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our唯
高其能一拳打空,气急败坏:“滚开!成瑾,你有种别躲人后头!”
成瑾心道爷又不傻,两手抓着谷音衣裳,露出一点点脸,朝高其能道:“一群人打我一个,难道你们有种?”
成琏忙道:“都是误会,刚刚我们是在劝架。”
“好家伙,一群人拉住我,不拉他,叫‘劝架’,爷今儿长见识了!”成瑾冷笑道。
成琏欲言又止。刚刚确实,除了他在拉高其能,其他人都在拉成瑾。可他哪能直言,便当没听见,继续劝说化干戈为玉帛。
高其能见成琏低声下气,拉他一把,瞥眼谷音,冲成瑾道:“行,成瑾,你要是好家伙,你出来,保证别人不掺和,就我和你一对一!”
话音刚落,谷音便回绝:“京城严禁斗殴。”
高其能捂着被成瑾打肿的右眼,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你说话的份?成瑾,你若不敢,就说个怕字,我饶你也不是不行。”
此刻不仅这群人,旁边百姓也都凑了过来,众目睽睽下,成瑾受不得激,叫道:“谁怕你!”
谷音忙拉住他:“世子!”低声提醒,“他是武将之后。”
成瑾小声道:“这么多人,我多没面子。一会儿你机灵点,用暗器助我!”
谷音深呼吸:“他爹高将军驻守西北,手握重兵,早年战时受伤,再不能生,膝下唯此独子。世子若输了没脸,若赢了得罪高将军府。世子还是不要给侯爷惹事为好。”
高其能见他俩窃窃私语,问:“商量什么呢?怕就说,要么就滚。见着你就烦。一个男人,娘们唧唧,只会偷袭,叫你正面打就往小厮身后躲,呵!”
成瑾恼道:“你还趁我睡觉的时候打我呢!”
“烂泥扶不上墙也就罢了,竟还造谣生非,我看你是没事找事!”高其能道。
“你才没事找事,爷又没睡你家门口,你跑来一通乱吠,见爷不搭理你,竟还动手,真当你爷爷是吃素的!”成瑾见他不认,越发愤怒,非要过去打他。
谷音忙拉紧了成瑾,用警告的眼神看他。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高其能的好友纷纷劝他罢休,别与成瑾一般见识,如此终于将高其能劝走了。
成瑾被谷音牢牢拉着,不能动手,不能追上去,只能嘴上叫骂:“不带种的王八蛋!只会叫!呸!”
高其能气得转身,被一群人拉拉扯扯地劝,只能当没听见!
成瑾臭骂一阵,直到那群人不见了才停,改冲围观的人道:“看什么看!回家看你爹去!散了散了!”接着瞪谷音,“要你何用?松手!”
回去侯府后,成瑾仍很生气,不肯吃饭,早早用被子卷住自己,躺下谁也不理。
谷音苦恼于侯爷回来后不知怎么说,岂料侯爷一夜没回。
翌日清晨,传来消息:高其能死了。
谷音乍听此事,还在发愣,春桃已叫不好:“你赶紧去找侯爷!高其能死得蹊跷!”
谷音匆忙出府去寻人,春桃想了想,叫醒成瑾:“世子,高其能昨日与你当众起争执,深夜他便溺毙于护城河,恐怕不是巧合。”
成瑾懵了会儿:“啊?真的假的?”
春桃道:“若是我多心便罢了,若不是,恐要大生事端。”
成瑾虽讨厌这姓高的,可睡完一觉气消了,听说人年纪轻轻就死了,多少有些怅然,叹了声气。
春桃看他事不关己的样儿,便知他脑袋空空,只得说破:“恐怕有人要诬陷是世子杀的他。”
成瑾惊讶地睁大双眼:“哪个世子?你不是说我吧?”
“正是您。”
“不是我!”成瑾忙道,“我没事儿杀他干什么?”
春桃叹气:“昨日您和他在街上争执……”
“谁会因为吵个架就杀人啊?”成瑾嚷道。
“我们自然知道不是您杀的,可幕后真凶既如此安排,必定有他的理由。”春桃道,“我只是提醒您,若真有事,不要慌张害怕,一定没事的,啊。”
成瑾紧皱眉头,半晌,道:“我不怕,又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怕?”停了下,质疑地瞅她,“你和谷音是一伙的,怪我昨日因姓高的给了他脸色,就在这故意编瞎话唬我呢吧?”
“……不是。”
成瑾将信将疑地抱着被子思索,被春桃半催半劝地弄起床,洗漱更衣,正吃着饭,外头传来喧闹声。
春桃出去不久,脸色不妙地带进来一个太监,说是传圣上口谕,召成瑾入宫。
她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
“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绝对与世子无关。”方孝承拧眉道,“陛下难道不知世子为人?”
他为和亲一事跪在殿外整晚,今晨突然见小太监急匆匆跑来向顾太监说事。顾太监忙进殿去,不久出来,让小太监去宣布今日休朝,接着召等在宫门口的高将军的亲弟弟进殿面圣,让方孝承也一同进去。
高其能的叔叔在兵部任侍郎,此时一身素衣,脸色苍白,眼睛通红,向皇上叩头,求皇上为惨死的高其能做主,严惩幕后真凶成瑾。
不等皇帝开口,高侍郎看向方孝承,忍着悲痛道:“瑞王世子为人,京城人尽皆知!”
方孝承怜他家刚失孤,好言劝说:“世子虽偶有任性,可心地善良,绝无可能伤人命。此事过于凑巧,若不是其能酒醉失足,便是有人故意陷害世子。”
高侍郎怒道:“方侯爷一向与世子亲近,自然为他说话,可物证人证摆在眼前,不是我高家乱攀扯!昨夜其能与敬顺伯府三公子、右相家大公子、次辅孙大人家二公子等诸人饮宴,他们皆可作证,中途有人凭成世子的贴身物传口信,让其能去与他单挑。其能屡受世子挑衅,年少气盛,便离席赴约,久未归来,众人循迹找去,其能已经——他们忙报了案,现场遗留线索无不指向成世子。我兄长为大荣鞠躬尽瘁,膝下只这独子,如今竟遭横祸,我兄长一脉绝矣!请陛下为高将军、为其能、为高家做主啊!”
……
成瑾进殿来,下意识地先看了眼方孝承,见着他额上的伤痕,愣了下,询问的话差点脱口而出,还是忍住了,小心翼翼地离满脸写着恨不能活撕自己的高侍郎挪远两步,向皇帝行礼,然后不等人问便主动道:“不关我的事,真不关我的事,我昨日和姓高——和高其能在街上吵完架,我就生气地回北安侯府了,饭也没吃,澡都没洗,就躺下睡觉,一觉睡到今早上,我的丫鬟叫我起来,和我说,我才知道高其能死了。”
皇帝示意他上前去看桌上证物:“这几样东西是你的吗?”
成瑾扫过去,摇头道:“不是。”
高侍郎忙道:“物证昭昭,就在眼前,世子还要信口雌黄,陛下也就能确认真相了吧?”
皇帝淡淡地对成瑾道:“这枚玉佩,是你十五岁生辰,太后赐你的。这把扇子是你曾死磨硬泡向朕讨去的,扇面题字是朕的亲笔。”
方孝承正要解释,成瑾无辜道:“可是我失忆了啊。”
方孝承补说道:“世子绝非故意撒谎。他自失忆,再未去过瑞王府,吃穿用度皆出自臣的府上。前不久瑞王府遭炸,近日重建,人来人往,说不清是否旁人捡到世子之物,设局构陷。平素若臣不在,世子身边必有谷音春桃至少一人跟从服侍,陛下可传他二人问询世子行踪。”
高侍郎冷笑道:“下人难道出卖主子?说不定推其能入河还是他们打的下手!”
*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到,如果世子被傅南生魂穿了,那高其能就可能真是“世子”搞死的了。不止高其能。感觉“世子”早就丧父当瑞王了,目前正在谋划造反也说不一定_(:з」∠)_傅劳斯:都是废物!一起上啊!(
第47章
一番对质后, 皇帝让顾太监召大理寺卿入宫。便是要将此案放到大理寺办的意思了。
方孝承忙阻止:“若世子真有嫌疑,臣无话可说,然世子昨日与高其能在街头分开后, 一直留在侯府, 此事非他所为。若将世子视作嫌犯, 传扬出去, 于世子名声大有碍, 臣恳请陛下三思!”
皇帝不悦道:“你怎么突然糊涂了?朕是为世子好, 才叫大理寺卿亲办此案,否则照目前证据, 他是说不清的。”
皇帝铁了心, 等大理寺卿秦固到来,将此事简单说明, 让秦寺卿领成瑾和高侍郎回去照流程处理。
被大理寺卿带走不就是带回大理寺?带回大理寺岂不就是坐大牢?坐大牢岂不就是屈打成招?屈打成招了岂不就要秋后问斩?!
成瑾后知后觉地怕了:“皇上表弟,真不是我, 我一直在睡觉!我发誓!”
皇帝淡淡道:“秦寺卿查案严明, 不会冤枉你。你别闹了,随他去吧。”
成瑾见他冷漠, 本能地靠近方孝承, 拉住他衣裳,往他身后躲,边道:“真不是我,方孝承,你信我。”
方孝承见他脸都白了, 顾不上其他, 忙将人搂住, 轻轻拍着背安抚说信他, 一面道:“陛下——”
皇帝心中越发怨恨,冷冷道:“别逼秦寺卿用不体面的方式提世子去大理寺。”
秦寺卿心知这话是暗示自己,不由纳罕。平日皇帝待成世子不薄,怎么今儿……唉,伴君如伴虎,也许,着实是世子太不成器,皇帝终究失望了。
他想了想,硬着头皮去劝方孝承:“侯爷,这……”
北安侯今日也很不对劲,穿得这么花俏就罢了,怎么越看越觉得他护着世子的姿态过于亲昵。
方孝承对上皇帝直直看过来的目光,道:“世子乃太后的亲外甥,皇上的亲堂兄,此举有辱皇家颜面。何况此案蹊跷,臣再请皇上慎重。案可以查,世子可接受查问与在侯府禁足,别的不可。再者,世子身边谷音春桃二人皆是臣的下属,若此案牵扯世子与他二人,那就同样牵涉臣,世子上堂受问时,臣要在一旁。”
皇帝骂道:“你在胡说什么!秦固还愣着做什么?把世子带走!”
秦寺卿刚一动,就对上方孝承看自己的目光,这目光锋锐,泛着开刃利器似的寒光,有在战场上千百次厮杀中淬炼出的万人不敌的魄力。
秦寺卿虽见过许多凶案现场,比起常人见的“世面”多了去,可此刻仍心惊胆战,身体一僵,讪讪地不敢强来。何况,还有一层:方孝承是手握重兵、盘踞北疆的武将,若此刻自己轻举妄动,将殿内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彻底引爆……
不,不能想如斯恐怖之事,他一点也不想凭在此事中的地位作用登上史书。
“秦固!”皇帝随手抓起奏折扔过去,“你也要抗旨吗?你们都要反了吗?!”
这个秦固他记得,在那个“梦中”,最先响应废帝新立的高官里就有他的一份子!
都要反他,这些混蛋都在心里谋划着反他!
看来他被俘一事不过是引子,其实他们早就计划了!!!
梦中被所有人抛弃、生死未卜的绝望恐惧始终缠绕着他的心脏,没有一刻停止过。
秦寺卿震惊地看着平日沉稳随和的皇帝,半晌,看向方孝承:“这……”
别说秦寺卿,就连高侍郎都愣了,他本以为抓成瑾最难是让皇帝松口,不料会成这样。怎么回事?
皇帝眼中红丝遍布,死死地看着方孝承:“方铮,朕问你最后一次,你是不是要谋反?”
秦寺卿忙跪下,希望众人当没看见他!
方孝承皱眉道:“臣绝无此意,只是敢于谏言乃为臣之道。此事诡异,无论世子还是高其能,皆身份特殊,臣亦希望真相大白,臣并不反对查问此案,只是不知陛下为何一定要世子受苦?”
皇帝噎了下,道:“朕没这么说过,朕只是让秦固带他去问案。”
方孝承道:“臣没反对秦大人向世子问案,只是世子失忆,诸多不明,且事涉臣,臣请命陪审罢了。”
“……”
殿内沉默半晌,皇帝背过身去,深深呼吸,冷静下来,心知今日这情势,被成瑾那楚楚可怜的狐媚样迷惑了心神的方孝承想必是不肯退让了,他只能暂退一步,道:“你所言也有道理。是朕乍闻此事,一边是高将军爱子,一边是太后外甥,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时急切了。暂且按你所说的办吧。”
高侍郎不服气了:“陛下!”
皇帝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愣了愣,心思活络,含怨看向方孝承,暗暗权衡。
刚刚皇帝的态度叫他好受很多,而方孝承毕竟有兵,刚刚那样嚣张,想来皇帝也有不得已之处。只要他俩不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就好。但也说不定。
他这么一想,道:“一切仰仗陛下做主。”停了下,又道,“大哥爱子遭此不幸,家人不敢隐瞒,已飞书西北。”
方孝承镇守北疆有功有兵不假,他高家也不是吃素的!再说了,高家是武将世家,若真论起实力来,倚仗东宫情谊起家的方孝承算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