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兰之华
只要伺候好了眼前这个,请他在那隋国太子枕边替他美言几句,不比他整日瞎忙活强?
如今江国式微,其他五国倒戈隋国是迟早的事,他须得利用好这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占领先机。
“等等。”
樊七粗犷声音响起,透着不满:“殿下让我送你回去,你不回殿,到处瞎逛什么。”
江蕴反问:“他可说过不许我逛?”
“……”
樊七一时被他问住,蛮横道:“就……就算没说过又如何,身为殿下身边人,你就该有服从命令的自觉。”
“既然没说过,那就可以了。”
“你若觉得不妥,不如现在就去问问他。”
什么你我他的,真真是一点尊卑都没有!
“你——”
樊七气得咬牙。
心想,这小狐狸精还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殿下面前乖乖顺顺,半句话不多说,在他面前却是伶牙俐齿,完全另一副嘴脸。
委实狡诈至极!
他非得找机会在殿下面前揭开他的真实面目不可!
陈国国主立刻笑呵呵打圆场:“二位都消消气,只是逛个园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樊副将请放心,寡人一定保护好楚公子安危,不让他受任何伤害。再说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也绝无人敢对殿下身边人不利是不是?”
“这样晴好的天气,实在很适合逛园子啊。”
“樊副将若无事,不如跟着我们一道逛逛吧。寡人那淇园里有珍藏的美酒,将军一定会喜欢的。”
他一句接一句,把所有问题都考虑周到了,倒让樊七不好再多说什么。樊七轻哼声,警告般瞪一眼江蕴:“我自然要跟着的,免得某些人得意忘形,忘了自己身份!”
“至于酒就算了。我们殿下军规严厉,我可不敢大白天喝酒。”
“是,是。”
陈国国主便引着江蕴一道,在前面走,热情的为江蕴介绍各处景致和宫殿构造。
江蕴从怀中取出纸笔,温声询问:“我素来有研究建筑风物的喜好,国主应当不介意让我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吧。”
“自然不介意,公子随意!”
陈国国主目的就是讨好江蕴,见他对自己园子感兴趣,简直恨不得找人替他记。
江蕴便一手执笔,边走边记录着,偶尔点评几句。
陈国国主在治理国事上是个草包,在花花草草这些于治国无用的东西上却甚有艺术天分,连连赞叹:“没想到公子竟是同道中人,竟能理解寡人布置这些风物的用意和构思。”
“一点粗浅见解而已。”
恍惚间,陈国国主觉这声音隐隐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似的,可他每日要做要想的事实在太多了,哪里能凭这一星半爪的线索拼凑出个所以然,便觉得一定是自己近日太劳心费力,以致精神恍惚了。
樊七在后头见他们说说笑笑,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因他们谈论的那些东西,他根本听不懂。
进了淇园,陈国国主请江蕴和樊七到湖心小亭入座,并招呼宫人上酒。
樊七虽馋得很,可军令在身,想起隋衡平日治军的严厉狠辣,终究不敢违抗,索性抱着佩刀站到一边。
江蕴饮完一盏,将空酒盏往樊七面前一放。
“给我倒酒。”
樊七瞪大眼,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不禁粗声问:“你说什么?!”
“给我倒酒。”
“你——你竟敢指使老子?”
“你主子都能给我倒,身为他的侍从,你为何不能?”
“你——”
樊七气得脸涨红,哐当一声,就抽出了腰间大刀,横到江蕴颈间。
陈国国主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忙劝:“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啊……”
江蕴眼皮掀也未掀,神色平静瞥一眼那闪动着森冷寒芒的玄铁刀刃,问:“你敢杀我么?”
樊七的确不敢。
他再冲动,也没到犯傻的地步。
可眼前这小狐狸精又是如此可恶!
樊七手掌颤抖。
江蕴抬眸看他,在陈国国主震惊眼神中,伸出手指,将那刀刃往外推了半寸。
“单凭你今日之举,我若说出去,一顿军棍是免不了的。”
“你若还有脑子,就该立刻收起刀,向我赔礼道歉。”
樊七:!!
小狐狸精什么意思,威胁他,告他的黑状么!
樊七咬牙切齿收起刀:“你休想!”
江蕴自己给自己倒满一盏酒,举盏,朝樊七致意:“那祝樊副将好运了。”
樊七:!!!
这鸟地方他是半刻也待不下去了,气咻咻同陈国国主丢下一句“待会儿你送他回去,人若丢了,老子砍你脑袋”,便黑着脸离开了。
陈国国主惶然无措看着这场景。
江蕴请他坐下,道:“莽夫不懂事罢了,国主不必介怀。”
陈国国主屁股只挨着一小片石凳坐下,震撼不已的打量着江蕴。
想,大杀神不愧大杀神。
连身边这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郎君,都如此凶悍可怖。
江蕴忽问:“国主可听说过一种叫沁骨香的药物?”
作者有话要说:
樊七:主子带回个小作精,天天气人,还不能打不能骂,该如何对付,急,在线等。
作者:你还是先补补智商吧。
第15章 陈都日常7
话题转得太快,陈国国主愣了下,道:“听是听过,也试着派人寻过,可惜这极乐之药流传出来的极少,寡人并未找到。公子问这个是……”
“只是无意听人提起过,一时好奇,随便问问而已。”
“唔。”
陈国国主自然听出这只是敷衍之辞。
但他是最识时务的,且眼下已经自动将江蕴与“凶悍”联系起来,不该问的半句不多嘴。只是有些惊诧,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郎君,竟会打听这等虎狼之药。
“公子若实在对此物感兴趣,有一个地方,肯定可以找到。”
江蕴看他。
陈国国主往东北方向一指:“齐都,青雀台,公子应当有所耳闻的。”
齐都青雀台,齐烈王一手筑起的销金窝,不仅江蕴,全天下没有几人不知道的。
只是齐国强盛,烈王暴虐,青雀台天罗地网,重兵把守,便是诸国间武功名列前茅的几位有名侠客,都不敢轻易靠近,遑论普通人。
江蕴摇头:“可我听闻此药近日曾在陈都出现过。”
“陈都?”
陈国国主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这不可能。若真有,寡人怎会不知……”
说完,他老脸又一烧。
江蕴已明白。
陈国国主荒淫无度,为了满足自己恶俗趣味,经常会派人到民间搜罗各类“奇药”助兴,若陈都境内真出现沁骨香这等奇药,的确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线。
唯一的可能,那药根本没有流传开来,只是有人专门针对他下的。
这就奇怪了。
沁骨香千金难求,连陈国国主这样的老色鬼都不能轻易寻到,此人是如何得来的。
此人为何要对他下这种药。
若是仇敌,直接下砒霜之类的毒药,岂不更直截了当?
若不是他误打误撞跌落山间,遇到那个人,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江蕴想到一个人,陈麒。
从此人在隋军中担任的职位和受器重程度来看,山间那场截杀,陈都飞鹰阁据点的反叛,恐怕都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但江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陈麒的动机。毕竟此前,他们素未谋面,除了流觞宴上那一场隔帘对话,几乎没有过交集。
陈国国主再次招呼宫人上酒。
江蕴收回思绪,道:“国主今日请我来此,应当不止游园喝酒这么简单吧。我看国主两眼乌黑,似乎睡眠不好。”
陈国国主正愁怎么开口才不显得唐突,闻言,欢喜他的上道,想,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便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公子也瞧见寡人眼下处境了,这脑袋都不知道能在脖子上待几天,如何能睡得着觉呢。”
一面说,一面亲自起身给江蕴倒酒。
江蕴接过:“我看国主倒是八面玲珑,很会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