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己
凤长生以为商靖之不会答应,见状,不由被自己的大胆羞红了脸。
他的理智正不知所措,身体却已窝进了商靖之怀中。
鼻尖尽是商靖之的气息,他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才问商靖之:“我适才好像听见爹爹的声音了,爹爹要我随他回家。”
“我并未听见,你定是听岔了。”商靖之以指尖梳理着凤长生的发丝,并试探道,“你可想回家?”
“嗯,我想回家,但我回不去了,因为我没有家了。”凤长生伤感地道,“爹爹与娘亲都不要我了,我哪里还有家?”
商靖之接着问道:“若是你爹爹与娘亲要你回家,你可想回家?”
“我想回家,可我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害得爹娘颜面扫地,他们不会要我回家的,除非他们另有所图,所以我回不了家了。”凤长生将商靖之抱紧了些。
直至今日,凤长生所言,亦无一字责怪爹娘,将责任全数揽在自己身上,怪不得凤父将其打了个半死,还有脸假装慈父。
“你并非不男不女的怪物。”商靖之亲了亲凤长生的额头,“是他们自己不配做你的爹娘,而不是你不配做他们的儿子。”
“我总是要将军安慰我,劳烦将军了。”凤长生也亲了亲商靖之的额头,后又鼓足勇气道,“将军,我的癸水已然干净了。”
第15章
商靖之一时间心动神摇,他翻身将凤长生压于身下,扣着凤长生的一双手腕子,哑声道:“长生,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面孔被商靖之的吐息笼罩着,身体被商靖之虚虚地压着,一双手被商靖之举着越过了头顶,商靖之素来温柔,即便商靖之周身萦绕着煞气,凤长生亦从未怕过商靖之。
眼前的商靖之所施加的压迫才真正地教凤长生领略了杀伐果决的镇国将军是何等模样,但他依然不觉得恐惧,只由衷地感到钦慕。
是以,他一字一顿地道:“我在向将军自荐枕席。”
话音未落,他抬首咬上了商靖之的衣襟,用力一扯,露出了商靖之的胸膛来。
这胸膛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他的双目霎时被刺红了,半晌,他才哽咽着道:“很疼吧?”
“不如何疼。”商靖之松开凤长生的手腕子,下了床榻,“长生,你尚未痊愈,切不可做这等危险之事。”
凤长生从背后抱住了商靖之,明知故问:“危险之事是指何事?”
“我禁不起撩.拨。”商靖之正欲拨开凤长生的手,却是被凤长生抱得更紧了些。
他无奈至极:“长生松开,我不愿伤着你。”
“可我想被将军伤着。”凤长生颤着手解开了商靖之的腰带,进而将手探入了商靖之衣内,“长姐说我心悦于将军,我笨得很,不懂何为心悦,但我愿意委身于将军,不止是为了报恩。除了长姐之外,惟有将军细心地照顾我,安慰我,教导我,即便知晓我乃阴阳同体之身,亦不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即便我总是自卑,总是说些将军不爱听的话,亦不会不耐烦,不觉得我麻烦;我明明是将军砧上的鱼肉,将军却从不逼我,处处为我着想,处处纵容我。我与将军相识的时日尚短,可我对将军产生了依赖,乃至于高于依赖的,我所不明白的感情。”
听得这样一番话,商靖之不可能不动容,自从族人被蛮夷屠杀殆尽后,无人对他说过如此发自肺腑的话。
他转过身去,凝望着凤长生,以粗糙的大拇指指腹磨蹭凤长生的唇瓣。
凤长生虽然蓄谋已久,可并未选定今日,今日之举实乃临时起意,或者说是鬼使神差。
他迎上商靖之的视线,启唇,将商靖之的指尖含入了口中。
他从未这般做过,舌头被其上的厚茧剐.蹭得发痒,见商靖之全无反应,他口齿不清地道:“我若教将军不快了,将军大可提出来。”
商靖之目色沉沉,猛然将大拇指收了回来,转而覆下了唇去。
须臾,凤长生顿觉自己将要气绝了。
商靖之松开凤长生的唇瓣,端详着凤长生涨红的眉眼,迟疑不定。
于他而言,凤长生乃是妙手回春的名医,他当然想一尝凤长生的滋味,更何况,他现下业已蠢蠢欲动。
但凤长生的骨头未及长好,受不得他的折腾。
且凤长生适才提及“心悦”二字,教他意识到自己太过轻率了。
肌.肤.相.亲之事理当惟独两情相悦之人方能做吧?
凤长生说不知何为心悦?
那么他呢?
他长至二十又九,痴长了凤长生一十又二载,从未心悦过任何人。
细细想来,他亦不知心悦为何物。
不少同僚都儿女成群了,他仍是孤身一人,他曾两次被今上赐婚,一次被同僚许配了掌上明珠,倘使顺利成亲,他如今兴许亦有儿女了。
但若要问他是否心悦于那三位女子,他能肯定地回答“不曾心悦过”,他甚至连其中俩人的面容都记不得了。
那么对凤长生呢?
凤长生一缓过气来,便抬手扯下了商靖之的上衣。
天尚未亮透,他已觉得这累累伤痕可怖至极,待得天光大亮定然更为触目惊心吧。
他抚摸着凹凸不平的伤痕,喃喃自语:“将军想必曾多次九死一生。”
商靖之有了决定,遂按住了凤长生的手:“待你养好伤,再思量思量吧。”
凤长生目中升起了蒙蒙雾气:“将军不必顾忌我。”但不顾忌他便不是商靖之了吧?
“我舍不得不顾忌你。”商靖之叹了口气。
果然如自己所料,自己是被商靖之所珍惜的。
“我可待自己养好伤,再向将军自荐枕席,毋庸思量。”凤长生咬着自己唇瓣内侧的软肉,好一会儿,才将羞耻的话语从唇缝挤了出去,“那将军今日看看我可好?”
“看看你?”商靖之不明就里。
“嗯,看看我,我怕到时候将军会觉得恶心,与其日夜提心吊胆了,不如今日求个痛快。所以烦请将军看看我,再坦白地告诉我恶心与否。”凤长生褪下了自己的下裳,将怪异之处全然展露于商靖之眼中。
商靖之要他委身前,并未看过,或许看过后,便会改变主意了。
长姐曾说商靖之如若是贪图新鲜或者心悦于他,都不会觉得恶心,只有厌恶他,才会觉得恶心。
商靖之明显不厌恶他,故而不会觉得恶心吧?
他脑中好的念头与坏的念头互相交错,根本不敢看商靖之,遂紧紧地阖上了双目。
不若做最坏的打算,说最卑微的话吧?
如此,纵然商靖之的反应并不是他希望的,他亦不会太过失望。
于是,他指了指:“这便是来癸水之处,很恶心吧?”
泪水不受控制地自眼帘垂下,他不想让自己难堪,拼命地去抹眼泪,却怎么都抹不干。
“莫要哭了,一点都不恶心。”
倏然间,商靖之的嗓音没入了他的耳蜗。
“当真?”他急切地向商靖之确认。
“当真。”商靖之将凤长生揽入怀中,心疼地亲吻凤长生的眼泪。
觉察到商靖之的亲吻后,他掀开眼帘,再次确认:“当真?”
“当真。”商靖之口中尽是苦涩,揉了揉凤长生的发丝后,便将凤长生放下了。
于凤长生而言,这般的阴阳同体司空见惯,然而,一夕之间,其双亲却以凤长生为耻,直指凤长生乃是不男不女的怪物,紧接着,其母要求其自尽,其父将其往死里打。
凤长生能不崩溃,已很是坚强了。
思及此,他心如刀绞,为证明自己确实不觉得恶心,他垂下了首去。
凤长生登时怔住了,商靖之居然……
商靖之不曾做过这等事,但他饱经风霜,具体如何做是懂的。
凤长生的双手抓住了商靖之的发丝,片晌,他发觉自己的癸水似乎去而复返了,正要推开商靖之,却亲眼目睹商靖之的面孔被他弄脏了。
“我……”他吐息不定,尚且说不出话来。
商靖之直起身来,用衣袂擦拭过面孔后,将凤长生拥在了怀中,轻抚凤长生的背脊。
他想自己愿意为凤长生做这等事,十之八.九心悦于凤长生。
由怜生爱么?抑或是由欲生爱?兴许兼而有之?
“我是不是又来癸水了?有时候,癸水分明干净了,却突然又来了,非我所能控制,将军莫怪。”凤长生无地自容,慌忙取了锦帕,战战兢兢地擦拭着商靖之的面孔,“我并非故意为之,对不住。”
“我知你控制不了癸水。”凤长生若能控制癸水,便不会生出一番变故了,商靖之温言道,“方才并非癸水,而是女子有感时所出。无妨,我亦知你并非故意为之。”
凤长生松了口气,又虚心地向商靖之求教:“换言之,我不论作为女子,还是作为男子,皆为将军所动?”
商靖之颔了颔首,发问道:“你感受如何?”
凤长生苦思冥想,良久,无果,遂茫然地道:“我不知该如何形容。”
商靖之取了锦帕,为凤长生擦拭,后又为凤长生穿上了下裳,肃然道:“以后切勿再自贬为不男不女的怪物了,你只是与众不同,并非不男不女的怪物。”
凤长生直白地道:“将军认为我与众不同,所以将军是愿意同我欢.好的,对不对?”
“不止是愿意,可谓是求之不得。”商靖之坦诚地道,“我并非柳下惠,今日得见,心向往之。”
“那……”凤长生不及说罢,便被商靖之打断了:“不可,你是伤患,我并非禽兽,不会对伤患下手。”
“好吧。”凤长生放下心头大石后,变得更为黏人了,抱着商靖之不放。
商靖之命令自己不准想适才的情形,尚未凝定心神,忽而听得凤长生道:“将军今日亦不上早朝么?”
凤长生后知后觉地发现业已天光大亮了,显然方才商靖之看得一清二楚。
商靖之毫不在意地道:“来不及了,既已来不及了,我便不上早朝了。”
凤长生面孔滚烫,抬手捂住了,忧心忡忡地道:“今上不会怪罪么?”
商靖之答道:“无妨,我并非文官,近来太平,我可不上朝。”
他为凤长生向今上求情那日,今上甚是曾庆幸他这个木头脑袋总算开窍了,还取笑他素日对待美人皆冷冷淡淡,遇上凤长生,便迫不及待了,今上更是叮嘱他要好生疼爱凤长生,免得吓着了凤长生,以致于孤老终生。
他今日不上早朝,明日早朝后,定会被今上留下来,打趣一番。
他收敛了思绪,见凤长生捂着面孔不放,奇道:“我看都看过了,现下害羞做什么?”
凤长生理直气壮地道:“天未大亮与天光大亮自是不同。”
商靖之失笑道:“你都胆小成这样了,居然敢自荐枕席。”
凤长生反唇相讥:“我才不胆小,我只是害羞。”
“是,是,是,你只是害羞。”商靖之摸了摸凤长生的肚子,“饿了吧,我们一道用早膳可好?”
凤长生透过指缝望着商靖之:“好,如果将军用嘴巴喂我的话。”
商靖之郑重其事地道:“好,我用嘴巴喂你,如果你不唤我‘将军’,改唤我‘靖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