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卿
“姑母。”玉妃见到太后也顾不得行那些繁缛的礼节,“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哀家也想知道!”太后狠狠拍向桌子,将玉妃吓得也不敢再多问。
“靖南想要回朝的帖子刚到,皇帝没有批却在晚上匆匆宣布成樾的婚事,这摆明就是要和哀家作对。”太后呼出一口郁气,继续道,“皇子赐婚本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可皇上瞒着所有人指了李云骥的孙女,这就是铁了心要立太子了。”
“我看李云骥似乎也不知情?”玉妃在太后身边不免些怯懦,轻声说道。
太后冷哼一声,“他会不知情?那老狐狸装的倒是像。”
“那靖南他……?”
“你就是个没主意的主儿。”太后忍不住斥道,“成樾成婚了也好,靖南的婚事就一并提了,趁机让他赶紧回京,到了这个时候离得太远就麻烦了。”
大皇子的婚事这样急,让宫中各司几乎忙疯了,新做婚服已是来不及,便找了当初皇上做太子时大婚的服制加以修改,其余各种物件儿大都也是翻找了过去能用的翻新,实在用不了的就赶紧重制。
这份紧张就连承欢殿也被波及,小夏子被临时调去了尚衣监,整座宫殿中就只剩他们三人,高长风自然没有忘记大哥的恩情,时值大婚本应表示些什么,可他实在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至于承欢殿原本就有的一些饰物宝器,送去大约也会让人觉得晦气。
“殿下,顾太医来了。”
叶时雨领着一个极为年轻的太医进来,打断了高长风的沉思,他不复刚才的神情,脸上一派天真模样,
“顾太医,我已好得差不多了吧。”
顾太医本名顾林,虽只有二十一岁,为人却有些古板,他认真把了把脉道,
“殿下原本病得便不重,如今都已大好。”
“你的手怎么了?”高长风一把抓着了顾林的另一只手,上面磨了几个大泡,
顾林忙把手抽回来,“劳殿下挂心,这几日杵药磨出来的。”
“杵药?”高长风奇道,随即向叶时雨使了个眼色,“这不都是太监们的活计,你一个太医怎还亲自做。”
“臣资历浅,做些杂事也是应该的。”顾林不自然地一笑,本想告退,可一阵药香让他愣在原地,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几步,只见叶时雨捧了一瓶药膏从内室出来,抬手递给他,
“顾太医试试这个,挑破了敷上。”
顾林忙接过来凑在鼻子前闻闻,又回味了半天,
“甚妙!只是此药珍贵,臣真的可以带走?”
高长风笑道,“我母家姓顾,见着你便觉得亲切,再说这多日来你费心不少,我这儿不像别处,也没什么可赏的,这药膏你便拿去用吧。”
顾林喜不自胜地走了,叶时雨看着高长风,一脸崇拜,
“果然还得是殿下,赏东西也能赏到人心坎儿里。”
“我这个皇上不理,又被德妃‘关照’过的,哪里会指派来一个资深的太医为我诊治,他也应是才入宫不久,资历尚浅,被人欺负也是常有的。”高长风看向顾林离开的方向,
“我看他秉性不错,日后也许有用。”
“殿下看人,肯定是准的。”
“倒学会奉承人了。”高长风失笑,“殿后佛堂里有一尊小臂大小的白玉观音像,你去给我取来。”
第15章
这是一尊十分润泽的白玉点翠观音像,只见菩萨手托净瓶,慈眉善目、庄严华贵,通身白玉唯有净瓶中的柳枝呈碧绿的翠色,雕工精湛一看便非凡品。
高长风接过,拿在手中轻轻摩挲,将角落里的一些灰尘都仔细擦掉,
“走吧。”
叶时雨随着他一路走到了其中一座依旧颓败的偏殿,这里他们用不到就暂时没有清理出来,叶时雨有些疑惑,但很快他也发现了不对,只见殿门口的灰尘之中有几枚脚印,看大小应是殿下的,而旁边有明显蹭过的痕迹,似乎是要掩饰什么。
“原来是藏在这里了吗?”
主仆二人进去片刻便出来了,
“且等好戏开场吧。”
“其实殿下。”叶时雨有些踌躇的开口,“瑾嫔这样不依不饶的,识破了一次还会有下一次,难保不会伤到殿下,奴才心中有一计只是不知可不可行。”
“瑾嫔的这些小把戏不难猜透。”高长风起了兴趣,“倒是你有什么主意?”
叶时雨踮起脚尖,高长风则微微弯下腰,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奴才先保密着。”
高长风讶然,最后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顶,
“你的脑袋里天天都想些什么,但只此一条,不可再擅作主张,不然以我现在的境遇是保不了你的。”
“殿下您想立于万人之上是吗?”叶时雨一双晶亮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大逆不道的话就这样自然地说出了口,
“只要您想,奴才便愿意去做任何事,至于那些敢挡着您的人,奴才愿付出一切为您扫清。”
高长风哑然,他或许真的不能轻视了叶时雨,明明还仰着稚气未脱的脸,说出的却是这样惊心动魄的言语,
“你跟了我,走的将会是一条极其难行的路。”
“殿下想走的路,就是奴才要走的路。”
这一刹,高长风心尖一颤,心中满溢的情绪糅杂在一起,他说不清是什么,似乎不仅仅是感动可以形容,他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了叶时雨的手,清瘦且微凉,
“好,那我们一起走。”
二人转过身去,身形渐远,即使面前只有未知的艰难险阻,即使身后只剩满目疮痍,皆无所畏惧。
上元佳节,皇长子大婚。
虽仓促,可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不同于以往,皇子成婚后需离开皇宫另设王府,高成樾既未封王更未设府邸,所以他仍住在原本的承明殿,成婚而不离宫,除了东宫太子谁也不会有此殊荣。
皇城各处皆挂上了喜灯,就连承欢殿门口的巷道也凭添了喜气,叶时雨好奇地看着,
“这宫中的喜灯果然漂亮,竟是金丝绢绣的,当初在老家奴才也见过娶亲,都是纸糊的红灯笼。”
“想不想去看看热闹?”
叶时雨点头复又摇头,“还是不要了,若让人看见又是麻烦。”
“晚上听说还有烟火,到时候我们去看。”高长风冲他眨眨眼,“去御花园。”
叶时雨眼睛一亮,用力点了点头。
皇城从早热闹到了晚上,到了夜晚似乎更甚,只是这御花园此刻根本无人有暇前来,当然,除了两个欢快的身影。
只见高长风先跃上了山石,又转身将叶时雨拉上来,就这样来回几次二人再次回到了初次见面的那个小小的山洞。
“奇怪,这里感觉小了些。”叶时雨艰难地扭过身子,与高长风紧紧挨在一起才算是并肩坐下。
“哪里小了。”高长风忍俊不禁,“这么久过去了,自己长高了不知道吗?”
叶时雨一怔,随即莞尔,“不止奴才长高了,殿下更甚。”
二人并肩看向远处那个灯火通明的地方,宴会和庆典将会持续至深夜,
“虽说在这个时候不该说这样的话,但父皇这是将大哥推向了众矢之的。”高长风突然道,叶时雨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成婚不是好事吗?”
“是,也不是。”高长风向叶时雨解释,“大哥的支持者多为文臣,而二哥身后的势力为武官,原本高显允也是有些势力的,但如今他这副模样,原本支持他的人也会另觅良枝。”
“当然这中间更复杂的是还牵扯到太后,她非父皇生母,所代表的也就是武将们的势力。”
“奴才明白了,大殿下这样便会成为另一半势力的眼中钉。”叶时雨捧着脑袋想了半天,“那还是像殿下这样蛰伏的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这么用的吗?”
高长风点点头,“只是我有些奇怪,父皇既看重大哥,为何会如此着急地将他推向风口浪尖,这其中肯定另有原因。”
这叶时雨便答不上来了,当然高长风并没有指望他能答上来,他更多的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突然天边一声巨响,一个火球自地面直冲云霄,片刻之后一朵烟花如霞光四射,在空中炸响,随后此起彼伏的烟火腾空而上,这夜瞬间如白昼般耀眼,却转瞬即逝犹如昙花一现。
“天哪,原来这就是烟火,奴才还以为会是一个大一些的炮仗。”
别说叶时雨,就连高长风也看得呆住,这样灿烂的烟火即使在宫中也甚是少见,两人的脸随着空中绽放的花朵一明一暗,看得是目不转睛,但可惜这世间绚烂总是短暂,随着最后一颗烟花完全熄灭,一切归于了平静,平静得让人有些恍惚,就好像刚刚从梦中惊醒一样。
“就结束了吗……?”叶时雨有些恋恋不舍,又盯着看了半天,直到那边的灯火渐渐黯淡才叹了口气,垂下了肩膀。
寂静,便愈发显得寒冷。
“走吧。”高长风突然起身,带着叶时雨几下便回到了地面,
“殿下的功夫是和司夜大人学的吗?”叶时雨有些好奇。
高长风点点头,
“学过一些。”
二人看了如此绚烂的烟火,回去的路上难掩兴奋的唠唠叨叨,然而这仅仅持续到他们拐进承欢殿的宫巷之前。
这平日里极其冷清的地方此刻站了十数名宫人,见着他俩了突然高声传道,
“四殿下到!”
众人的目光同时胶着在高长风与叶时雨身上,两人原本欢快的步伐迟疑地放缓,通传的声音传至承欢殿内,片刻之后吕贤竟出现,
“四殿下,请吧。”
“贤公公怎会在此,是父皇来看我了吗?”高长风看向吕贤的目光中透着期待,
吕贤微微一笑,“殿下进去便知道了。”
高长风满身洋溢着欢欣之意快步跨进门去,果然见一明黄色的身影,他立刻跪倒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他抬头笑嘻嘻的,像是没看到旁边的瑾嫔已悲愤得微微颤抖,
“参见瑾娘娘,瑾娘娘也来看儿臣,儿臣真是不胜欣喜。”
“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说,你将那害人的东西藏哪儿了!”瑾嫔厉声喝道,
皇上却微一皱眉,
“若瑾,长风虽顽劣,但秉性纯良,你应是弄错了。”
“臣妾怎么可能弄错。”瑾嫔双眼已盈满泪水,“您刚也见到了,允儿他成了什么样子,他现在头痛的夜不能寐,今日若不是允儿执意去寻死,臣妾实在没办法了才敢在这个日子里惊动了皇上。”
刚才高显允痛苦嘶喊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讲话虽然语无伦次,却反复说着高长风在害他,若非这样,皇上定不会亲自来到承欢殿。
“搜。”
旨意一下,吕贤立刻带了人在承欢殿内四散开来,高长风满脸疑惑,叶时雨则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高长风想将皇上与瑾嫔请进内殿休息,可话一出口皇上更显阴郁,似乎是怕皇上失去耐心似的,很快一队人略显慌张的回来,
“皇上,奴才们在旁边荒废的偏殿中发现了一个用符纸封着的壁橱,旁边还有散落的香灰,看起来十分不妥,奴才们不敢擅自打开,皇上可否要亲自一观?”
瑾嫔目光中闪过一丝得意,极快,却被叶时雨敏锐地捕捉到,只是他很快别开了目光,眸子重新笼罩上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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