卖身沦落风尘,现在他体会到了人间温暖后,就更加不想回去看客人脸色讨生活了。特别是他还遇到了、遇到了自己心仪的对象,他怎么舍得离开?
为了不让自己被乾德帝厌恶,从而被赶走,画竹不得不做起乾德帝跟小公子之间的和事老,温声细语地问道:“小公子,您和陛下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画竹给你们添麻烦了?”
尹璁知道他因为自己的经历,多愁善感,怕他过于敏感以为他们不喜欢他的到来,就暂时忘了跟乾德帝的不愉快,安慰他说:“不关你的事,是他……”
他说到一半,想起昨晚后面他跟乾德帝做的事,有些不太好意思跟外人说,就住了嘴,红着脸嘟囔道:“哎呀不说他了,我们今天是出来玩的,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琐事上。走,咱们到前面看看,那里好像有杂技表演。”
临近七夕,街上十分热闹,摆摊的也比往日多,更有各种各样的表演活动,一条街上熙熙攘攘,都是南来北往的人。
尹璁和画竹走在前面,这边看看那边瞅瞅的,对这一切都充满了新奇,萧令担心他在人群中走散,不得不时时刻刻盯着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紧跟在他后面。
前面似乎有人在耍杂,萧令只见尹璁闻声而去,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他和画竹的身高相差不多,很难穿过人群看到里面的表演,他只好拉着画竹站在旁边的石墩上伸长脖子去看。
他站在高处,这样萧令就能轻易地看到他,不用担心他走散了。萧令对杂耍没有兴趣,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尹璁。
萧令百无聊赖地看着这条热闹的的大街,这些都是他的子民,看到他们一个个安居乐业的样子,心中无不欣慰。他这二十来年的皇帝总算没有白当,就算他要退位,也不会对不起他父皇母后了。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一个蹲在石阶下摆摊算命的老头,那个老头双眼自然地闭着,应该是瞎了。但是他看过去的时候,那个老头居然能感知到,冲着他的方向笑了笑,又对着他招了招手。
萧令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等他反应过来后,他已经走到那个老头面前了。
他看到老头的面前放了个破碗,里面放着些铜板,也不知道是他算命赚来的钱,还是路人见他太可怜打赏给他的,老头也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萧令作为帝王,该有的怜悯心也有,他觉得老头眼睛看不到,靠算命讨生计,看起来也无依无靠的,就拿出一块碎银放到他碗里。
碎银落入瓷碗里,发出叮当的响声,老头耳朵动了动,似乎能听出萧令放了什么进他碗里,就微微笑了起来。
萧令做完了好事,准备起身回去找尹璁,却听老头笃定地对他说:“您有心事。”
“哦?”萧令不知他一个盲人是从哪里看出自己有心事的,明明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他来了兴致,问道:“老先生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头笑而不语地指了指自己的心,老神在在道:“老朽以心为眼,观三千世界。”
萧令显然不太信,似笑非笑地问道:“哦?那你看出我有何心事?”
老头便说:“看在您慷慨解囊的份上,今日我就给您算上一卦。”
萧令往回看了一眼,见尹璁还站在原地看杂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听听这盲老头怎么说的。
只见盲老头神神叨叨了一会儿,让他伸出手,萧令便伸出了手。盲老头用自己那双枯槁粗糙的手捧住他的手,用手指头在他手心里写下了一个字。
“放?”萧令感觉出了他写的字,挑了挑眉问道,“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盲老头收回手,摸着自己的胡子神秘兮兮地说道:“您心中怎么想的,就是什么意思。”
萧令不以为意地收回自己的手,盲老头又说:“算也算完了,您也该去找您心中牵挂的人了,老朽也该收摊回去咯。”
说完,他就慢腾腾地收拾好自己的小破摊子,抖着他的破坏巍巍颤颤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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