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鸦鸦不牙疼
听到水行时的声音之后他才推开紧闭着的房门走了进去,对方正坐在书桌后面,手里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在看,眼神颇有几分嘲讽。
“在看什么?”
水行时朝他招了招手:“好东西,快来看。”
能被水行时称作好东西的可不多,他这么一说,云栖迟的好奇心就上来了,走过去凑到他跟前一看,原来那写满了字的纸正是从荒北传来的战报。
说是战报,但最后一行字和整篇端正的字迹截然不同,潦草又字迹模糊,一眼就看出来了当初书写者内心的惊慌失措。
云栖迟第一眼看的就是最后一行,只有寥寥几个字:三皇子归途遇贼人,身死。
“他动作倒是快。”云栖迟惊奇道,没想到那个人竟然真的在一众披甲持剑的士兵之中取下了云落鞍的性命。
水行时把那张纸放在了桌子上,食指扣上了云栖迟腕骨凸出的手腕:“和你合作的那个人倒是有能力。”
“不然也不会找他。”云栖迟笑着说道,不过,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这怎么在你手里?”
水行时抬眸,语气平淡地说道:“自然是从半路截下来的。”
他这句话说得格外地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些大逆不道。不过一想也正常,国师向来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所谓的皇室在他眼中估计就是一场过家家。
“云渐燃知道了一定气得半死。”
回想起自己是怎么把这封信截下来的,水行时沉默了片刻,然后默默地说道:“估计已经快了。”
上午云栖迟还在睡觉的时候水行时就去了皇宫一趟,径直闯进了御书房,先是警告云渐燃不要耍什么花招,然后就告知对方云栖迟不会去封地,这辈子都不会去。
临走的时候水行时还警告了脸色铁青的皇帝一番,直言要是云栖迟出了一点儿差错就让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下去,并且还会把他的尸骨扔到西北替云栖迟驻守封地。
最后云渐燃是什么脸色水行时没注意,离开的时候看到有人着急忙慌地来送信,他心里好奇,伸手就抢了回来。
听完了他说的话,云栖迟无语凝噎,顿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怎么了?”水行时抬眸看着云栖迟,疑惑出声。
而云栖迟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坐在面前的人。
一身水蓝色长袍如流水般柔顺地垂在地上,同色的长发也是如此,衬得苍白的脸庞如积雪般冰冷。无论是深邃的眉眼还是流畅锋利的脸部线条,不管怎么看水行时也不像是能够做出近似于土匪般的举动。
只不过云栖迟也知道这个想法不能说出来,于是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想地冲水行时摇了摇头:“没什么,你真棒。”
他说完之后就想把那张纸拿起来仔细看看,但刚伸出手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给握住了。
水行时:“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撒谎的时候右手食指会握在掌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改一下时间,晚上九点更新哦,比心
第92章 十二颗露
水行时的话音刚落, 云栖迟就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
果然和对方所说的一模一样,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大拇指。
就算如此, 云栖迟还是打死都不认:“反正我什么都没想。”
他说完之后就连忙转移开了话题, 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战报就看了起来:“之后还要给他们还回去。”
“嗯。”水行时点点头。
一目十行地把战报看完,云栖迟笑了笑:“果然还是最后一句吸引我的兴趣。”
云落鞍身死,这也算是解决了一部分。接下来似乎只剩下了云西辞和云渐燃了。
“你要做皇帝?”
水行时把那封战报折起来放到了一边, 准备一会儿让下人送回皇宫。
而被他这么询问的云栖迟神色一愣,继而笑了一声:“我对这个位置不敢兴趣。”
不过这么一说,一个问题就冒了出来。
事情解决之后,那个万人瞩目的位置究竟要谁来坐?
最有竞争力的三皇子已经死了, 接下来太子也会被拉下马,到时候能够担大任的皇子可不多。
云栖迟把头靠在了水行时的肩膀上, 突然头疼了起来。
“啊, 好烦,总不能让我做这个皇帝吧?想想就麻烦的很。”
“也不是不行。”水行时拍拍他的头,“如果你想的话, 我可以帮你。”
云栖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没这个意思。”
他抬手把一旁歪了的花盆扶正, 脸上露出来了些许的无奈:“我做这一切只是因为要报仇, 亦或是在他们对付我之前先把他们解决了,目的从来都不是这个位置。”
水行时明白了,他思索着要不要让云国的皇室改个姓,要么就在剩下的皇子中培养一个。
这些云栖迟自然也想到了, 所以他才会放慢了计划的进度, 试图找到一个符合他要求的人。
午后的阳光找进了书房,渐渐地爬上了云栖迟的白色衣角, 他被水行时握着手, 状似无意地问道:“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虽然面上不显, 但握着云栖迟手腕的手却是微微收紧了,以此来表达内心的不平静。
察觉到对方内心的情绪波动,云栖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和你在一起了?”
他视线下移又上挑,打量了水行时一番之后恍然大悟地问道:“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我会抛下你吧?”
水行时勾唇一笑,立刻就否认了,还十分笃定地说道:“你觉得你有抛下我的机会?”
他的目光幽深,似乎是在想着一些让云栖迟下不来床的事情。在这种目光之下,云栖迟自然不会和对方反着来:“不是有没有这个机会,而是我根本就不会这么做。”
说完之后他站起身和水行时拉开了距离,笑吟吟地说道:“你自己在这儿看书吧,我要出去了。”
水行时也没问他要去哪里,无非也就是那几个地方,自己都知道。
出了书房之后,云栖迟就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门,落霜就站在一旁等着。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去驻守地看了,大部分的情况都是用书信来沟通的。
云栖迟换好衣服,然后对落霜说道:“你去找风动,他现在应该不在院里。”
风动的晋升速度很快,仿佛那些位置是专门为他打造的一般。也正因为这样,他便从院里搬了出来,以免被有心之人抓到把柄。
落霜点点头,在街上和云栖迟分开了。
街上还是那么热闹,看来还不知道荒北的事情,只有几次云落鞍带兵击退敌军的事迹传了过来,如今民间对他的褒奖不断,只不过还赶不上顾尽时的名气。
闪身进了侧门,云栖迟径直往大厅走去。一路上没几个人,院子里种满了药材,略微带着苦涩的药味儿弥漫在空气中。
这是青如的打算,将这里伪装成医馆的后院,倒是也减少了不少的麻烦。
“主子。”
青如一出门就看到了他,连忙应了上来。
这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在管理,留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伪装成大夫或者种药的人,乍一看还真的像一个医馆。
云栖迟冲她点点头,把现在大概的局势给她讲了一遍,然后就叮嘱道:“或许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要暴露在众人面前,你小心一些。”
“主子放心,这里雇了不少人来保护。”
“我担心的是有人那权力来对付你。”云栖迟在桌子旁边坐下,青如走过来给他倒了一杯茶,微苦,泡的是药材。
他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如今三皇子丢了性命,等消息传开了之后三皇子一派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虽然他们第一时间会怀疑太子,但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青如对于朝堂的了解不深,听完他的话后露出来了些许的疑惑:“三皇子都已经死了,那些党羽也何必再跟随?他们已经没有夺嫡的机会了。”
云栖迟微微一笑:“话是这么说,但不管那里,忠心之人都不会少的。”
他指尖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脸上露出来了些许的无奈:“尤其是云落鞍的亲信,之前凝晚传了不少消息出去,关于你们,他们一定知晓。只不过是不确定知道的多不多罢了。”
青如明白了,她微微一笑,安慰道:“主子放心,奴婢会小心一些的。”
在这里大致地看了一眼之后,云栖迟便离开了,走的时候他还让青如多多注意一下最近民间的风声。青如应了下来,毕竟她的医馆就在闹市,对于打听消息这种事情倒是方便。
离开之后,云栖迟还没有在约定的地方看见落霜,于是便在前面的茶楼里坐下了。刚好临窗剩了一个位置,坐在这里向下望刚好可以看见他们约定的地方。
云栖迟点了一壶茶,就这么慢悠悠地喝着。
大厅里的说书先生正在讲着云落鞍在荒北大杀四方的丰功伟绩,讲得可谓是栩栩如生,仿佛他本人就在现场似的。
台下喝彩声不断,看样子对这场评书很是满意。
云栖迟收回了目光,单手托着下巴。安静下来之后,一些事情就难免涌上心头。
现在该解决太子了,对方一开始就想利用他来接近水行时,不过最近倒是没什么动作了,该不会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吧?
视线落在大厅里的那个说书人身上,云栖迟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一副期待看好戏的样子。
原书里许少幽的身份被顾尽时知道是因为小时候的一个亲戚来了京城,那个亲戚这么多年来和许少幽还有着联系,在进京向许少幽问好的时候被顾尽时撞见。
云栖迟想要把那个亲戚找出来,这件事情应该没有那么难。毕竟那个亲戚不学无术,这么些年来全靠许少幽救济。
一个打算在他心里逐渐地成型,这个打算刚刚在脑海里完善,云栖迟余光中就瞥见了落霜的身影。他探出手对着落霜招了招,示意对方在原地等着他。
结完账离开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开始讲书生小姐的说书先生,微微一笑。
“主子,风动那里有同僚在,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
“没关系。”云栖迟摇摇头,然后把自己刚才想的计划告诉了落霜。
落霜听完之后想了想,觉得可行性很高:“主子放心,奴婢这就派人去找那个人。”
她丝毫没有怀疑云栖迟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以一种强烈的忠心去办事情。这也是云栖迟愿意和落霜真诚相处的原因。
落霜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四五天之后就把那个人带到了云栖迟的眼前。
见这个人的时候并不是在国师府,而是在一个茶楼里,就是之前云栖迟等落霜的那个茶楼。
二楼的包厢内,一位身穿蓝衣的男子坐在窗边,他的面前放了一架屏风,隐隐约约地露出来了他的身形,只不过看不见他的脸罢了。
“你就是顾安?”
“我……我是。”顾安拘谨地站在一旁,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破旧了,一看就是最近手头不宽裕。
云栖迟收回来了打量着他的目光,开口问了一个关于许少幽和顾尽时的问题,对方都能答上来,看样子没有找错。
他挥了挥手,让落霜把计划告诉了顾安,不过只有第一步罢了。
这件事情听起来并不难,而且做成之后还有两分钱拿,早就没钱的顾安几乎是刚听完落霜的话之后就答应了下来。急切的样子生怕云栖迟反悔似的。
“那个说书人就在这个茶楼,你现在就去办,事成之后来这里,这五十两就归你了。”
落霜戴着一个斗笠,乳白色的薄纱遮挡住了她的脸。她看了一眼眼前眼里透着精光的顾安,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看重量,确实是五十两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