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迟睡
沈春愣住:“五十两?”
沈若:“五百两。”
他震惊地站起身:“怎么就要这么多?这不是你答应就能做的么,村里那么多人都被你聘去做东西了,我就算摆个摊,一年能赚的比这多?”
沈若呵呵一笑,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自说自话道:“给别人自然是五百两,你是咱村里人,给你打个八八折吧,四百四十两一年。你要是想开’珍宝居‘,我是十分欢迎啊。”
顾允在一边听着瞧着,只觉得这样的若哥儿特别鲜活可爱。
在他同人谈生意时候,顾允一般不出声,除非忍不住。
他道:“’珍宝居‘未来可是不可限量,你现在觉着四百多两多,要是真开了,估计一年多两年多的肯定能赚回来。”
语气平稳,但那话端的是一个阴阳怪气。
沈若同他对视一眼,差点儿没乐出来。忍得有点辛苦。
再看沈春那难看的脸色,更可乐了。
“你要不要开?要是想,那我就喊我夫君写契约了。”沈若下一剂猛药。
沈春脸色轮番变化,最后就殷殷切切地看向沈若,哭道:“若哥儿啊,你有所不知,我出去走商同沈海他们不是一道,他们是赚了没错,可我却赔了不少。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我也就是想着星星同你家二狗交情好,就想着咱们两家关系也不差的,才开了这个口。”
“我家二狗才五岁,他懂这生意上的事儿?”沈若冷笑两声,“既然你自个儿说起欣哥儿了,那我问你,上一回故意抛下他叫我家接手可是你的主意。”
一提起这个就来气,他瞧着这人倒是人模狗样的,但却没做什么人事。
欣哥儿这事就是如此,再往前说,这人能抽空回来一趟播撒种子,随后十个月妻子怀孕都不回来照顾,害的妻子瘦弱成那样,甚至生下孩子来都没奶,还得靠沈欣过来问他买羊奶才能叫弟弟活下来。
沈春连连摆手,“哪儿能,上回是真不小心把人给忘了。而且这孩子贪玩得很,我喊了他不应,我又着急走,便想到二狗还跟他在一块儿玩呢,总归咱们也很快回来,所以就没带他。”
“是么?可我怎么听说是你们故意抛下他,甚至孩子在马车后头追你们也不停,甚至还摔倒磕破了膝盖。这些,就是你说的’不小心‘?”沈若抱着手臂看他,欣哥儿他娘瞧着还算是爱孩子的,也会忏悔,这男人却是真的没心没肺。
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算计!
沈春尴尬一笑,继续辩解:“那是他不小心摔了,这孩子惯会说谎话,肯定是叫他编排了,等我回去就教训他!”
沈若冷眼看着他,说道:“你在外头这样说你的孩子,败坏他的名声,不怕他大了嫁不出去?”
沈春摆摆手,叹道:“我常年不在家,孩子叫我媳妇宠坏了,可不好呢就要说,要是真的好,那我肯定不说了。”
“若哥儿,你就看着我家都要揭不开锅了,也不愿意帮衬一把么?到时候我饿肚子倒没什么,可沈欣……”
这便是拿他的不忍做威胁了,沈若最恨的就是威胁。
他故作冷漠道:“沈欣如何关我何事,他又不是我生的,也不是我亲人。况且你要是真欠债,村里能赚钱的活计有,你去做就是。又何必来找我。”
说到底不就是想要从他这里打秋风么,多得些好处。这是见“珍宝居”能赚不少,起了心思了。
沈春闻言眼神变了,说道:“是么,原来沈欣口中的’沈若哥哥‘根本就没把他当做亲人啊。那我回去可要好好同他说说了。他啊,每日都念叨着你有多好呢,我听了便也觉得好,没成想竟然是这样。”
沈若被他这话恶心的够呛,“拿个小孩子来当筹码,想要叫我免费让你开’珍宝居‘,想的真是美。要我是你,如此无用不如直接跳河算了!”
“我不觉得我无用,人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我当初赚大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呢!”沈春这话一出便是彻底撕破了脸,他再也维持不了假笑说道:“为什么要逼我,我帮你开个’珍宝居‘去别处又不会抢你家在储水镇上的生意,还能给你赚钱,为什么不答应?!”
“你要是缺钱,大可以去做别的活计。为什么非要我的’珍宝居‘?”沈若不等他开口继续批判:“不过是好逸恶劳,东西我出,你不过是带出去卖,就能美美赚上一笔,这世上哪里有这种好事。况且,你同我熟吗?”
“拿欣哥儿同我的关系来威胁我,你还真是不要脸!”沈若狠狠地将他痛骂一顿。
沈若说的那番话要是到了沈欣耳朵里自然伤人,但是沈春是真的恶心到他了,如果不这么说,沈春或许还想借着这层交情提出更离谱的要求来!
“我不要脸?你才是不要脸!现在嫁了人又如何,还不是未婚先孕有了个兔崽子!假惺惺的对我孩子好,不就是想叫他给你打白工么?又是捡柴火又是做这做那,结果到头来你就是这样想的,不关你的事哈哈哈,真好。”沈春就是有颠倒黑白的本事,惹得人恼火。
不等沈若说话,顾允先出了手。
拳头生风狠狠往他脸上揍了一拳!
“我夫郎也是你能说嘴的?!”顾允揍他一下还不够,将人掼在地上打,沈春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凄厉地喊着杀人啦!
沈若原本还怒不可遏,瞧见这一幕没忍住笑。
这还是以前的那个翩翩君子顾允吗?怎么变得跟自己一样了,以前村里那冬媒婆带头说嘴说他和蓝帆有一腿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拳上去将人揍得不敢再说立马跑了。
结果现在这样做的人成了顾允,瞧着颇有些稀奇。
那沈春被揍只能当个缩头乌龟,骂也不敢骂只敢讨饶。等顾允放开他,他立马推开门跑了。
“不当君子啦?”沈若走到顾允身边,牵住他一只手,揉捏。
他颔首,说:“不给夫郎出头,枉为人夫。”
这沈春说的一句句都叫人作呕,甚至还拿自己的孩子做威胁,说到底沈若要帮沈欣那是他的情分,并不是本分。可有人就是贪心,甚至还想要借此获得更多。
沈若现在是一点儿也不生气了,说时候最多的也就是恶心,遇着这么个沈春确实是倒霉,也替沈欣觉得委屈。不过刚才顾允那一下是真的叫沈若惊讶住了。
总归这件事是他们占理,那人要是敢宣扬出去甚至上门来闹事,那正好可以请来村长,将今日的事儿一说,大家自然能分辨好坏,顺便叫村里所有人都能知道知道这人是如何的厚脸皮,那他在村里的名声也就毁了。
所以沈若笃定,这人必定只能打落牙齿往嘴里吞,不能拿被揍这件事来说嘴。
只要他们这边将今日对话的事儿传出去,那他也不用在沈家村混了。干脆收拾包袱出去走商吧!
村里不说所有人,几乎大部分人都同沈若有交情,村长更是直接放过话说要护着他们的,就连闲话也不许村里人说。就在这种环境下,他们没有成为村里横着走的霸王都已经很好了,而且也并不想借这个威风来做些什么。
其实更希望村里人能够平常心对待他们才好。
但是他们这样的确实不能叫别人以平常心对待了,沈若不止一次听到他们私底下喊自己“小财神”,他带着大家赚钱是不假,但是小财神这个还真是太夸张了一点。
以后要是再多做些,还不知道他们要穿出些什么离奇的话儿来。这种称谓说得多了其实也不好,就跟背上了责任一样。
就像那镇上人因为知道他给官府衙役送千层底的事儿,还有他们以前帮着破案,这些事儿夹杂在一起便有许多人喊着自己是“大善人”,这一下他就得一直当一个世人眼中的“善人”了。大家对他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只要有一点不像个“善人”也许就会被抨击。
只是现在还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不加以制止,假以时日肯定会出现的。像这样的事情沈若知道的多,历史上因此而死的人也不少,所以他才会打算渐渐将“珍宝居”做成铺货的,找靠谱的人加盟,他能隐去幕后,不要再出风头了。
这样就不至于在未来被这个“大善人”的名头给被人道德绑架。
而且他未来的重心也不能只放在“珍宝居”之上,最终要做的还是“念宝”这个牌子,他是要做高奢的,赚富人的钱。之后完成自己的理想,就更加容易了。
顾允知道沈若要做的事儿,他们谈论过许多次,他也是十分赞同,并且想要出自己的一份力。
今日他上拳脚虽然不雅观,也不是君子之道,但却是最简单有效的。更何况他还那样说沈若,顾允自然忍不了。
“同沈春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我恨不能把这人打醒。”顾允道。
沈若一本正经的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你终于懂我以前为什么要揍人了。”
“以后放着让我来。”顾允接口道。
沈若喷笑,“我就想着以后不要遇着这种人了,怪恶心的。”
他们正说着话,李善桃皱着眉头进来了,“我方才听着声儿了,他怎么带着伤出去了?这……该不会要闹出什么事儿吧?”
沈若将她拉过来一同坐下,将方才的对话一五一十说给她听。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今日一滴相思泪,明日才流到腮边‘?我瞧他脸是真大。”沈若不由感叹,顺便一提:“我都觉着欣哥儿不该是他生的,脾气秉性样貌一点不像。”
“确实不太像,像他这样的村里估计也就他了,亏你爹还说这后生是个和善人,”李善桃也是被这人恶心的够呛,听到顾允出手揍人,没忍住看他一眼:“是该这样,都欺负到咱若哥儿头上了,不打他打谁!以后要是再瞧见他过来,我高低拿条凳揍他去,什么东西啊!”
沈若还记得他刚恢复神智那天他娘护着他就是拎着条凳揍人的,那威武的劲儿叫人特别安心。
“是了,不过我有一点顾虑。”沈若微微蹙眉,将内心的隐忧说出来,“他要将我说的话告诉欣哥儿,恐怕会叫这孩子伤心。也不知这孩子会不会信。”
“没事儿,我去找沈欣娘说一说,她这会儿肯定还在花婶子家呢。”李善桃说走就走。沈欣的娘是个老实人,做活儿也好都是认认真真的,想来这话就该原原本本跟她说,免得叫她那个丈夫胡乱说嘴去。
他们虽然是夫妻一体,但李善桃不管那么多,只赌一个沈欣娘是有良心的。
沈若同那沈春一番对话,了解到这人就是个虚伪、利己、厚脸皮的人,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能利用,甚至还要在外说些贬低的话。还有些大男子主义,觉得是自己不在家,孩子都是媳妇带,没带好呢。
这类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骄傲自大。
这也能理解为什么他宁愿跑去媳妇娘家给小儿子办满月酒,而不是在村里办了。只要不在村里办那就花不了太多钱,到了媳妇娘家,那边总是要花钱帮着操办起来的。而他又是个重男轻哥儿的,而且爱占别人的便宜,故意把沈欣抛下也就说得通了。
沈若碎碎念着同顾允说着,“……说实话,欣哥儿他娘现在在花婶子那边做活儿,一个月能拿五贯多钱,这沈春竟这样说,倒是叫我大开眼界。”
“贪心不足蛇吞象。”为什么会赔钱,那大抵就是走商时候买进卖出的时候有亏空了,妄图想要赚大钱的人,要是没有仔细思考观察考量,大概率都会因此赔钱。
沈海说过自己走商的事情,也不是次次都能赚一笔。偶尔也会有亏空。但他不会将所有的钱都压在一样东西上面,多弄几样,哪怕其中有赔的,那肯定也会有赚的,这样好歹就能持平了。少赚一点那也是赚啊。
可这沈春,看他这样儿就不是个会这样做的。
顾允牵住了他的手,知道若哥儿不会将沈春的话往心里去,但他却还是介意,哪怕将沈春胖揍一顿也没有完全消气。
沈若自个儿不在意别人怎么说自个儿,但是说家里人却不行,顾允之前便知晓了。但是他是自己的夫郎,他不在意的,自己在意,并且十分在意。
要不是自己……他也不至于……
顾允总是这么想,心里的愧疚早已被若哥儿治愈,只是想起后总是会酸涩难明。
沈若察觉到顾允的情绪有些失落,想了想便径直往他腿上坐,同他脸对脸。
“嗯?”顾允睁大了眼睛,手臂不知怎得就顺势揽住了他的那截窄腰。
“夫君。”沈若唤他。
顾允欺近了他,俯身过去吻他的唇。
沈若弯起眼睛享受这个浅浅的吻,忍着笑意低声说道:“好纯情啊诺诺。别不高兴啊,今日可是我们最后一日假期,你明日还要去书屋,我呢准备忙活些别的。今日,我是想叫你高兴的。”
顾允有些无奈,抱着人心肠都软了,哪里还有心思生闷气?
只有一股子欲念横冲直撞,可现在青天白日的他什么也不能做。
顾允定定地看他一眼,凑过去再添上一个吻,渐渐加深。
沈若分开双膝,手便轻轻蹭过他的脊背,揽住他脖颈。指尖点在他耳后,那里是隐在发丝之间的一颗小痣,这几日凑得那般近,交融在一处了,他才得以发现。
眸子深处跃动着亮光,两人本就是新婚这一下说是天雷勾动地火也不为过。
但在沈若就要喘不上来气的时候,顾允微微退开了些。
他们便面对面拥抱着,胸膛贴着胸膛,靠得极近。沈若侧脸蹭在他颈窝当中,没忍住凑过去往他那小痣上亲了亲,惹得顾允耳根通红。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总爱吻我脸上这颗痣了。”沈若笑着说道,这瞧着不就是像个“靶心”或是一个“标记”一样?叫人一旦发现了,便不能不在意。
顾允轻咳两声,要不是顾及着君子婚前的那么多不能,要克制守礼,他也不至于只亲颧骨啊。
男人面对着心爱之人本质上都是个流氓,说实在的,他更想做的,不能言说罢了。
沈若也不是非要顾允回应些什么,只是这样抱着确实很舒服,将他渐渐按向自己。
他“唔”了一声,红着脸,向上弹了弹腿凑到顾允耳边去,低低说着。
“其实我也食髓知味了,而且你比起第一次来有进步,还很大,值得鼓励。”
“今夜随你摆弄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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