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鞍玉勒
皇帝皱着眉。
所以,姚瑜不是第一?
甚至连第二都不是,这两个才是?
皇帝放下姚瑜的试卷,拿过那两人的。待看到考卷上的名字后,兴致都去了一大半。
文章写的不错,问题分析的也还凑合,解决方法倒也有,但是明显是借鉴先例的,一点都没有自己的想法。
皇帝夹着这两张卷子,质问考官,“你们觉得这两张卷子可列为第一第二?”
考官们忍不住擦汗,他们不懂陛下为什么突然变脸了。
“是,是啊!”
“那这篇呢?”皇帝把姚瑜的卷子递了过去。
考官对这份有印象,只看了一眼,便下了定论,“此人态度不端正,只前一段和后一段的文章可堪一读,中间就不肯花心思了,平铺直叙,虽无过错,但也没亮点。
也正是因为他开始的一段和最后一段,臣和几位考官商议,决定将他列在第七名。”
皇帝脸在发绿。
那考官还想说什么,皇帝重重摔了下茶杯。
那考官识趣的闭嘴了。
副考官眼珠子一转,上前一步,“臣觉得,此二人虽然虽然写得一手锦绣文章,但文章里的内容却略有些寻常,缺少条理。若排在第一第二,恐怕难以服众。”
主考官闻言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李大人,你刚刚不是……”
副考官朝他拱手,“一开始下官就曾提过这个问题,只是大人力排众议,非要将此二人列为第一第二。现下陛下问起,下官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意见。”
皇帝心情好了一些,他看向主考官,“是谁推荐你为主考官的?”
连他取士的标准都摸不透,实在是不合格。
主考官满头大汗。
……
放榜前的两天里,不知从哪里突然传来消息,此次会试的榜首是个大冷门。
为此皇上还换了主考官。
一时间,人人自危,大家连交游都没心情了。
几个颇有才名的才子甚至聚在一起,一同商议此事,究竟还有什么有才气但冷门的人物有可能位列他们这些人之上。
只是酒坛子见底了,都没商议出什么结果。
圣心难测,谁都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最后的两天里,姚瑜抱了两天佛脚。
他对外面的事不得而知。
他家善善也知道爹爹这两日忙,都不怎么上前打扰了。每次姚瑜在书房看书,他就在外面浇水。
这已经连浇了好几日,花终于被他浇死了。
善善一脸无措,他指着枯萎的花,“阿爹,是善善做的吗?可,可善善不是故意的,善善想给他们浇水水,长高高……”
宋凉忍不住自责,他光想找个事打发善善的时间和精力,却没想过教善善这个常识,也没想过花万一浇死了,善善会怎么想。
善善哽咽了,“善善,善善不是故意的。”
他伸出小手去摸花,“花花很痛痛。”
宋凉把他抱进怀里,善善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
宋凉心疼死了,“是阿爹没跟善善说清楚,善善是个小宝宝,什么都不懂,不怪善善。”
姚瑜听见动静也出来了。
两人合力哄了许久,终于是不哭了。
但也因此,善善知道有的植物是不能浇太多水的,不然会死掉。
宋凉有事要忙,姚瑜就抱着善善一起看书。
善善坐在姚瑜的腿上,忍不住问:“爹爹阿爹懂好多。”他们都知道花花不能多浇水,就善善不知道。
善善真是个小笨蛋。
姚瑜捏了捏他肉嘟嘟圆鼓鼓的小脸蛋,弹滑细嫩的不可思议,“善善也想懂这些知识吗?”
善善使劲儿点点头。
“爹爹之所以知道,都是从书里看到的。”
善善伸出小指头按住姚瑜面前的书,小脑袋凑了过去,很快又收回脑袋,他委委屈屈,看向姚瑜,顷刻之间似乎又要哭了,“善善都不认识~”
姚瑜攥住他的小手,“善善不认识是正常的,因为善善还小,还不识字。”
他看向怀里天真的小宝宝,“明年爹爹送善善去念书好不好?等识了字,就能看很多书,懂得很多爹爹知道或是不知道的事。”
善善抿着嘴,小脸儿严肃的点点头。
善善点头的时候以为这事对他而言可能还很遥远,可是姚瑜却认真了,接下来好几天都跟善善强调此事,生怕他忘了。
至此,善善三岁要去启蒙的事就敲定下来了。
而会试的榜也终于要放了。
会试放榜是从最后二十名开始放的。
姚瑜和孙由早早的就去在一个临时搭的茶棚等着了。
姚瑜差点被人挤倒。
他吓坏了,“当时考试的有这么多人吗?”若是真这么多人参加考试,那想考中可是不容易啊!
他怎么记得没这么多?
可看榜的人怎么凭空就多了数倍?
孙由笑着摇了摇头,“这里真正的考生其实不多,很多都是各家仆人,朝里的大人物不少人也派人来看榜。
皇上极为重视此次科考,若是能名列前茅,将来多半会得到重用的。
还有的人想提前榜下捉婿……”
姚瑜算是明白了,这里面成分很杂啊!
“咱们坐在外围,等到时候放榜,能挤的进去吗?”
孙由倒是不那么焦急,“放心,一定有办法的,大不了等人少一些的时候再去。”
其实孙由想的是,自己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进前三,但前十五定是没问题的。只要是前十五名,不需要自己看榜都有人嚷嚷的到处都是。
但姚瑜就不一定了,万一他考的极靠后,甚至没考上……到时候还得亲自过去看榜。
孙由想得开,大不了晚些人少的时候陪姚瑜一起去看榜就是了。
姚瑜见一时半会儿没个信,就从一旁小贩那里买了盘瓜子打发时间。他放在两人中间,让孙由一道吃。
孙由婉拒他的好意。
大庭广众之下,毫无形象的嗑瓜子,实在有失读书人的斯文。
磕着瓜子,姚瑜悠闲下来,不是那么着急了。
大多数人还是挺心急的。
“不是说今日放榜吗?怎么还不开始?”
“谁知道呢!按理说早到时间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人群顿时像疯了一般,使劲儿往里面挤。
姚瑜和孙由不由往后缩缩。
这么挤搞不好要出人命了。
幸好有官差来维持秩序,“别挤,别挤,慢慢来。”
但也收效甚微。
姚瑜生了退心,跟孙由说:“不然咱们傍晚再来吧,到时候人定会少许多。”
孙由倒是佩服他这般淡定。
“不妨事的,前面一茬人看完会走的。”
说话间人群中突然嗡嗡起来:
“什么?今年才录六十人?那我怎么可能考得上?”
“四十一到六十名已经出来了。”
“啊!”人群中传来一阵尖叫,“我考上了,我是最后一名。呜呜呜,爹娘,孩儿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
…
姚瑜嘴角抽搐,“这也太夸张了。”
孙由面色凝重,“一点也不夸张。才录六十人,今年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姚瑜笑问:“孙兄这是不自信了?”
孙由摇摇头,“我应当不会落榜。”
姚瑜道:“孙兄这般自信,在下佩服。”
孙由笑道:“若我考上了才叫自信,考不上了那可就是狂妄了。”
姚瑜羡慕这样的人。
他起步太晚了,他真正有意义的人生是从十八岁开始的,可能还不足其他人的一半。
他想,若他早早就能和孙由一样开蒙读书,那他一定也可以和孙由一样自信。
可是他不是,所以姚瑜很不自信。
他不知道自己考不考的上,他想,若是二十到六十之间都没有他,那八成是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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