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依以翼
顾赫炎蹙起眉,看向慕之明:“怎么了?”
“没事,可能因为今天有些冷。“慕之明摆摆手,”我们回客栈收拾下行李就返程军营......咳咳......”
顾赫炎抬头看了眼天色,只见傍晚昏暗风凉,心想若是大晚上赶路,定会损慕之明精气神:“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
“可......咳咳咳......“慕之明掩唇猛咳,半晌才缓过神来,妥协道,”好吧。”
是夜,朔风起,寒雪纷纷覆黄沙,村庄宁静安详,而不远处,一队勾吉族士兵正举着火把骑马疾驰而
第38章 你别怕会没事的
大漠的气温变化无常,夜间落雪,竟一下就冷了,慕之明惧寒不适应,夜间喉咙不舒服想咳嗽又怕吵着顾赫炎休息,一个劲地憋着,于是处于浑浑噩疆的半醒状态。
后半夜他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忽然听见外头有异样动静,慕之明被吵醒,睡眼惺忪正困惑不解时,黑暗中有人袭身压下,一把捂住慕之明的嘴
而此时客栈外,数十名身着盔甲手持火把的勾吉族将士破门而入,冲进客栈,将此地围了个滴水不漏!
“给我搜!!!“为首那名一脸蛮狠的勾吉族将士大手一挥其他人立刻紧握手里的大砍刀四下分散,开始一寸地翻箱倒柜,几乎要将地掀起一层皮。
客栈老板起身披衣来看,被这个仗势吓得双腿抖如筛糠。一名年轻的士兵凶神恶煞地上前,用蹩脚的大晋语喊:”人呢?”
“什么人啊,我不知道啊。“客栈老板连连摇头。
那年轻士兵不悦,持刀。上前准备恐吓客栈老板,但被为首的将士伸手拦住,那将土怒目一瞪:”我们不动村里的人,规矩不懂么!”
“老大!二楼有发现!“有勾吉族士兵大喊一声。
为首的勾吉将士立刻快步往楼上走去,二楼左拐第一间屋子前围满士兵,为首将士拨开人后大步走进房间,环顾四周后气得一砍刀剁在床榻上。
房间内空空如也,未见人影,但是行李皆在,被褥温热,可知人是刚走的。 ”搜,给我到处搜,刚走,跑不掉,你们六个出去看看,可能往客栈外跑了!“为首的勾吉将土踹翻桌椅,昨晚慕之明睡前收拾好的行李顿时散落满地,露出几件衣裳和一块镀金银牌。那将士蹲下身,捡起那块镀金银牌一看,只见上书四个字:羽林将军。 ”哼,还真是他。“那将士冷笑着捏紧那块银牌,眼里全是得意,嗓门因有底气更大了些:”都给我瞪大眼睛仔细地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我就不信了,村庄周围全是我们的人,这顾赫炎还能插翅飞么!”
那夜,整个村庄被闹了个天翻地覆,家家户户皆被士兵闯入搜查,但好在勾吉将士有底线,没有伤害村民们。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顾赫炎好似凭空消失一般,根本不见人影.....
正当勾吉将士首领气急败坏、破口怒骂时,客栈后院的杂草垛旁,那覆满黄沙的铁盖下,客栈老板藏红薯的地窖里,慕之明整个人被顾赫炎搂在怀里,胸膛贴胸膛。
昨夜事发突然,慕之明睡意朦胧还未清醒时,被顾赫炎直接打横抱起,从二楼窗户翻出跃至后院,顾赫炎动作利落反应迅速有惊无险地赶在勾吉将士破门而入前藏匿于地窖。
但里面空地实在太小,顾赫炎不得不紧紧抱住慕之明,与他身子贴身子,两人这才勉强挤进地窖里。
慕之明知晓发生什么事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背脊发凉,面上传来的脚步声和高声呐喊更是让他恐慌心焦,若是两人被发现被俘虏,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此次前往村庄是慕之明执意而为之,顾赫炎曾经郑重奉劝过可他根本不听,倘若真的出了事,慕之明觉得自己当真是罪无可赦!
想到这里,慕之明禁不住浑身战栗、微微发抖。
就在此时,温暖宽厚的手掌抚上他后背,慕之明怔然,感到顾赫炎搂着他的手臂微微收紧,而后他轻声对自己说:“别怕,会没事的。”
刹那间,明明还身陷囹圄险境,定数未知。慕之明却觉得心安无比,不再害怕。
两人在地窖里藏了整整半宿,期间浑身不能动弹,僵硬半天后骨头开始发疼,而因为地窖里空气混浊稀薄,小时候得过肺疾的慕之明不多时就渐渐呼吸不顺,头晕眼花。
顾赫炎抱着他,感到怀里的人开始小声急促喘息,慕之明虽难受得想死,却一句抱怨不说,头抵在顾赫炎的肩膀上,咬着牙强行忍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没了动静,两人不敢莽撞行事,又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顾赫炎小心谨慎地将铁盖推开一条缝隙,仔细观察半天确定无人后,这才将铁盖全部顶开,握住慕之明的手拉着他爬出地窖。
躲进地窖时还是深夜,出来时已天光大亮。
慕之明出了地窖,哆嗦着踉跄两步,只觉得阳光刺眼,天旅地转,憋了太久的肺更是如同炸开般疼:“咳咳,咳咳咳。”
“还好么?“顾赫炎单手揽着慕之明的腰以免他跌倒在地,眸光深处全是无可遏制的心疼。
慕之明一个劲地咳嗽,说不出话来只能摆摆手。
听见动静的客栈老板走到后院,看见两人眼睛都瞪成了铜铃嘴巴大张说不出话:”一位公子!你们怎么,怎么.....”
“勾吉人走了吗?“顾赫炎问。 ”走了走了。“客栈老板连忙道。
毕竟此村庄属于大晋,勾吉将土也不敢久留。顾赫炎与慕之明迅速前往二楼房间拿回行李,两人推开房门只见满地狼藉桌椅倒地,两张床榻更是被整个掀起侧翻在地,可见昨晚的动静阵仗之大。
慕之明瞧着地上散落的行李,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瞬变得煞白,他冲过去扑倒在地捡起衣裳四处翻找起来,失神落魄地喃喃着:”糟了,不见.....”
“怎么了?“顾赫炎一步上前,将慕之明从地上拉起,”什么不见了?
慕之明攥着衣裳的手隐隐在发抖,他看着顾赫炎,眼睫扑朔声音喑哑:“你给我的羽林将军镀金银牌,不见了,被抢了,我把它弄丢了”
“没关系。”顾赫炎丝毫不在意。
“怎会没关系?”慕之明心寒颓然,双眸死沉沉,“那可是御赐的圣恩天物,有丹书白马之意,是你征战沙场的荣光。”
顾赫炎说:“如果勾吉人没拿到那块腰牌,无法交差,就不会如此轻易罢休,被抢反倒是幸事。”
慕之明看着顾赫炎,听着他的安慰,心里越发愧疚和难受。前世没能把朱红凤凰涅磐玉佩还他,这世又弄丢了他的御赐腰牌,怎么生生世世都欠着他的孽债呢。
忽而,宽厚的手掌落慕之明的肩膀上,温暖有力。
顾赫炎望着慕之明的明眸:“身外虚名之物,不值得你难过半分,听见了么?”
慕之明叹息一声,点点头。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第39章 热乎乎的汤婆子
此前遭禺着实是绝境逢生,好在两人最后顺利回到了军营。正逢狂风裹挟着冷冬骤临的日子,边疆变得天寒地冻,于是历经一劫后连夜赶路、心里又压着事的慕之明回到军营就病了。这病说重倒也不重,只不过是畏寒和咳嗽而已,但从此慕之明耳根就没清静过。
闻鹤音日日在他旁边念叨:“边疆这么冷,我俩什么时候回京啊?你都病了为什么,还不回去?你不说探查到结果了吗?查到了我俩就回去啊!”
慕之明吃着随午膳送来的梅花糕,身旁放着烧炭火盆,对闻鹤音说:“外头风雪呼啸,怎么也得等这阵子雪落尽了再动身出发。”
“这雪都吹三天了也不见停。”闻鹤音撇撇嘴。
“快停了,咳咳咳。”慕之明说着咳了两声,眼见闻鹤音又要念他,连忙转移话题,“嗯?营帐门口布袋里是什么东西?”
闻鹤音看了眼:“是炭啊。”
“炭?”慕之明疑惑,“军营里炭的数量分配应该都是一致的,怎么我们这会多一袋。”
“啊?是吗?”闻鹤音自然更不懂,“送炭的小将士给我的说边疆夜寒风大,是极冷极难捱的,炭火一定得旺,让我多烧些。”
“你下次问问,是不是送错了。”慕之明说。
“哦。”闻鹤音点点头。
而此时,徐知微进主帅营帐寻顾赫炎,禀报他不在的这些天里自己所负责的事,他刚踏入就疑惑起来,这主帅营帐里怎么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顾赫炎端坐于矮案桌前看文书,听闻声响,抬头看来:“徐参军事。”
“将军。”徐知微上前行礼,“这天寒地冻的日子,您的火盆怎么没燃炭啊?”
顾赫炎意味不明地摇摇头,道:“说下筑墙事宜。”
徐知微不敢再继续追问,认真地谈起军务。
等徐知微禀报完离开营帐后,顾赫炎放下手中看完的文书,站起身走出营帐抬头看了眼天色。
风雪已然变小,看趋势应当明日就会停,只是夜间冰消雪融今晚怕是又要比之前冷上几分。
顾赫炎蹙眉,动身去马棚里牵来赤马,踏着霜雪往白城去。
冷夜风卷旌旗声猎猎,营帐内,闻鹤音和慕之明准备歇息,临睡吹灭烛火前,闻鹤音忍不住抱怨:“真是冷死了,明天雪要是停了,你马上给我回京城去!”
“这不是有火盆么?”慕之明说。
“有什么用!?”闻鹤音嗓门极大,“这大帐四处漏风,这身上才暖和一会,风一吹就全散了!”
“好了,歇息吧。”慕之明不接话茬。
正此时,营帐外突然传来小将士的声音:“慕大人,您睡了吗?”
慕之明与闻鹤音连忙披衣起身:“还没睡,请进。”
小将士掀开布帘走进,恭恭敬敬地将手里用厚厚棉布包裹的东西递给慕之明:“慕大人,打扰你了,我给你送东西来。”
“东西?”慕之明疑惑,接过那物件。
“是的,我先告退了。”小将士将东西送到后功成身退,抱拳后起身离开。
“什么东西啊?”闻鹤音满脸疑惑地凑过去瞧。
慕之明拿着那被厚棉布包紧的物件,只觉得那东西在手中暖意融,他困惑地打开外头裹着的棉布,登时一愣。
里面是个热乎乎的汤婆子。
第40章 今日雪霁天晴朗
闻鹤音凑在慕之明身边,看着他怀里的汤婆子疑惑道:“军营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儿?不过有也好,我还想着要不要去附近的城镇买两个呢,省得我跑一趟了。”
慕之明好似如同从梦中惊醒般回过神来,站起身就要往营帐外去。
“你干什么啊,外头还落着雪呢!”闻鹤音一把拽住慕之明,不让他走。
“我去追方才那名将士。”慕之明急急地说。
“追他干什么?”闻鹤音困惑。
“我想问问他,这汤婆子是谁给的。”慕之明说。
“你别动!我去!”闻鹤音按住慕之明,随后匆匆往营帐外奔去。
片刻后,闻鹤音带着一身寒气回来,慕之明替他拂去肩膀的落雪:“问到了吗?”
“我的娘啊!!你绝对绝对绝对猜不到是谁送的!”闻鹤音因吃惊舌桥不下,双目瞪圆。
慕之明说:“顾将军。”
闻鹤音震惊:“嘶,你怎么知道的?!?!你刚才听见我俩讲话了?”
慕之明眸光微颤:“真是他?”
闻鹤音连连点头:“是啊,别说你不信,我也不信啊,我连问那将土两次,他都说是那名冰冷冷的顾将军让他送的,这汤婆子不会有毒吧,那将军就这么,讨厌你?非得弄死你不可?”
慕之明将怀里的汤婆子抱紧,抿嘴笑:“他不讨厌我,是你误会他了,我也是...”
慕之明敛眸低声呢喃,“我也曾以为他是个性情冷漠孤高的人,是我不够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