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悠
重新包扎伤口时,少年冷白的肌肤之上,点点红痕引起了他的注意。
云江离凝神诊脉后,迅速将燕穆宁的寝衣尽数脱下,少年人劲瘦的身躯躺在深色的窄榻上,他眸色倏然暗了几分。
阖眸一瞬,再睁眼时,眼底只有清冷专注,仿佛方才一闪而过的情绪只是幻象。
云江离从药匣中翻找出需要的药丸,想要喂少年吞下。
可不知为何,已经昏过去的燕穆宁却死死咬着牙关不肯开口。
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掰开唇将药丸喂进去,眼看着他身上的红痕越来越多,开始串联成大片的红疹,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
云江离咬咬牙,将药丸放进自己口中,轻轻咬碎又含了一口温水,俯身将少年上半身微微抱起一些,唇贴唇的将药送了进去,又端起茶盏,用同样的方式再送了两口温水。
昏睡中的燕穆宁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在他唇贴上来的瞬间,原本紧闭的牙关松开,还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还有些湿润的唇。
一向少有生动表情的云江离,抿着唇红了耳尖。
守在榻边用帕子擦了擦少年额上的冷汗,算着喂下药的时辰,云江离再次捏着那细瘦的手腕诊了脉。
看着窗外越下越紧的雨,他思索良久后,才重重的叹气,做下了决定。
云江离先是给少年行了一次针,随后将他半靠在软枕上,盖好温暖的狐裘,最后把燕穆宁那把短刃压在了枕下。
起身离开时,他点了点白雀儿的小脑袋,颇有些幼稚的对它说:“看好家,也看好他,我去去就回。”
说罢,胡乱扯过一件外袍,又披上略厚的氅衣,对着榻上面色苍白的少年薄唇轻启,无声地说了句:“等着我。”
便行色匆匆的冒着大雨,在夜色中向邹山方向而去。
·
燕穆宁费劲的撑开眼皮,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软绵绵的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伤口还有些隐隐的痛,视线逐渐清晰。
他偏过头看了看窗外,雨还没停,天色阴沉的厉害,不知是什么时辰。
白雀儿似是看到他醒来,立刻挪动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身躯扑腾到软枕上,用自己的短喙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
燕穆宁胃里还沉的像是塞了一把石子,坚锐的摩擦着柔软的内脏,虽不至于再让他痛到失去意识,可也足够难受的让他坐立不安。
他微微阖眸,回想着昏过去前的情形。
最后模糊的印象便是云江离那张冷艳的脸和凛寒的凤眸,自己似是被他一针扎晕过去的。
想到这里,燕穆宁有些不安,他抬眸环视了屋内,却并没有看到云江离的身影。
不对不对,若是下毒,他何必等到这时候,都医治了自己大半个月了,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燕穆宁微微唾弃了自己一下,大美人对他这么好,怎么一遇到事,自己竟然先是疑心他呢!
这太过分了,渣男!
小王爷骂完自己后,清醒了几分。
胳膊上有些痒意,他没忍住挠了几下。
挠痒的手骤然顿住了,直接挠的?没有撩袖子?
那……他的寝衣呢?
燕穆宁不敢置信的将身上盖着的狐裘掀开一道缝隙,目光看过去的瞬间直接怔住。
小王爷整个人僵成了一条,捏着狐裘的手指用力到发抖。
现在身上的伤痛啊,胃痛啊,都不值得一提了。
他!堂堂安亲王!
被人光溜溜的塞在被窝里!
重点是,这人呢?
脱他寝衣的人去哪了啊!
渣男,这才是渣男!跟云江离一比,自己哪里配得上渣男二字!
小王爷快气哭了,咬着嘴唇眼泪汪汪。
火上浇油的脑瓜子中猛然闪过了什么,燕穆宁震惊的摸了摸唇。
不不不,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偷亲我!
燕穆宁暗暗咬牙切齿的发誓——若是这个渣男不仅脱了自己的衣裳,还偷亲自己,那他一定亲手切了渣男的小兄弟!
作者有话说:
云大美人:呵,你怎么可能舍得。
·
第12章
想要吻上去
燕穆宁又气又羞,身上还疼。
瞅了瞅旁边瞪着两颗小豆豆眼,一脸无辜的白雀儿,小王爷忽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咬牙切齿的开口:“你是不是帮凶?”
白雀儿似是感受到了危机,抖了抖翅膀把脑袋埋了进去。
“躲也没用,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受吗?你想象一下,我趁你睡着,把你毛薅秃了。”
白雀儿似是听懂了,瞬间把脑袋从翅膀下探了出来,用自己的短喙对着燕穆宁的脑门儿啄了一口,然后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的脸睡觉去了。
·
不知是不是已经习惯了有云江离在,这会儿燕穆宁虽然疲惫,阖着眸子却睡不踏实。
半睡半醒间,燕穆宁似是听到小院里有声响。
外面雨下的很急,嘈杂的雨声中那点细微的响动他听得并不真切,慌忙中想要支起身再细听一下,刚一伸手便摸到了枕下压着的短刃。
他顾不得细想云江离是何时把短刃放在这里的,只连忙将短刃握在手中,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声音。
“吱呀——”
屋门轻响,极轻的脚步声直奔里间而来。
紧接着燕穆宁看到熟悉的身影从屏风后穿过来,悬着的那颗心这才放了下去。
云江离似是没想到他已经醒了,摘掉氅衣上的兜帽,站在离窄榻有些距离的位置开口道:“醒了?还疼么?”
屋内只点着一盏灯,烛光微弱。
燕穆宁眯了眯眼睛,看不清云江离的模样,抬手便将桌案上的另一盏灯点亮。
云江离浑身湿透,正在低头解着氅衣的带子。虽然戴着兜帽,可长发还是湿的滴水,看起来有些狼狈。
在看清他这副模样的瞬间,小王爷早已经把自己刚刚大骂渣男的事情忘在了脑后,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云江离。
平日里大美人一贯是纯净的,燕穆宁曾还偷偷观察过,这人似是格外爱净,每日都是长发柔顺,衣袍永远整洁,带着独特的药草香。
偶尔见到他写字不小心衣袖沾染了墨渍、做饭时无意擦碰了灰,都会立刻去换件干净的衣裳。
“你……”燕穆宁开口有些沙哑,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这么大的雨,你这是去哪了?”
他秀气的眉拧在了一起,心里有着奇异的猜测,却不敢确认,一定要问了,听他亲口答了才能信。
云江离已经将湿透的氅衣和外袍脱掉,正背对着他的方向用干帕子擦着脸上和发梢的水。
“还疼么?”
他没有答少年的话,径直行至窄榻边,湿漉漉的长发已经用缎带随意的束在脑后,擦洗过的手自然的捏起燕穆宁的手腕搭了脉。
他的指尖凉意彻骨,凉到触碰手腕的瞬间,燕穆宁都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小王爷的脾气上来了,他抽回了手腕,死死盯着云江离,沉声再问:“你去哪了。”
云江离轻叹一声,抬起那双凤眸,直直对上那看不清情绪的圆眸,无奈道:“去找些药草。”
“你吃不得芋头,自己也不知道么?下次记住了?”
“下这么大的雨,还是夜里,你往邹山那边去了?就为了给我找草药?”小王爷倔起来了,不依不饶,避开他的话,继续追问。
“是。”云江离依旧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波澜。
“你疯了吗!”
燕穆宁声音猛然提高了一点,急吼吼的说道:“这种天气进山?什么药草这么急,我这不是没事么,就不能等天明了进城里的药铺买么!”
屋内静了下来,只听得到细密的雨砸在窗棱上的声音,夹杂着燕穆宁有些急促的喘息。
“小七。”
两人僵持了许久后,云江离率先开口,但也只是叫了燕穆宁一声便没了下文。
他有些不知怎么解释,也不知少年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他略微犯愁的叹气,抬手捏了捏眉心。
燕穆宁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这点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正欲开口,便被打断了。
“小七,你这是急症,有没有事,能不能等,都应该由我这个大夫来做出判断。”
云江离垂着眸子,冷静的分析道:“我给你服了应急的药,也行了一次针,所以你才觉得自己现在没事。可真正对症的药材,还没给你用上。”
“还有……没进山,这个药草没有那么远。我心里有数的。若是等到天明了再进城,最早也要辰时。”
听完了解释,燕穆宁没吭声,低着头也不看云江离。
心里乱糟糟的,说不清有几种情绪搅在一起,在他薄薄的胸腔中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只撞的他心扑通扑通狂跳,连鼻子也被撞酸了。
“你……”燕穆宁再开口声音有些颤,他努力稳了稳,让自己听起来凶巴巴一点,“那你先去洗洗换了衣裳再来!身上都是寒气。”
听着少年略带鼻音故作凶狠的话,云江离在原地顿了顿,还是没再说什么,准备转身去拾掇一下再来。
小王爷正想掀开狐裘起身,一阵风顺着缝儿钻进来,他猛然想起来自己还是光溜溜的……
“江大夫!你、你等一下!”
云江离转头,对上了少年忽闪忽闪的圆眸,竟在那眸子中捕捉到一丝窘迫。
“我、我我寝衣呢!”小王爷眼神躲闪着,支支吾吾的开口。
上一篇:伏魔
下一篇:女装替嫁撞上反派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