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念永安
可惜呀。
我面上的笑容愈发温软。
你给我的,我都嫌脏。
我不要你的东西,也不要你。
我只要你……
去死。
第55章 我怎么可能不恨他
目送洛无尘离开后,我同镜子里的那个人对上了视线,那双眼睛黑沉冷寂,仿佛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在冬日里凝出阴寒的霜雪。
我不清楚洛无尘要去取的究竟是什么天才地宝,他说那个宝物定能为我祛除心魔,其实我是不以为然的。
就算洛无尘为我求来了仙丹,也是无法祛除我的心魔的。
毕竟,我的心魔,因他而起,因境而生。
既然能……生出一次,便能生出第二次。
只要我一日还陷身囹圄,我的心魔……便一日无法尽除。
更何况,心……魔?
不,那不是心魔。
那是……
本我。
我是魅魔,魅魔也是魔。
既然本就是魔。
又怎么会是纯良善良。
想到了什么,我的眉宇舒展开来。
每一个魅魔,都在觉醒后,拥有一个天赋技能。
而我的天赋技能与气运相关。
我能够观测他人气运,并且偷取他人的气运,而偷取的多少与时间长短则取决于我的修为,以及被偷取一方与我的联系密切程度。
就比如洛无尘,我能短暂偷走他身上十分之四至十分之五的气运。
这已经近乎过半,哪怕只有短暂的几息时间,也不容小觑。
我不清楚洛无尘要找的东西在?是什么,又什么地方,但既然需要他亲自去取,想来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宝物。
在修真界,哪怕是最寻常都修士也知晓——上了品阶的天才地宝都会有高阶的妖兽在一旁守护,寸步不离,日夜相伴。
想要获取宝物,便要打败守护在一旁的妖兽。
所谓趁妖兽休憩偷取宝物不过是末流修士编写的话本里的无脑情节。
妖兽既带了兽字,自然也有兽类的特征,或是听觉灵敏,或是嗅觉灵敏,修士甚至还没能靠近妖兽守护的宝物,就已经被看守的妖兽发觉。
并且越是高阶的妖兽,越是小气记仇,只要动了妖兽看守的宝物,就要做好面对来自妖兽上天入地的追杀的心理准备。
洛无尘修为高深,哪怕对上最高阶的妖兽都有一战之力,可就算他修为再高,也只不过是胜算大一些罢了。
若是有了疏忽,受伤在所难免,再稍微气运不济一点,或许就回不来了。
我第一次使用天赋,神情略微恍惚了一下。
洛无尘走的时候,我借着拥抱使用了天赋。
一条除了我自己,谁也没办法看见的细线从洛无尘身上连到了我的指尖。
只要我心念一动,便能窃取他的气运。
细线的状态与洛无尘的现状相关,就比如现在,细线发着莹润的光芒,代表洛无尘并未遇到什么波折。
相反,如果细线的光芒明灭闪烁,则代表洛无尘出事了。
我如今连修为也没有,做不到光明正大的将洛无尘杀死,不过也没有关系,毕竟我是魔,阴险卑劣才是魔族本色。
洛无尘离开的那一段时间,我一面留心细线的光芒,一面寻找能够逃离择天宗的机会。
见细线光华闪烁不定,我便知晓洛无尘定是遇到了劲敌,当机立断,便抽去洛无尘的气运。
细线随即断裂,消失不见。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修成修真界第一人的洛无尘,哪怕只是不到半数的气运,也浩瀚如江海。
同他一比,更显得我那一点细绳一样的气运少的可怜。
也正是这个天赋,我才第一次看见自己身上的气运。
修士修行讲究天赋,悟性与气运,其中最是难以捉摸,看不见,摸不着,天赋在拜入宗门时可以测,悟性高低也可以通过试炼检验,唯有气运……
我看向镜中的自己,心中恍然。
怪不得,我这一生如此坎坷。
其实对于这个事情,我从前就已经有了模糊的猜测。
世俗界也有天煞孤星的说法,我对比着,与我确实大差不差。
克父克母,亲缘寡淡。
只是在克师克友这一点上,有几分出入。
不论是苏涟漪,还是洛无尘,都活得好好的,威风极了。
【无妨,只要你活下去,耐心等待,总是有机会的。】
是的,总是有机会的。
这一次……是洛无尘,下一次,再同苏涟漪清算。
翻涌的心绪逐渐平息,又是一日过去。
细线断开之后,我便无法借此观察洛无尘的情况,我无从知晓洛无尘是否真的因为那一瞬气运的缺损而陨落,只能默默期盼洛无尘能顺我心意,死在外边。
原本常居戮峰的除了我与洛无尘,还有一个顾临。
奇怪的是,我都在戮峰这么久了,连苏涟漪都见过了,却一次也不曾看见过顾临。
倒不是我思念顾临想同他叙旧,只是我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与外界联系淡薄,无法同外界获取信息。
我担心的是万一自己出逃时遇见了顾临,万一顾临是选择为虎作伥,我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过,这个其实是杞人忧天。
我如今没有修为榜身,想要打破禁制简直是痴人说梦,这些时日,我绕着禁制找了一遍又一遍,只愤然地发现这个禁制没有一处漏洞可钻。
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逃出去?
难不成我还要被困到天荒地老不成?
我脸色沉沉地坐在房顶,看着被云雾笼罩的戮峰,一坐就是整整一日。
月落日升,我也想通了一些事情。
我又恢复以往的作息,继续尝试松动附在金丹上的禁制。
唯有修为才是立身的根本……
可惜了,我最终还是没能找到逃出去的方法。
洛无尘活着回来了。
那一日天色晦暗,临近午时就连最后一点日光都被浓云遮了个干净,我本来还在寻找禁制的薄弱之处,倏忽风起,便有冷意沁入骨髓。
我回屋添衣,不多时,天便落起了雨。
雨势又凶又急,一直到了深夜也没有丝毫减小的趋势。
洛无尘便是这个时候,带着一身水汽,出现在我的屋内。
他身上有伤,白衣染血,风尘仆仆。
进屋后便直直走向我,一把捉住我的手,“晚晚……”
我微微拧眉,只觉自己的手心一冰,手中便多了一株灵气逼人的药草。
洛无尘的声音略带着沙哑,苍白俊颜染着倦色,殷殷看我:“快服下。”
我看着洛无尘,惋惜地在心里叹气。
可惜了。
修剪过的指甲抓破皮肉,我的眼神微黯。
他的命怎么就这么大呢?
“晚晚,你……”洛无尘似乎还要说什么,我懒得听。
我手里把玩着洛无尘给我那个所谓的能够祛除心魔的宝物,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很辛苦吧?”我轻声细语地问他。
“无事。”洛无尘神色微暖,轻描淡写地掩饰太平。
可他身上的伤却是那样显眼,明目张胆地暴露了他虚弱的事实。
暴雨被屋脊隔绝在外,沿着长廊的屋檐汇成不小的水流,如小型的瀑布那样‘哗哗’落下。
“洛无尘……”
我随手将那株灵草搁在一旁,苍白细瘦的手指轻轻搭在洛无尘心口的那道带血的伤上。
“这样重的伤……”我眼皮微抬,神色淡淡:“你怎么就没死呢?”
“晚晚……”洛无尘瞳孔一震,握在我腰上的手猛地收紧。
“没关系,这一次……”我并不在意腰间的紧窒,手指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