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宝乔
秦知亦长眉微挑,又笑了笑。
“当然不止这一件事,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诉给你知道。”
来了,来了!
乐之俞复又立刻紧张起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秦知亦的嘴唇,生怕自己错过一个字。
秦知亦低头,离他靠的越发的近,近到两个人的鼻尖都靠在了一起,让乐之俞都以为,他是要过来亲自己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乐之俞连耳根都红了,呆怔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这次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被亲的准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什么都没有发生?
离的这么近,他终于是发现了秦知亦嘴角细小的伤口。
原来,所谓的“疼”指的是这个?
乐之俞顿时瞪大了眼。
一切都是我误会多想了?
那我刚才还对秦知亦说什么会对你负责,成亲只要你一个之类的话,岂不成了我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了?
啊,好丢人啊······
乐之俞下意识的又想用手捂脸,躲进被子里去藏起来,但秦知亦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抱着他的手丝毫没有松开,不给他任何逃走的可能性。
“你难道是失望了吗?”
秦知亦调侃了句,微笑着在乐之俞柔软的唇上亲了亲,呼吸也与他交织在了一起。
“来日方长,该发生的以后都会发生,刚才你说要负责的,我可是当真了。”
乐之俞脸上通红,心中亦是滚烫,种种复杂的情绪糅合成团,憋的他有口难言,竟有点莫名想哭的感觉。
“秦哥哥······”
他贴在秦知亦的颈侧,像是害羞了一样把脸埋了进去,半响,小声又飞快的说了句。
“我会负责的。”
秋日的午后,太阳暖洋洋的,光线透着窗纱洒进来,晕开了遍地金黄,把整个屋子也烘托的闲适温暖了起来。
乐之俞吃了顿简单又可口的早饭后,倦意上来,又睡了个回笼觉,直到现在才醒。
秦知亦倚在床头,就守在他身边,手里拿着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在看,高挺的鼻梁在侧脸上投下小片的阴影,真如那本小册子里写的一样,好似山脊般傲然俊秀。
乐之俞悄悄的盯着他看了会儿,心情也跟着变的美好了起来。
“秦哥哥,咱们中午吃什么呀?”
秦知亦闻言,边将手里的纸张折起,边看着乐之俞说道:“吃庆功宴。”
庆功宴?
乐之俞怔了下,这才想起来从昨天到现在,自己还没顾得上和那群孩子们说几句话,也没问问苏一,拿了钱有没有给他们买好吃的吃个饱。
那可是他亲口承诺过的事情,总不能叫一群小孩子失望,骂他言而无信。
“我这就起来,秦哥哥的庆功宴,我可不能缺席。”
秦知亦取过干净的衣物递给了他,却是纠正了他的说辞。
“不是我的庆功宴,是你的。”
“我?”
乐之俞惊讶道:“我有什么值得庆功的?”
“当然有。”
秦知亦勾起嘴角,笑的有几分意味深长。
“你不顾自身安危,引青丹会的贼子出洞,协助朝廷一举捣毁了青丹会的据点,为雁城除了大害,这功劳难道还不值得庆祝下吗?”
第27章
从昨晚到现在,乐之俞基本上是处于混乱和昏睡的状态,以至于对于外面又发生了哪些事情,他都是一无所知。
言朱楼闹的那场动静,可谓是轰动了整个雁城。
有朝廷来的钦使带着许多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羽卫军从天而降,把个整座楼围了个密不透风,骤然强攻入门,同窝藏在这里的叛贼逆党兵刃相接,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被打死打伤者足有上百人之多。
据说,连青丹会的一个大头目,鸾飞坛坛主也受了重伤,虽然趁乱逃走了,最后仍旧是因为寡不敌众,被追上去就地生擒。
而言朱楼里头其他的人,不管是客人还是倡优,哪怕只是跑堂扫地的仆役,门口闲逛的路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绑了双手关押了起来,连夜严审,盘查青丹会余孽。
不巧的是,在附近徘徊的苏二也被抓了个正着。
他本来只是见乐之俞进去后就大门紧闭,好一会儿又没见出来,心中有些担忧,刚靠近了些想打探下消息,就猝不及防的被人从背后捂了嘴,绑了手,头上还套了黑布,稀里糊涂的成了嫌犯之一,被拉去审问。
原本他想装傻充愣糊弄过去,可没成想来审讯的人压根就不吃这一套,不但连他和谁一起来的言朱楼,几时来的,另一人进去了多久,他们全都知道,显然是早就在周边暗中潜伏了许久,什么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苏二哪里见过这种严肃缜密的问审架势,心中自然是又惊又怕,更怕乐之俞去见鸾飞坛主的事被查出来,那他们主仆两人可就要被打成青丹会乱党,小命不保了。
他并不指望武功高强的“宁远承”会来救乐之俞。
毕竟这位手握重兵的岭西将军可比青丹会神主对朝廷的威胁要更大的多。
朝廷钦使估计巴不得能立马把宁远承找到送去京城控制起来,在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宁远承又怎么可能为了乐之俞来蹚浑水自投罗网呢?
还好苏二向来脑袋灵光,急中生智之下,便称有青丹会的贼人县衙前见到他家公子相貌拔尖,生的好看,便花言巧语的想诓骗他去言朱楼,供那个好色的鸾飞坛主玩弄。
可他家公子早就听闻过青丹会的种种恶行,十分的不耻,因此想着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假作顺从的来言朱楼,就是为了引鸾飞坛主现身,然后发信号让留在楼外的苏二去通知官府来抓贼的。
哪成想朝廷钦使也选在今天动手,这不就大水冲了龙王庙,误打误撞的给碰上了吗?
“我家公子真的是大好人,不能冤枉他啊!”苏二说着说着连自己都快信了,捶胸顿足的哭道。
可惜审讯之人听了他这篇声泪俱下的鬼扯,也并没有轻信放了他,而是公事公办的让他同其他人一样,把说过的话都写成供状,按了手印收走,听说要呈给钦使亲自查阅。
苏二在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中的心情里熬了一夜,第二天被十分客气的从关押的地方请了出来。
昨天还铁面无私外分外冷漠的审讯人今天对苏二却是一脸的和蔼可亲,不但表示了歉意,还称朝廷钦使会给乐之俞送一座雁城的大宅院做嘉奖,以此表彰他的仁义之举。
“还有这种好事儿?”
乐之俞此时便站在这座地段极佳,宽阔深厚的宅院门前,发出了同苏二一样的感叹。
“真的白送给我了?”
“嗯。”
秦知亦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地契和房契展开递给了乐之俞。
“连屋主的名字都已经换成你的了,自然是真的。”
乐之俞虽自小被圈养在无忧谷中,但也并非完全不懂外头的市价行情,这样一座大宅子该值多少钱他心中还是有数的,只要转手一卖,那可就是天降横财了。
刚说行李被烧了没钱花,结果就瞌睡遇到了枕头,白得一笔盘缠。
正好,他也不想让秦知亦冒险去劫什么县衙府库。
“劫富济贫”这名头虽然听起来很理直气壮,很正义凛然,可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贼”字,乐之俞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自己,但听不得有人说秦知亦一句不好。
他的秦哥哥就是这乱世中最光风霁月,堂堂正正的好人。
“哥哥!”
一进到正院来,那群小孩子看见了他和秦知亦,顿时兴高采烈的跑过来迎接他们,嘴里哥哥大哥的一通乱喊,中间还混杂着不知道谁叫的“娘子”,又响亮又清脆,听的乐之俞哭笑不得,连耳根都有些红了。
这些孩子同前两日初见时比起来,不但都换了干净合适的衣裳,明显也洗过澡梳理过头发,不再是那副脏兮兮的可怜样,除了瘦弱些,同外头那些寻常人家的孩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了。
乐之俞很是欣慰,朝着跟在后头赶过来的苏一赞扬的竖了下大拇指。
“苏一,看不出来,你这么粗枝大叶的一个人,照顾起孩子来还挺细心周到的嘛。”
“公子,不是我······”
苏一难为情的挠挠头,说道:“是县衙的文书派人过来料理的,他说这是朝廷钦使的意思,以后这些孩子会由官府照顾,不但衣食有了着落,还要送他们去学堂念书呢。”
“朝廷钦使?”
乐之俞惊讶的睁大了眼。
新朝居然还有这种方正贤明,仁慈宽宏的好官?
孩子们围着他,叽叽喳喳兴奋不已的说个不停。
“哥哥,今天有烤全羊吃呢!”
“还有活鲜鱼!我去看过了,足有十几斤,拿豆腐炖成汤,肯定好喝。”
“点心,还有点心!好多种!都叫不出名字,可又好看又香,味道也顶顶好,哥哥你待会一定要尝尝。”
“还有,还有······”
其实不用他们说,乐之俞已经看到了院子里正在忙碌的厨子们,以及源源不断摆上各个案桌的丰盛菜肴和糕点。
最吸引他视线的,是在庭院中央陈设的一架扁长的炭火炉,上面的肥羊已经开膛去皮,烤的金红油亮,诱人的香味飘得满院都是,直勾的人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跳出来了。
如今新鲜的羊肉可是稀罕物,便是乐之俞以前在无忧谷吃遍了山珍海味,羊肉却也只吃过风干腌制的,似这么大的一只活羊宰了现烤来吃,他连见都没见过。
“这也是钦使命人送来的。”
苏一顺着乐之俞的视线看过去,知道他对那羊感兴趣,便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竹筒倒豆子似的倒出来了。
“我听厨子们说,这羊原是养起来,预备着县令过寿要摆三天宴席的压轴菜,结果才开席一天县令就死了,他后厨囤着的许多好东西都用不上,县衙里的人本来是想拿来置办酒席给钦使接风洗尘,可钦使连面都没露,直接传了个口信,让把东西都给送这儿来了。”
原来是这样。
乐之俞若有所思的眯了下眼睛,又打量了下这青砖红瓦的屋舍院落,问道:“不会这宅子的原主人,也是雁城县令吧?”
“公子你真聪明,一猜就中。”
苏一笑道:“这儿就是雁城县令新盖的别院,里头陈设用具也都是崭新的,那个死掉的县令还没来得及住进来呢,一点晦气没沾,公子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
乐之俞的确是放心多了,要是屋子里住过新死的人,那行情可就要往下跌了,他还指望着把这宅子卖个大价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