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秃了猫头
二姑哪能要,直说大米都是命根子。
这几年风调雨顺丰年还好,实在收成不好顶多两餐吃个七分饱。
她小时候闹饥荒那是连树根都吃过的,在她看来能活命的大米比金银玉器都贵重。
苏凌道没多少钱,二姑还说不是钱不钱的事情,说只有经过饥荒的人才懂大米的重要性。
苏凌说笑难怪二姑现在做菜这么好吃成了厨子。
他坚持让二姑收下,说平日他也拿了不少菜。
二姑见苏凌坚决要给,手拍着大米麻袋,爽开道:“行,今后就把我家菜园子当作自家的,想吃什么随便摘,不用给我说。”
苏凌乐呵道那非常好,还说自己要再薅个菜园子换着吃。
二姑知道这是也要给史长青也就是三伯娘家给一袋,她道:“我刚才上菜园子见两人都在家,喊来一起搬,人多也快。”
苏凌点头,抬头远远见龙滩河上游有几个孩子,正撅着屁股,在河里翻石头。
那群孩子隔村头有点距离,加上夕阳撒在河面上带着朦胧光晕,苏凌看不清有没有狗剩。
他朝那群孩子大喊狗剩,没有人回应。倒是有个孩子起身朝一旁拐枣树上喊狗剩。
狗剩正在拐枣树上摘拐枣,他朝顺着伙伴手指的方向,看清村口的苏凌,大喊:“小凌哥,我在这里!”
说完,他像猴子似地蹬蹬梭着腰粗的树干下来,裤腿上蹭满了青苔和树皮渣子。
狗剩手里扬着拐枣对同伴说自己不抓螃蟹先走了。
他一溜烟跑去,喘着气道:“啥事,小凌哥。”
苏凌道,“看看你爹娘在家没,得空的话帮我搬下米,没在家就算了。”
“在的,我这就去。”
“哎,等下,手里的拿得啥东西啊。”苏凌见狗剩里抓的拐枣问。
“这个你不知道啊,就是鸡爪子啊,吃起来超级甜的。”狗剩道。
苏凌道:“我不信,除非给我试试看。”
狗剩捏着拐枣,犹犹豫豫道,“这个是给我娘的,我等会儿给你摘吧。”
苏凌说要他现在的,然后掏出油纸包着的卤猪蹄,“来,我和你换,你明天再给你娘摘也是一样的。”
狗剩想想也是,看着卤猪蹄眼馋的厉害,舔着嘴交换了。
苏凌见他抱着东西飞快跑了,摘了节拐枣好奇地打量了下,一节节的像是根茎,咋看像是枯麻乌鸡爪子。
他吃了一口,皱着眉头呸呸吐了出来。
二姑在和苏刈说什么,闻声扭头对苏凌道,“这从树上摘的还没熟透,吃起来发涩,熟透了就从树上掉到地上,那时候才甜得厉害。”
只不过这颗拐枣树惯受村里孩子欢迎,几乎等不到熟透就没了。除非一些高枝桠孩子摘不到的拐枣,才能等到寿终正寝。
狗剩一口气跑回家,三伯娘正在院子收晒着的辣椒。
她见狗剩抱着油纸袋,问她谁给的。
狗剩有些心虚,他把给娘的拐枣换成了自己喜欢吃的卤猪蹄。三伯娘见他那样子训斥道怎么轻易拿别人东西。
狗剩委屈道不是给的,是他拿鸡爪子和小凌哥交换的。
三伯娘道:“一把鸡爪子集市上卖三文钱,你知道这卤猪蹄能买一背篓的鸡爪子吗。”
她看着儿子拘束的捏着油纸袋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这是你小凌哥儿专门买你的,”凌哥儿故意说和狗剩换就是怕她骂孩子,她叹口气道,“拿着吃吧。”
狗剩点头,然后道苏凌在村口买了好些东西喊你们帮忙。
三伯娘说好,叫狗剩把晒在院子的辣椒收回去。她喊上屋后院子挖土的男人,两人便背着背篓朝村口走去。
三伯娘走到村口的时候,就苏凌在那里守着。
苏刈和二姑两人一个用马驮米,一个扛着一袋往自己家里搬。
苏凌见三伯娘来了,也用同样的方法往三伯娘家塞了一袋米,顺利薅得菜园子随时摘菜权。
这人一多,外加马一回还能驮两袋米,没两三趟东西都运回山上了。
马板车一些车辕配件就直接放在二姑家,今后上下山二姑家都相当于一个小驿站了。
搬完东西后差不多也到饭点了,山下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都飘到了山上。
苏凌给几人道就在他家吃混沌,说二姑手艺做混沌估计也很好吃。
二姑几人正在池子边洗手,她闻言大笑,“我做出来的混沌别人直喊添三碗,倒是凌哥儿瘦肉买的够不够。”
“二十斤皮,二十斤肉够不够?”
二姑直呼够了,他们家三个劳动力吃十斤皮都撑肚皮。这两个劳动力加两个妇人一个哥儿孩子,妥妥管够。
二姑叫几人先忙着,她说自己回家拿家伙,也就是擀面杖。
三伯娘拉住她,“说到做吃的就兴奋过头了,人家凌哥儿买现成的皮面儿,不需要自己和面粉。”
二姑拍了下额头,笑着直道可不是吗。
不过二姑说还得回去收院子里晒的花生,三伯娘直接道等会儿叫狗剩去收就好了。
如此,二姑便可以安心围着包袱开始砍肉调肉馅儿了。
几人一起做,生火的生火,去地里摘青菜小葱的也有人做。工分几路,很快剁好肉馅,没一会儿几人便围着桌子上包混沌。
苏凌买的混沌皮还不错,薄软又有韧劲儿,多煮一会儿也不会糊散了。
人手多,很快簸箕里就堆了起来。
一会儿三伯娘从自家辣椒树上摘一捧青椒来了。
秋后时节辣椒都不长个头,天气不够热也不会红,要不了几天就会把辣椒树拔了重新种其他菜。
此时三伯娘手里的辣椒还挺顺长的,苏凌看了眼睛一亮,说自己来烧辣椒。
烧辣椒很简单,就把辣椒放在灶里的火头子上放着。最好是放在燃过成炭火红的木头上烤,这样辣椒受热均匀夹着柴火香。
苏凌接过洗干净的辣椒,就往灶里钻,灶边生火的正是苏刈。
苏刈见他来,笑了下,说火大都烫铁火钳。
意思是叫苏凌给他来烧。
苏凌蹲下,非要自己来。
苏刈怕他烫手,也往里挪了下位置,看着苏凌小心翼翼夹着辣椒放进灶火里。
他刚才给苏凌让位置,此时斜对着灶口。
他偏着头想看看灶肚里辣椒放的情况,哪知此时苏凌刚好侧抬头看他,唇角正擦在他的下颚处。
苏凌顿时僵在原地,浅淡的瞳孔紧缩,停顿只有片刻,他回神下意识闪躲仰头后退。
苏刈见他后退却眼神一凛,抬手扶着苏凌的后脑勺往前带了下,却没控制住好力道。
灶肚里辣椒被火烤得鼓起肚皮,砰的一声炸开了。
两人这才堪堪回神同时垂眼下看,唇瓣相贴,鼻尖戳着鼻尖,而后抬眼四目相对。
……
苏刈瞳孔一缩,似呼吸都重上一分。眼前肌肤相贴的五官,苏凌微抖的睫毛戳得他眼皮发颤。那桃花眼底有慌乱有羞意,却没有惊怒,苏刈眼神越发深幽。
他喉结滑动,微微侧头移开温软的唇瓣,低声道:“后面是灶口,你刚刚后退的话,头发都会被火苗烧光。”
苏凌耳膜上嗡嗡发响,人也发懵没听清苏刈说什么。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嘴,侧眼余光中扫到苏刈眼里的笑意,脸蹭得就爆红了。
耳朵嗡嗡好几声后,他终于想起来苏刈刚才说的什么了。
他羞恼看着苏刈,“你才头发都被火烧光!”
苏刈笑笑没说话,抬头却见狗剩看呆了。他一手扒着门一只脚踩在门槛上,整个人定在原地。狗剩见苏刈抬头看来,像是回神过来,脸色肉眼可见兴奋,张嘴道:“亲了!”
桌子上包饺子的三伯娘回头,“什么青了?”
与此同时灶后的始作俑者被苏凌拍起了身,苏刈直直朝狗剩走去,“把门口外的石钵和石杵洗下。”
“哦哦,好的。”
狗剩见苏刈脸色比平时看着更冷,有点不敢说话,抱着石钵去池子边蹲着洗。
他见苏刈跟着出来,站着一旁又不说话看得他心里直打鼓,扭头心虚道,“我知道,小凌哥只是眼睛进沙子了,你们没亲。”
苏刈眼皮一跳,看着鹌鹑一般的狗剩,心想应该可以给阿凌交差了。
“洗完就抱进去擂火辣椒。”苏刈道。
“好的,刈哥。”狗剩乖巧道。
苏刈叮嘱狗剩后,转身摸了下自己唇角,眼底浮现一丝笑意,朝一旁拴着的马走去。
家里人多热闹,这马拴在桂花树下没人管却一点都不寂寞。
小黑看到苏刈牵了头栗毛马回来,肉眼可见不高兴,一直朝那马龇牙挑衅。
被苏刈挥退几次后,小黑就趁院子没人再钻到马肚子下咬马腿,或者时不时利用灵活的身姿咬马尾巴。
小黑边龇牙边躲避马蹄子,还时不时前肢匍匐低吼警告。
苏刈一走近,小黑就趴在地上嗷呜叫唤听着怪可怜巴巴的。
他检查了下马没受伤,小黑是知道分寸的。
把小黑带到一旁灶房外,往狗碗里添进买回来的家禽肠子内脏,小黑豆豆眼一亮又高兴了。
苏刈安抚完小黑后又把马槽搬到桂花树下,添了些干草饲料,让马也吃饱肚子。
他做完后,进了堂屋,在窗子旁站了会儿后,果然看见小黑又去挑衅马了。
这回它嘴里叼着狗盆,看着马槽里的麦麸粗粮,昂着头朝马响亮叫唤一声,听着别提多得意。
确定小黑不会再挑衅马后,苏刈才进了灶屋。
他一进门就朝灶后看去,苏凌还低头捧着脸,火苗把他脸映得通红。
他没去打扰,去灶台揭开锅盖看了下水,锅底开始冒水泡,差不多快要沸腾下混沌了。
桌上三人快把面皮包完了,肉馅儿还有大半盆,他道:“二姑,我洗了些青菜,这些肉馅揉成肉圆子和青菜一起打汤吃。”
二姑道好,然后把装混沌的簸箕给苏刈下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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