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煜子
尽管如此,那眉眼也有些恹恹的,原本的清冷被覆盖了些,多了丝慵懒与薄弱。
楚风清收回眼神,垂下眸子看了眼桌上的字,轻声问道:“我若是不愿去呢?”
“呃……”
“这……”那大太监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他讪讪道:“公子莫要给奴才出这种难题了,奴才惶恐。”
那大太监迟疑了下,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物件,“公子,昨儿有人将此物递到圣上面前,奴才想着您应该不知情,便自作主张将此物拿来给您过过眼,说不定您会认得?”
楚风清瞳孔微缩,伸手拿过物件,是一个荷包,荷包上头绣着「楚」字。
他朝荷包内侧看了一眼,有一朵小小的梅花,那时茵茵特殊的记号。
楚风清握着荷包的手紧了紧,“他们现在在哪?”
大太监:“公子莫要担忧,既是公子的家人,圣上自然不会怠慢的。”
“只是……”他说着顿了下,一张老脸上挤出笑意,“还请公子也多配合配合,别让皇上难做。”
楚风清闭了闭眼,再睁眼他轻声道:“我不穿女装。”
他不想以茵茵的身份出现,茵茵之前已经「嫁」了一次,若是这次再与赵奕郁扯上关系,以后她身上这重重身份便洗不掉了。
大太监眸子微转,不知在想什么,不过还是顺承他的意思去问了赵奕郁,楚风清现在就是宫中众人捧着的,谁都不敢怠慢,生怕出一点错送了命。
众人没想到等来的不是传信的太监,而是赵奕郁本人,屋子中跪了一片,他挥挥手,那一片就全退了下去。
屋子中就剩了楚风清和他两人。
赵奕郁摸了摸那身女裙,轻叹口气:“清儿,抱歉。”
他松了手,他才刚登基,底下乱成一片不说,边疆的叔伯心思没有一个纯净的,偏偏还重兵在握,内忧外患,也就是说他一点错都不能犯。
若是这会传出「男妃」之事,那便是往他们手里递杀他的刀。
甚至于立「楚茵茵」为妃都已经是冒险之举,他之所以如此冒险只是不愿让楚风清在这宫中连个身份都没有,怕他会受委屈。
赵奕郁语气中甚至带了点讨好:“暂时委屈你一下,待来日,朕定还你身份,朕保证,好不好?”
楚风清皱眉,他不明白为何赵奕郁总是一幅深情款款的模样,他如今所承受的一切全是他强加于他身上的,只是为了满足他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便将他囚在此处。
这样的人却以深情自居……
真是令人作呕。
他根本没给楚风清选择的机会,楚风清笑了下,声音清粼粼的,“赵奕郁,你可真是个小人。”
赵奕郁身子微僵,眼中滑过一丝痛意,他也跟着笑了两声,轻声道:“也许吧。”
他要楚风清正式露面,他想要风言风语传遍整个京城,他要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自己的人,那样他便再跑不掉了。
外头候着的奴才不知道两位主子在里头聊什么,反正等再唤他们时,那位像仙人一般的公子同意女装打扮了,而明明达到目的的皇上脸色却黑得如墨一般。
……
晚宴时,楚风清与赵奕郁一同出席,引得众人注目。
这次晚宴很是盛大,除却宫中妃嫔,还有朝中重臣极其家眷。楚风清的露面可谓是巨石落湖,激起千层浪。
还未等两人走进来,下头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了,不知内情的人为他容貌所震惊,都在讨论她是何许人也,宫中什么时候冒出了这么一个人,知道内情之人皆为赵奕郁的举动而惊诧,这不是姬于烬的夫人吗?
然而这还不是最为过的事,最过的是赵奕郁牵着那人的手径直往最高的那个位置走去。
赵奕郁的原配是一位端庄大气的女子,是原镇国大将军的嫡女。
在与楚茵茵解除婚约没多久,便在先皇的旨意下与她完婚了。
她原本站在堂前,见赵奕郁牵着一人来后也是迎了上去,这会瞧见了赵奕郁的举动她微微愣了下,脸上却依旧扬着端庄的笑容。
“皇上。”她对赵奕郁行了个礼。
赵奕郁笑了笑,松开楚风清,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手,“皇后操持一切,辛苦了。”
“臣妾不辛苦,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她说话时语气娇滴滴的,与传统认为的将门虎女似乎不够匹配。
她抬眸往赵奕郁背后看去,问道:“皇上,这位妹妹是?”
宫中谁不知道宸宫锁着一个人,只是这会全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赵奕郁将楚风清拉了过来,对皇后道:“她是楚茵茵,朕新纳的妃子。”
皇上与百姓人家总是不一样的,先纳妃子再行礼也不是不行,更甚至于皇上纳妃根本就不需行礼,只有在娶皇后之时才有所谓的纳采娶亲之说。
只是赵奕郁在乎楚风清,硬是定了那么一天拜天地。
皇后做出一幅吃惊的表情:“原是楚妹妹,妹妹这京城第一美人我今儿总算见着了,可得好好瞧瞧。”
她绕过赵奕郁往楚风清走去,似乎想要说些体几话,然而还没等她靠近,赵奕郁将人拉到自己身后,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有些失常。
不过他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对上皇后诧异的眼神,他勾了勾唇,语气温和道:“她嗓子出了些问题,暂时无法开口。”
皇后不知道是不是被赵奕郁给吓着了,讪讪笑了下,才道:“那可有叫太医诊治,抱歉,是臣妾唐突了。”
赵奕郁:“无碍。”
几人往上走去,太监眼尖脑子转得快,在赵奕郁旁边加了把椅子。
楚风清被赵奕郁带着落了坐,皇后坐在赵奕郁另一边。他一双清浅的眸子往下看去,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少,有探寻、有惊艳,甚至还有厌恶,他静静坐在那,像一个漂亮精致的人偶娃娃,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赵奕郁夹了一块糕点到他盘中,轻声问道:“不合胃口吗?”
楚风清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了,仿佛他不存在一般。赵奕郁也不恼,倒是一旁伺候着的人看得胆战心惊。
皇后的眸子闪了闪,突然觉得就算那人开口像赵奕郁讨皇后的位置,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她,这让她稍稍有了些危机感。
第一宫宴就如此不给皇后面子,皇后能忍,皇后的娘家却忍不了。他们不敢对赵奕郁发火,便只能将所有的火气迁移到楚风清身上。
镇国将军端了杯酒起身,“皇上,臣还从未见过这位娘娘,敢问是谁家的姑娘?”
赵奕郁皱了下眉,旁边的大太监解释了下,也算是将楚妃这个身份公之于众了。
“那岂不是姬于烬那老阉贼的夫人?”
镇国将军手握兵权很有底气,加上与赵奕郁这层关系,说话时难免有时候不太顾及规矩。
偌大的宫殿瞬间沉寂下来,楚风清只觉得朝他望来的视线都要实质化了。
赵奕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就连皇后捏着手帕的手都重了重,旁边的大太监更是一脑门子的冷汗,唯有楚风清还是一脸淡然,仿佛说的不是他一般。
就在这时,镇国大将军突然哈哈笑了两声,“皇上恕罪,臣就是个大老粗,直肠子,说话不好听,还请您见谅。”
他说着拿了壶酒往杯盏中倒,觉得那壶嘴流速太慢,干脆将盖子一扔,整壶拿了起来,朝楚风清一扬手,“娘娘也莫要怪我这粗人,听闻娘娘酒量极好,臣在这敬娘娘一杯,以表歉意。”
楚风清慢悠悠地抬眸看向那镇国将军,却没有拿起酒桌上的那杯酒,喝酒?他现在这幅身子但凡喝一口,等会就得传太医了,救不救得活还得另说。
大殿再次落针可闻,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镇国将军、楚风清和赵奕郁三人中来回。
镇国将军见他这般,手上的酒壶重重落在桌上,冷笑道:“看来娘娘时不屑于老臣的敬意了。”
他说着走到大殿前头,一拱手跪下道:“皇上,老臣这几十年夙兴夜寐,呕心沥血,与我那些弟兄们守在边疆,为的是朝中太平、百姓安康,自问从不曾有愧于百姓,有愧于皇上,可如今却是连个下堂妇都如此轻视臣,臣深感寒心啊!”
他这话一出,又走出了几位大臣,所说的话大差无二,无非是想给楚风清盖个罪名才是。
赵奕郁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众人心口上,手中没有实权的官员这会已经垂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喘。
赵奕郁垂下眸子看着眼前的那杯酒,突然又笑了,“爱卿说得哪里话,楚妃只是口不能言,耳朵也不是很听得见,怕是误解了爱卿的意思。”
赵奕郁想保他,但是又不能真的和这些大臣杠上,他记得楚风清酒量是不错的,有一回在宫宴上,他还帮姬于烬挡酒,想到这里,他眸子又黑了些,到他这却是一滴酒都不愿碰了。
他笑着转向楚风清,“楚妃,是不是?”
这会他手上多了一个物件,楚风清看到他手中的香囊,轻叹了口气,看着那杯酒,有种怎么躲都躲不掉的感觉。
楚风清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伸手拿起酒抬头一饮而尽。
镇国将军眉目微沉,没想到这事被这么化小了,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赵奕郁笑眯眯地先开了口:“爱卿,这会应当满意了吧?”
这话说得轻巧,可身边人知道皇上动怒了,皇后也朝他摇了摇头,他这才作罢,回到座位上。
原以为这下宫宴该消停了吧,然而还没等众人尽心,堂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人们只见那身着华丽宫服的美人唇间溢出大片的血色,血将桌前那杯酒都染了色,浅色的衣裙上也落了星星点点,如红梅一般,慢慢绽开。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随着红梅的绽放, 那人缓缓往后倒去,楚风清在赵奕郁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慢慢闭上眼睛。
就说不能喝酒。
姬于烬啊姬于烬,你再不来,怕是真的熬不住了。
热闹非凡的宫宴瞬间乱成一团, 而与此处气氛全然不同的沙江, 夜色中, 不算小的船行驶在大江中, 船舱中姬于烬晕船脸色很难看, 早早地就歇下了。
赵离守在屋外, 突然听见里头发出碎裂的声音, 他一惊忙敲门询问, 哪料里头久久没有动静,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门踹了开来。
屋中没有燃蜡烛,皎洁的月光从不大的窗户中透入, 将屋子照得透亮,带着月光那份独有的苍凉。
姬于烬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 手捂着胸口的位置, 微微垂着头, 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茶壶的碎片飞得满地都是。
赵离脸色微变,“主子,出什么事了?”
姬于烬缓缓抬头,看向赵离。
赵离瞳孔缩了缩,只见姬于烬一双眼通红, 披散的墨发随意垂至肩头,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疯狂。
悲到无法承受的疯狂。
“船再快些。”
从进屋后, 姬于烬只说了这一句话,嗓音沙哑。
“是,主子。”
赵离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极其不好的预感,让他慌到握着刀的手都有些颤。
……
楚风清微微睁眼,光像是不要命一样拼命往他眼中挤,他难受地皱了皱眉,下一刻眼前就暗了下来,稍稍好受些他才慢慢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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