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eelight
陈庆想起几年前的事情:“不过我不记得那个地方叫什么了,出了点意外,就又跟着一直走,直到遇见了娘亲。”
周远很想知道他的过去,但也知道这一夜的时间也说不完,所以他想等成亲了,陈庆窝在他的怀里,他们又很多很多的时间来说他们的从前,再计划他们的将来。
陈庆帮他烙完饼,时间已经不早了,周远拿上家里剩下的粮食,把他送到了他家门口。
“明天一早就要走,不用起来送我。”周远停在他家门口,并没有着急让他回去。
陈庆看了一眼,孙大娘的房间里已经熄了烛火。
“那你路上小心。”陈庆从他手中接过那个粮食袋子,“那我回去了?”
周远却并不放手,这回一去就是两个月,他总要得到点什么,支撑着他的去路。
灯笼的火光已经快燃尽,陈庆看着周远。
周远也盯着他。
他咬了咬牙,踮起脚,想亲在周远的脸颊上。
但周远实在比他高了太多,即使陈庆很努力地踮起脚,也只是在周元的下巴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周远的下巴也像他这个人,很硬,上面还有些没有处理得太干净的胡茬,扎到了陈庆。
但陈庆的勇气也止于此了,他怕周远打趣他,又很害羞,力气在那一刻也极大。
他从周远手上接过粮食口袋,慌不择路地往屋里跑。
周远只是愣了一下,陈庆就已经跑得没影了,周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低头笑了笑。
已经很难得了,陈庆就像是山里最难捉的鹌鹑,好不容易冒了点头,他只能停在原地,看他一步步地走近。
周远翻墙进去,帮他把门锁好,然后又翻墙出来。
看着窗边摇曳的影子,周远只觉得一天的疲累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想来明天应该也能是个好天气。
第32章
周远第二天走得很早, 陈庆听见鸡叫就起来,走到周远的院子里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片寂静。
他有些闷闷不乐地回家,孙大娘也起来了, 他看到陈庆从外面回来, 就知道周远已经走了。
她摇着头笑了笑,现在的陈庆真是越来越鲜活了, 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阿庆, 吃饭了。”
陈庆哦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脸, 又把情绪都收敛回去。
早饭过后, 李欣来找他玩,最后两个人决定去放周远家的牛, 毕竟现在村里人都知道周远跟李家的关系,李欣来帮着放牛也就没什么值得说道的了。
“他走之前来家里了,我爹让他帮忙带些东西。”李欣撇嘴, “除了让他帮我娘带些药材回来,还要给戚书宁带点京城那边的书,说是对他科考有益处。”
陈庆点了点头, 他也提不太起兴趣, 只是在牛吃草的时候一下一下地摸着牛背。
李欣倒是笑起来:“难得看到阿庆这样。”
陈庆抬起眼皮,很快又放下:“你最近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啊,就陪着我娘。”李欣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他娘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先前染了风寒, 一直没太好全, 这一阵都在床上歇着,今日好了一些能起身了, 他才出来找陈庆。
“大夫看过吗?”陈庆很是关心。
李欣点头:“看过了,都是那一套说辞,就说是体虚,好好将养就行。”
“我陪你去看看吧。”张茵对陈庆也很好,当年陈庆刚来这里的时候没有朋友,李欣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张茵那时对他也是和颜悦色的。
他们牵着牛往李欣家去,张茵这会儿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他们牵着牛回来,她站起身来,走到牛的旁边,轻轻地摸了摸牛:“这是阿远养的牛吧?”
陈庆点了点头。
张茵自然也是知道陈庆跟周远的关系的,她轻轻拍了拍陈庆的手,把手边的干果抓了一把给陈庆:“阿庆吃。”
“谢谢茵姨。”
“那么客气干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张茵咳嗽了两声。
陈庆看着她,面色苍白,他上次见到张茵的时候,她似乎还没有这么瘦,他有些担心地看向李欣,李欣只是勉强地扯出一个笑。
陈庆在他们家坐了一会儿,回家的路上就碰见了李铁匠,李铁匠见到他,跟他打了声招呼。
陈庆的心里变得很沉重,回家的时候孙大娘正好在打理菜地,陈庆也帮她,然后跟她说了在李欣家看到的事情,孙大娘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叹了口气。
“我找时间去看看她。”孙大娘跟张茵的关系并不算亲近,其实要是说起来,张茵跟村里的人都不算很亲近,她从嫁过来,基本都不怎么出门。
只有在李铁匠出去打铁那几年,她才跟村里的人交集多了起来。
陈庆把地里剩下的草拔完,看着天空,感觉周远一走,天都闷了不少。
冬天来了,山上的枯枝残叶很多,陈庆第二天就约上李欣一起上山捡柴。
山上有掉落的树枝和落叶,他们用得最多的是掉下来已经发黄的松针,干透了的松针叶子很容易点燃,寻常家里引火都靠它。
他们去的是比较远一点的山,进入秋日之后雨下得不那么多了,不用担心在发生像在夏天一样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一人背着一个大背篓,背篓里放着一捆绳子,手上拿着一个竹筢,这样的竹筢前端是把竹子劈开然后弯曲下来,在捡柴火的时候,贴着地面来回挪动,就能把地上铺着的松针全部聚拢到一块。
干活的时候最能闲聊,但李欣今天的话很少,有时候做着做着还会愣神,陈庆放下手中的竹筢,凑到他的旁边:“茵姨的情况还是不好吗?”
李欣点了点头:“这几天好像又严重了一点,我爹这几天关了铺子,要带我娘去府城看病。”
“啊?这么严重吗?”
李欣叹了口气:“天越冷就越严重了,镇上的大夫说,要是幸运能熬过年关,就还能有点时间,但要是熬不过年关……”李欣吸了吸鼻子,“我害怕……”
陈庆伸手轻轻抱了抱李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李欣埋头在他肩上哭,在家里太压抑了,要顾着娘亲,要避着牛牛,这会儿出来了才敢放声大哭出来:“阿庆,我害怕,我现在才知道我娘为什么今年年初要带我回外祖父家,她好像自己知道她的身体情况,像是要去告别一样。”
李欣哭得很大声:“我不想没有娘。”
陈庆的眼眶也红了,但他嘴笨,人也笨,尤其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能轻轻地拍着李欣的背,然后跟他一起掉眼泪。
好在李欣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他擦了擦眼睛:“我到时候一定是要跟着我爹娘一起去府城的,可是牛牛……”
“没事,我能照顾牛牛。”陈庆说,“你放心家里的事情。”
牛牛是个很乖的小孩儿,李家人把他养得很好。
李欣点了点头,他没跟陈庆道谢,他们之间也不需要说谢谢这个生分的字眼。
李欣想明白之后,干活也有劲儿了一些,很快两个人就装满了两背篓的松针和其他的树叶,这会儿往山下的路上走去。
李欣把自己的那一背篓柴火也都倒进了陈庆他家里,陈庆还说不用,李欣却说牛牛之后要靠他们照拂,他家本来也不是太需要这些。
回到家的时候,孙大娘也刚从外面回来,李欣跟她说了会儿话,觉得她的情绪也不是很好,于是也没再久留,回了家。
陈庆看着孙大娘:“娘,出什么事了?”
“我去看了看张茵。”孙大娘叹气,“她情况不算好。”
陈庆点头:“刚才李欣跟我说了。”
孙大娘这才说:“本来李铁匠是不想让她把牛牛生下来的,生孩子都是鬼门关上走一遭的事情,她非要说要给李铁匠留个儿子,生的时候又难产,李铁匠这么些年,悉心地给她将养着,可她底子就不行了,难啊。”
陈庆的心里也沉重了几分。
“她今天跟我说,还是放心不下李欣,想看他成家。”孙大娘看着李家的方向,“都说熬过冬天,就还能有活头,熬不过,就难了。”
“李欣说李叔要去府城找大夫,希望能有好大夫。”陈庆想着那一点渺茫的希望。
两人说了会儿话,又各自忙各自的。
一转眼,周远已经走了一旬,李铁匠选了个天气很好的日子,带着张茵和李欣往府城去了,陈庆去送了他们,牵回了养在李欣家的周远的牛。
戚书宁也在,他说他能帮忙看着牛牛,说书院最近放假,他有时间帮忙看着牛牛。
只是李铁匠不放心,最终还是把牛牛交给了陈庆,又请戚书宁帮忙看家。
其实戚书宁已经从书院退学了,他还朝院长那里要回了一部分束脩,全都塞进了李铁匠他们带走的包袱里,只是李铁匠暂时还不知道。
看着牛牛泪眼朦胧地送别他们,陈庆拉着他的手,直到他们的身影看不见了,才跟戚书宁点了点头,把牛牛领回了家里。
“阿庆哥哥,我娘不会有事吧?”牛牛抱着陈庆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刚刚送李欣他们走的时候他一直强忍着没哭出来。
“不会有事的,牛牛你放心。”陈庆连小孩子也不会安慰,只会说回家给他做好吃的,“咱们先去放牛吧?”
牛牛点头,他很喜欢周远的这头牛,放在他们家的时候都是牛牛去放的。
这个时节没什么草了,他们只是牵着牛绕着村子走了一圈,随后才回到家。
家里孙大娘也早就准备好了牛牛来的东西,因为牛牛已经六岁了,跟他们任何一个人睡都不太合适,所以孙大娘给他支了个小床,让他跟自己睡一间屋。
牛牛一开始在家里还很拘谨,似乎还有些认床,他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孙大娘还是听见了他翻来覆去的声音,于是她点了灯,走到牛牛的床边,发现牛牛正窝在被子里哭。
孙大娘把他从床上抱起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肩,牛牛毕竟也才六岁,孙大娘抱着他哄,好一会儿他才抽噎着睡着。
陈庆看见了火光,他敲门进来,看见孙大娘抱着牛牛,靠在床头上。
牛牛的鼻头很红,眼睛有点肿,一看就是哭过。
孙大娘朝陈庆做了个口型:“没事,你去睡吧,就是想他爹娘了。”
陈庆这才回了房间,灯灭了之后陈庆望着漆黑的屋顶,有点想周远。
李欣他们走了十天,回来的时候,整个洛河村都要开始腌腊肉了。
从前孙大娘和陈庆从来不做这些,他们能节省就节省,也就是在除夕的前几天,买一斤肉过年吃,有那么个意思就成了。
今年的日子好过了一些,粮食丰收了,因为孟涛的原因家里不用再交那么多的赋税,留够了他们的口粮,多余的都卖了出去,家里也有了点余钱。
所以孙大娘决定今年也要熏点腊肉,陈庆来家里这么久了,还没怎么吃过腊味呢,原本有席的时候能吃到,但陈庆很少出去吃席,所以吃的机会很少。
还有周远,也该给周远做一点,毕竟他不是本地人,应该是没有尝过。
李欣来家里接牛牛,手中还带着从府城带回来的点心,陈庆不要,李欣塞进他手里,然后把他拉进屋里,想跟他说说悄悄话。
孙大娘在院子里跟牛牛玩,陈庆看着李欣的表情,直觉这趟府城之行并不顺利。
“茵姨怎么样?府城的大夫怎么说?”
李欣看了他一会儿,随后以手掩面:“跟镇上的大夫说的一样的话。”
陈庆的心也沉了沉。
“阿庆。我要成亲了。”随后李欣又一个惊雷炸向陈庆。
陈庆手里没放下的糕点摔在床上:“什么?”
“我要成亲了,就在腊月二十六。”李欣回答,但话里并没有一点喜色。
上一篇:处心积虑
下一篇:女装成了小王爷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