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念永安
可是……我们都拜堂成亲了,他已经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了……
那,那好像确实理应如此。
我为难地拧着眉,纠结地攥着手底下的布料。
洛无尘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拇指一点一点抹着我脸上的泪痕。
“这么委屈?”
委屈吗?
我迷惘又无措,呆呆地注视着洛无尘,良久,下定决心般的问道:“你会对我好吗?”
洛无尘抚着我湿润的眼角,“你乖一点,我会疼你。”
我眼底地湿润未褪,紧张兮兮地抓着洛无尘的手掌,细声细气地央求:“我会乖的,你疼疼我。”
“喊我什么?”
“夫……君?”我迟疑了一下,轻声唤他。
洛无尘似乎笑了一下,眼底被烛火染了融融的暖色。
“夫君疼你。”
洛无尘轻笑,手指抚过我发烫的脸颊,起身似要离去。
我惶急抓住他的衣袖,手指都在颤抖。
对上洛无尘略带疑惑的眼眸,我结结巴巴地问:“不,不洞房吗?”
洛无尘抚摸宠物一样的轻抚我的发顶,“等你伤好。”
原来是这样啊。
我最是好哄,洛无尘这样说,我便一点怀疑都没有了,反而十分感动,只满心认定他是体贴我怜惜我。
“嗯!”我用力地点头。
我最好打动,谁给我一分的好,我就恨不得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洛无尘也确实待我极好,他为我寻来疗伤的灵草,将我的身体悉心养好。
我本就在第一眼见到他时便有心动,他又待我这样好,我的心不知不觉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我却忘记了,我身上的伤大半都是来自于他。
又因为从来没有得到真正的好,便将洛无尘的好视为珍宝,傻乎乎的被打动,一点一点将自己所有都交付出去。
我也是真的没有脑子,只肯记得洛无尘对我的好,就算他给我难过与委屈,也都只从自己身上找理由。
成亲之后,洛无尘似乎都很忙,我不一定能每日都能见到他。
戮峰太大,却又没什么人。
除了我与洛无尘,似乎就再无旁人了。
我有些孤独。
我没有过去,过去的记忆仿佛从未存在一般找不到任何的踪迹。
唯一同我的过去联系紧密的也只有一个洛无尘,我也愈发的依赖洛无尘。
可他向来寡言,不爱说话。
我虽然知晓他是我的夫君,却也畏惧他的冷脸,不敢过多纠缠问他问题。
心里的疑团滚出来,又被我踢回角落。
有时候,洛无尘有了闲暇,便会陪我读书写字,还会教我关于阵法与符箓的知识。
可惜这样的时光总是很短,更多的是我一个人留在戮峰。
数过一百七十二遍院子里的石头,留下的书籍也被我翻到卷边。
我实在无聊,便想下山走走,散散心也好。
可洛无尘总是不准我离开戮峰,每每我问他原因,他就会冷着脸,“无需多问。”
我见他冷脸,便不敢再多问,虽然茫然,心里委屈,也都只是自己忍着,过一会,还是同无事发生过一样重新去找洛无尘。
只是,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我又不是关在笼子里的雀鸟,一开笼门就会逃跑。
为什么洛无尘不肯让我离开戮峰呢?
倒是来替我开药的秦清知道后,调笑道,“你同你夫君新婚不黏在一起,老往山下跑做什么?”
我讷讷,“我不是……”我没有总想往山下跑。
“再说,你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全。”秦清觑我一眼,“剑尊也是关心你。”
是……
这样啊……
是哦。
我无措抿唇,是哦,我身上还有伤,确实应该静养,不能到处乱跑。
“待你伤好,你想去哪里玩,我都同你一道。”洛无尘道。
洛无尘这样说,我更觉是自己无理取闹,羞愧得无地自容。
“嗯……”我闷声闷气地应,“我知道了。”
之后,我便没有再提下山的事情了,只安心养伤。
只是,有时候,我的心中总有一股没来由的不安,升起时突然,淡去时也突然。
我被折腾的心慌意乱,忍不住同自己的夫君寻求慰藉,央他,“夫君,你亲亲我。”
“你抱抱我。”
夫君便会将我抱起,怜惜一般的亲在我的眉心。
“不怕。”
我把脸往他的臂弯里埋了埋,依恋非常。
夫君真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伤得太重,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待我彻底伤好,已经将近一月过去了。
洛无尘说等我伤好便与我洞房。
我一开始还有些怕,慢慢的我就有些期待。
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是无法控制自己想要靠近的冲动的。
想要与自己喜欢的人亲近是本能。
我想要同夫君更亲近些。
我想同他做真正的夫妻。
一日,我察觉身上伤痕消退无几,便鼓起勇气去找洛无尘。
洛无尘注视着我,“晚晚,怎么了?”
我脸也红,声音更是化了糖一样又轻又黏,“夫君,我们是不是该洞房了?”
洛无尘微怔了一下,似是没有料到我会主动找他说这个。
我愈发羞得脸颊热烫,吓坏的兔子一样颤个不停。
被放在床榻上的时候,我颤得更厉害了。
“怕?”
我攥着他的手指,轻轻摇头,“不怕。”
因为是你,所以我不害怕。
洛无尘温柔地拥抱了我。
我感觉自己是被爱着的。
只是,偶尔,我会做些离奇的梦。
梦里是我堕入黑暗,在泥潭深渊里挣扎的模样。
每次醒来身上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便愈发黏洛无尘了。
洛无尘像是察觉到我的郁郁,带我下山游玩散心。
有时近些,有时远些,夫君带我去南方的桃源赏了十里的桃花,游过碧波荡漾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湖,尝过各种甜的酸千奇百怪的灵果,也……
同洛无尘在北境的大雪里一起白头。
偶尔,我们会双修。
舒服是舒服的,可舒服之后,却总有一股空虚,仿佛冥冥之中缺失了某种东西,又被孤独感和失落感填满。
我摸向小腹,心里感觉仿佛缺了什么一般的空落落的。
是什么呢?
我想不出来。
回到择天宗后,洛无尘也不再拘着我,除了禁地,我在择天宗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自在。
时间便这样一日日过去,不觉距离我与洛无尘成亲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虽然到现在我还是无法回忆起过去,但我也不像当初那样彷徨,没心没肺的做洛无尘快乐的小妻子,一心只想同自己的夫君长长久久。
这日,我坐在一株大树上看风景,突然来了几个择天宗的弟子,说说笑笑,你追我赶的。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不凑巧,他们口里谈论的人正好是我。
一个说,“真不知道剑尊为什么要娶那谢晚。”
“要你多嘴,”另一个玩笑一般的推搡了他一下,“剑尊的事情哪里是我们可以置喙的。不过,至少谢晚的皮囊可是没话说的。”
“不过是花瓶美人罢了,”那弟子不以为然,“红颜枯骨这个词知不知道,再漂亮的皮囊,没有修为在身,没几年就谢了。”
原来……我的手指蓦地攥紧了,在择天宗的这群弟子眼里,我只是一个走了大运才同洛无尘成亲的花瓶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