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识 第58章

作者:莲卿 标签: HE 古代架空

同时,与之相比乾明殿寝宫内就显得极为安静,窗下的软榻上,叶时雨正斜斜靠在窗棂边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院子,周围飘散着饭菜香气,那是以安专门送来的年夜饭。

这两日在这一方天地间,他二人几乎忘乎所以,除了拥有彼此什么都无需考虑,让他沉醉不已,几乎迷了方向。

可一旦静下来,叶时雨就觉得眼下的一切哪怕真实如斯,即便他心甘情愿地追逐而去,也都觉得如庄周梦蝶,虚幻得很。

现下莫说回到皇宫,就在这小小行宫他都无法踏出这寝宫的殿门,他是个死人,一个一旦出现就会掀起惊涛骇浪的死人。

其实他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清醒,这十几日就这样放任自己沉溺其中,叶时雨低头数着日子,今日是除夕,待到元宵佳节过后这行宫将会一如过往,一成不变。

此时寝宫外,一个娇小的身影悄悄地接近了寝宫后门,看打扮是一名粗使宫女,只见她顺着墙边暗影靠近了守在这里的守卫,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

“给,这酥点平日里可吃不到。”宫女从影子里走出来,竟是小蝉。

“小蝉,你对我可真好。”守卫接过点心,笑得既开心又憨厚,“你这个时候过来没事吧?”

“主子们都在宴厅呢,我那儿也没什么事,就想来找你守岁。”

“我这儿也是,皇上不在里头,安静得很。”守卫接过点心掰开了,将大的那块递给了小蝉,“你也吃。”

“我吃过了,这都特意给你拿的。”小蝉好奇地趴门缝上向里面看了看,“你见过里头那个人吗?”

“没有。”守卫吃了满嘴,“神神秘秘的,除了顾侍卫谁也不得靠近。”

小蝉更为好奇,“奇怪了,大家都说应是哪位宫女受了宠幸,可也没见哪儿少了人,再说宠幸个宫女又何必这么藏着。”

“这可是皇上的事,谁敢打听啊。”

“云哥,你打开门让我偷偷看一眼行不?”

这扇紧挨着寝殿后窗,倒真有可能窥探一二,这几日宫人在私下里没少议论,她是真想瞧瞧到底是哪个宫女入了皇上的眼。

守卫迟疑了一下,这要是被人知道就大麻烦,但此时与他换班的人还要一个时辰才会来,寝宫内除了那个神秘的人应该没有其他人在。

他看了看小蝉期待的眼神,心中不忍拒绝,若只是看一下应该也看不到什么,这样想着他便偷偷将门打开,推开了个门缝,

“就看一眼啊。”

小蝉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向里面张望,果然是什么都没瞧见,她有些不死心,又将门略微推开了点,目光便看到了寝殿的侧面的窗户那里竟真的有个人头枕着手臂靠在那里,一头没有束起的长发垂落着,有一些甚至落在了窗外。

小蝉忍不住又向前探了探,想看看究竟是谁,可那人突然抬起了头,下巴放在了手臂上,无聊地看着前方,一张侧颜让小蝉差点儿惊呼出声,捂着嘴退了两步,蹲在了地上。

小蝉眼含惊恐,心如擂鼓,一双手放在嘴上甚至都忘记拿下来,守卫见她这样吓了一跳,忙蹲下查看,

“小……!”

守卫刚要出声,小蝉吓得赶紧捂上他的嘴,惊惧地摇头,让他不要出声,两人就这样僵在原地,直到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小蝉才又缓缓起身从门缝里窥去,但见人已经回了殿内,这才敢轻声将门关上。

守卫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直到门重新锁上才敢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小蝉没有回答,她现在仍是惊魂未定。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竟然出现在皇上的寝宫之中,并且被严密地保护了起来,刚才那副模样虽没敢看得太真切,却也是肆意随性,试问哪个奴才敢在皇上面前连发都不束?

莫非……皇上是真宠幸了他?

小蝉脑子里乱哄哄的,这一下太多涌进没有头绪的东西,她忽地站起来将守卫吓了一跳,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你别问了。”小蝉纷乱不堪地站在原地思索了许久,“我去找安芝姑姑。”

说着小蝉转身就走,守卫愣在了原地,心道小蝉早已不在德太妃那儿服侍,怎会突然想去找安芝姑姑,他疑惑地朝那扇门看了一眼,却没胆子再次打开。

这除夕宫宴人本就不多,又大都是太妃,于是并未如以往般一起守到子时。

当然,高长风也并不愿在这宫宴上久留,他有想相伴守岁之人,只是当他进了殿门却漆黑一片,只有未关的窗外映进来些月光视物,进门的烛台眼见着是燃尽了,屋内人却未换上新的。

再走几步,桌上摆着的各色菜式已是凉透,一旁的碗筷还是干干净净的,高长风微微皱起眉,怎么连饭也没吃。

返回去将蜡换上,屋内终于有了丝暖黄的光线,映着这光才发现原来人在窗下的长榻之上蜷伏睡着,身上本来盖着的丝被已滑落在地上。

即便是行宫中温暖,可这样睡在窗下还是太过寒凉,高长风双手撑在了叶时雨两侧,低头吻向叶时雨的耳尖,用唇来回轻扫了几下,细密轻柔的吻顺着颈项的曲线向下,所过之处皆是冰凉。

叶时雨轻哼了几声,却懒得睁开眼,身上笼罩下来的暖意让刚才睡得不甚踏实的他觉得极为舒适,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享受着这轻柔酥麻的感觉。

一只大手从衣襟滑入,开始不怀好意地撩拨,舒服的轻哼渐渐变了调,尾音中不自觉地拉长了几分,一双含着水汽的眼终于睁开,分明是愠瞪了一眼,却是勾惹而不自知。

作者有话说:

很抱歉这次更新的比较慢,重写了几次,改文花了很多时间,感谢各位宝儿的等待,( ′` )比心

第74章

“终于舍得睁眼了。”高长风大手滑至同样冰凉平滑的腹上,眉头微蹙,“怎么饭不吃,还开着窗睡在这里,我若再晚些回来定是要惹上风寒。”

“方才不饿,在这儿靠了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叶时雨很享受此刻的温存,但渐起的情欲让他回想起那晚令人几乎窒息的冲撞和疼痛,他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瑟缩与回避。

高长风也是懊恼,那晚被占有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直到最后才发现了竟将人给伤了,他大手一揽将人整个带进怀中,

“我不碰你,就给你暖暖。”

这软榻不宽,两个人在上面唯有不留一丝缝隙才可堪堪躺下,很挤,却是不想挪动。

谁都知道眼下这光景将会是昙花一现,可谁又都不愿先将这层表面的光鲜捅破,昏暗的光线下二人贪恋着一时的温存,无言更胜万语。

直到怀中的身体逐渐温热起来,高长风轻吻了几下才起身,

“你还没吃东西,让送些新的来。”

“别!”叶时雨忙拉着,“别再麻烦以安,里面有糕点我吃点就行。”

以安是什么人,而他又是什么身份,叶时雨心中清楚,这两日得他照顾已是受之有愧,又岂能再麻烦。

高长风本想再说点什么,可以安突然在外间通传,

“皇上,德太妃求见。”

以安的声音将二人瞬间拉回了现实,虽未能看清面目,可高长风周身的气息已明显改变,叶时雨微怔了一下,松开了他的衣角。

“我去看看。”高长风走出去两步又回头,“暖炉上煨的还有热茶,你先就着吃些东西。”

“嗯。”

叶时雨有些愣怔地看着寝殿门再次合上,心下却渐渐冷静,高长风那一瞬间的变化蓦然点醒了他,他是立于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若只是沉溺眼前,那这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是镜花水月,他与陛下的距离也只会越来越远,到最后遥不可及。

若想抓住,唯有立于他身侧。

德太妃正站在外殿,宴席已散了这么久,她身着的还是方才的盛装,可见是什么要紧事让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下。

“德太妃如此着急所为何事?”高长风虽对她的突然到来扰到了二人不满,却依旧满面和煦地赐了座。

德太妃微微一笑,“哀家不应在这个时刻打扰皇上,但方才哀家听说了一件事,觉着还是要尽快告诉皇上才是。”

“何事?”

“皇上可还记得小蝉?”德太妃缓道,“方才她慌慌张张地来找哀家,说她窥得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想以此来换取重新伺候哀家的差事。”

言罢,德太妃朝内殿虚掩的房门看了一眼,这一眼让高长风的笑容渐渐敛起,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警告。

可他并未答话,只是示意德太妃继续讲下去。

“哀家得知这一秘密也震惊不已,根本无法相信,但冷静下来细细回想却又觉得不无可能。”

“当初你亲手将那奴才救下,而后好到同吃同住。”烛光熠熠映在德太妃的面庞上,容颜于几年前其实变化并不大,甚至这微笑都一成不变,与高长风儿时所看到几乎一样。

只是这看似慈爱的笑容背后,却不知想的是什么。

“别惊讶,哀家什么都知道,所以后面传出你常常虐打那奴才时,哀家本是不信的,直到那奴才确实常带着伤才当真了。”

“如今再看来,你二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机,真是教人不得不佩服。”

“德太妃有话不妨直说。”话已至此,高长风目光深沉,敛下了心中隐隐而动的杀机。

德太妃闻言手指顿时抠紧了身上华丽的锦服,她低下头闭上了双眼,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般猛然站起,而后重重地跪在了高长风面前,

“皇上,哀家可以想办法带他回去!”

虚掩的门内突然传出一声轻微地抽气声,情绪正在大起大落中的德太妃没听到,高长风却听得分明,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

“朕若想带他回去,何须你帮忙。”

“皇上若执意带他回去那当然可以,但所面对的将会是怎样的阻碍无需多言。”德太妃渐渐平静下来,“哀家宫中自先皇登基以来,除了安芝之外再无旧人,且太妃宫中也少有人往来,皇上也有时间慢慢应对。”

不可否认,高长风有一刹那心思微动。

他太想带叶时雨回到皇城中,可他也知道冲动只能坏事,而眼前这个人显然不可能是为了帮他,若是平时他定是先将其扶起,可现在高长风只是冷冷看着,

“目的。”

“只求皇上能让廷宗永居泗安郡做个安稳郡王,哀家也会告诫他安安分分,今后永不回朝!”

“太妃以为朕会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保证?”高长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低低笑着,“太妃娘娘的表里不一,朕可是从小就领教过的。”

德太妃身形微颤,甚至冲动地想以叶时雨的秘密相要挟,但她狠狠忍下了,高长风能护他假死出宫,又与其关在寝宫数日,其中一切无需言表,

“今日不同往日,哀家已无任何资本对皇上用什么心机手段,哀家愿为皇上尽心竭力,只求皇上日后能保廷宗一条性命。”德妃深深伏在地上,哀切的低声道,

“他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

高长风看着她跪伏在自己脚下,心中却无甚波澜,看来自己一直没有出手,她反而急了,一得知叶时雨的事就如此沉不住气,甚至连第二天都等不了。

“七弟他在泗安过得的确不甚好。”高长风的声音重新温和下来,只是这说出来的话让德太妃胆战心惊,差点儿瘫坐在地上。

“皇……皇上怎知!?”

“当初跟他一起去泗安的三个嬷嬷,还有太监宫女共二十三人。”高长风弯腰搀起德太妃,扶着已经有些愣怔的她重新坐回座位,

“一个幼年皇子无依无靠,又远离宫中,又能有几人会几年如一日地尽心服侍,不过说起来人性本就如此,一个没有希望的皇子比奴才也好不到哪里去。”

德太妃已无暇思考高长风话中的意思,对她而言,没有事能比远在封地的儿子正受到欺辱让她心惊肉痛。

见她已无法思考,高长风好心地提醒道,

“德太妃不问问朕是如何知道的吗?”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让德太妃瞬间醒了过来,无须多问,她又怎会不知。

高长风看似没有关注这些远离京城的兄弟,却比她这个母亲还要清楚现状,德太妃缓缓抬起头,

“皇上,小蝉哀家自会处理干净,哀家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太妃如此明慧,朕自然是相信。”高长风抬手道,“今夜是除夕,该是欢欢喜喜守岁的时候,至于七弟之事太妃无需过度忧心,朕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理。”

德太妃这一趟让高长风方才的旖旎心思烟消云散,他重新回到里间见叶时雨已将软榻收拾利落,一张矮几放在上面,顶上还摆着些糕点茶水,一头散在肩上的乌发有点不听话的往下掉。

不知怎的,高长风就爱将他束好的发髻弄散,就好像这样的他才是独属于自己的一般,他转身去床边矮柜上拿起发带走过去,甚至已经有些熟练地将两鬓边的长发向后拢起,用发带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