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罹 第55章

作者:李秀秀 标签: 古代架空

“你都走了,在那儿待着还有什么意思。”苏慕嘉眼里含着笑说。

“苏大人怕是喝高了。”李祁说,“我怎么不记得苏大人今夜有朝我看过一眼。”

“臣是不敢看。”苏慕嘉的眼神滚烫的落在李祁的嘴唇和脖颈上面,里面写满了不加掩饰的蓬勃欲望,故意撩拨道,“臣怕自己忍不住。”

李祁背后出了些薄薄的细汗,他觉得是方才的酒劲上来了,催的他有些热。

李祁没再说话,放了帘子,苏慕嘉走到前面抬脚上了马车。

“四十二杯酒。”

刚一进去,苏慕嘉就听见李祁没什么语气的这么说了一句。李祁坐在左侧,手里握了着精致小巧的手炉,他手脚依旧总是发冷。

苏慕嘉把那手炉扔到了一边,蹲在李祁面前自己握着人的手给人暖着,笑的眉眼弯弯,眼里带了些稀薄的酒意,眸子却是亮的,“原来是担心我被灌醉了才要我提前离席的吗?好生体贴。”

李祁低头看着人,“我何时说过让你提前离席,难道不是你自己跟出来的?”

“李萧远,别装了。”苏慕嘉的手心好烫,李祁的手被人放在手里按来按去的,按的脊骨酥麻,苏慕嘉又说,“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想要什么。”

李祁笑,“那你看看我现在想要什么”

“我。”

苏慕嘉猛地起身,再坐下的时候抱着李祁坐在了他的腿上。

两人目光交织,李祁问,“最近在忙什么?”

“忙秋选的事情。”苏慕嘉扣住李祁的腰将人向自己拉近了些,“之前受举荐的品官名册丢了,又要重新核对一遍,总有人想浑水摸鱼往里面多塞几个人,核对清楚得费不少功夫。”

“那你怕是要白忙活一场了。”

“嗯?”苏慕嘉挑了下眉,李祁却没接着往下说了,两只手搭在苏慕嘉的肩上,低头吻住了人。两个人在不知疲倦的交锋中彼此喘息着,这个年纪的欲望总是来的如此强烈,情意里混着色欲,什么都纠缠在一起。

李祁的衣袍被人扯开了些,露出大片春光,他被人摸得浑身发软。下面也凌乱不堪,苏慕嘉抵着他,让他有些害怕。于是空出一只手来撑在了苏慕嘉的胸膛前,摇了摇头,说,“不行,天青在外面。”

“没事的。”苏慕嘉把李祁的两只手腕交叠扣在人身后,轻而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哄诱道,“只要陛下不出声就好了。”

苏慕嘉的温情都是骗人的,他凶的要死,每一下都只深不浅。李祁死死咬住下唇,将头埋在苏慕嘉的肩头,不敢泻出一点声音。

“怎么这么可怜。”苏慕嘉往后靠在马车里壁上,还要去笑李祁,咬着人耳朵说,“那自己动吧。”

外面正是夜市的时候,街上来往都是行人,商贩叫卖和路人吵嚷的声音一起传进耳朵里,提醒着李祁他正身处闹市。侧边的帘子有时会被风吹起一点,李祁能看到外面有人正仰头朝自己望过来。马车在动,偶尔还会有些颠簸,天青就坐在外面。

李祁要疯了。

他弓起背,终于难受的小声哭了出来。“我不行了。”

苏慕嘉从侧颈一路吻上去,重新以自己的方式占据了李祁,于是李祁连支离破碎的喘息也被人夺走,彻底的溺在了一片潮水里。

水声夹杂着撞击声,平静下面藏的全是汹涌而出的热切。

李祁仰头,眼里是一层薄雾。

困住的手腕被松开,李祁精疲力竭的趴在了苏慕嘉的身上。马车过了闹市,人声已淡,只能隐约听到远处戏楼某个戏子拖着长调的唱腔。

有些热的唇瓣擦过脆弱的脖颈,倦然的嗓音随着流动的血液一同震颤,李祁忽然呢喃着说了句,“我好爱你啊。”

霎时间酥麻的感觉自那处传至四肢百骸,苏慕嘉伸手扯住了李祁的头发,被欢愉吞噬的瞬间极尽压抑的闷哼了一声,在陡然加重的气息中弄脏了李祁的衣袍。

“再说一遍。”苏慕嘉哑声道。

李祁低头看着苏慕嘉,用手抚摸上了他的脸,笑了起来,用口型无声的说,“我爱你。”

“再说一遍。”

“之死靡它。”

第86章

品官的评选一般先是公卿大臣荐举列出人选,然后由翰林院初选,吏部再选,最后交由内都堂批红。两院分管难免会有争执,秋选的事情后面又闹了好些日子,一直没有解决。原因是之前品官的的名册丢了之后,翰林院又自行重拟了一份,但后面吏部却突然说原来那份名册在他们那里。

吏部执意要用原来的名册,翰林院不肯,双方争执不下,最后闹到了李祁那里。

李祁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常常在内都堂处理政务,他习惯了,如今几乎将内都堂变成了第二个宣政殿,平时与大臣议事也都在那儿。

“向来是翰林院初选,吏部再选。如今名册已经到了吏部,为何不能用?今日一句丢了就重新择选,可知明日会不会再来一次?翰林院如此反复,还哪有什么规矩可言?”吏部尚书谢贤与人争了这么些日子,也是动了气,说话也开始越发难听起来,一摆手,扬起官袖,“不如往后都由你们说了算倒更干脆些!”

宋阁不应人的怒气,气定神闲道,“规矩便是名册交接需得经由印章上封留证,吏部拿出来的名册上没有,我们便认不了。丢失名册的确是我们的疏忽,但选官是朝廷大事,关乎社稷根本,该慎之又慎才对,岂可儿戏。”

“原来宋掌院也知道此事不是儿戏。”谢贤往人身边走了一步,凑到人跟前继续讲道理,“那名册分明就是当初你们翰林院拟出来的,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如今你们找了个借口偏偏就是不肯认,是想做什么?选官一直是吏部与翰林院共谋之事,你们如此乱来,后面的烂摊子却要让吏部一起收拾,这算是什么道理。”

每年品官的人选最后确定下来,中间的每一步都是门道,满朝公卿大臣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为此都花尽了心思。如今翰林院将其悉数作废,还不知道会因此得罪多少人。其实两人之所以都不肯退让就是因为这个,翰林院拟写之前那份名册的时候南后还未失势,与现在的形势大不相同。翰林院想的是趁此次选出一些真正能为朝廷做实事的人,清一清朝廷的风气。而吏部想的是明哲保身,谁也不得罪。

宋阁对人的话不为所动,“谢尚书这话说本就没道理。选官一事究其根本就是为了给朝廷择选人才,力求公允,不为其他左右,所以陛下才会命两院分管。你我只要做好职责所在之事就好了,这烂摊子的说法从何而来?”

宋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尽说些没用的空话,谢贤拿人没办法。

“我记得当初那份册子历经三月才拟出来,其中多少辛苦你比我清楚。与之相比这次仅用了一月不到,如此草率了事你让大家如何能信服?”谢贤说,“宋掌院也该考虑到满朝公卿对此会作何想法!”

“满朝公卿自然都是只想看到自己举荐之人入选。”宋阁说,“若还要顾及到这些,那还要我们选什么官。”

“你——”谢贤和人说不通,指着旁边的程闲云说,“程少卿,你素来讲规矩,你来评评理,宋掌院这是不是乱制之举?”

程闲云原本是在旁边等着述职的,被人这么一叫也不客气,张口就说,“这么久以来此事你们做的都不怎样,谁也别骂谁。年年选官搞得声势浩大,实则入仕之道尽握他人之手,以至于偌大一个朝廷放眼望去尽是任人唯亲之人,国不成国,政不成政。竟然也好意思在陛下面前吵嚷不休。”

几个人总算是吵到了根本上,李祁终于抬了下头,朝底下看了一眼。

“若这么说也不该是掌院大人和尚书大人的错。”这次的事情苏慕嘉也参与了不少,他跟着宋阁一起来的。在旁边站了好久,这时候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李祁看向苏慕嘉。

后者一身紫色官服,新朝服的颜色比之从前显得有些淡,李祁还是更喜欢对方穿浓烈些的颜色。

程闲云以为他是怕陛下怪罪宋阁,在为人辩解,就说,“这时候可不是说好听话的时候,他们都没错,那依你所见该是谁的错?”

苏慕嘉抬眼,平静道,“是品官选制的问题。”

几人闻言都愣了一下,然后程闲云笑了一声,“你倒是敢说。”

品官选制在大晋存在了几十年,别人未必看不出其中问题。只是那与他们能得到的相比根本无伤大雅,只要品官之制还存在一日,那么世族权贵就可得世代昌盛不凋。就连程闲云自己也深受其利,他再怎么清高,也不可能不顾自己一家之姓的前途命运。

烂根就在那里,只要不碰到,就可以大家一起装作看不见,也不存在。

可苏慕嘉一无所有,更无所谓失去什么。他和白敬一样,是一把锋利至极的刀子,可以不留情面,毫无顾忌的扎进那些溃烂之处。

李祁甚至不需要苏慕嘉再往下说什么,那句话像是一根刺,从今往后都会扎在众人的心中。

“诸位似乎还不清楚,现在唯一重要的的是如何解决选官之事,不然谁的罪责也少不了。那两份名册都不能用了,再来一次也显得儿戏。”李祁坐在那里听一群人唇枪舌战的吵了一上午,当然不是为了听个热闹,他似乎是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语调清晰的道,“让礼部下设贡院,择定时日选试。考以杂文、律条、策论,是以唯才是举,不论家世出生,不论亲系私交。翰林院论定细则,吏部监之辅之。各位以为如何?”

这话说的看似有商有量,但其实根本没留有任何余地。他们再多说一句,贻误选官,损害社稷的罪责就要落到头上。两边吵到最后谁也没讨到好处,反而被李祁用来开了刃。

苏慕嘉是最后离开的,经过侧门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抬手推开了半扇窗户。这次烧的香料估计是受了潮,总起烟,李祁刚才被熏得咳了几次。

出了内都堂,谢贤从宋阁旁边经过的时候没忍住,阴阳怪气的说,“还是托掌院大人的福,我日后怕都是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

“我陪着谢兄呢,怕什么。”宋阁笑着说。

“你是想步白敬的后尘吗,你——”谢贤压低了声音,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叹了口气道,“哎呀,你这不是糊涂吗。”

苏慕嘉跟上来的时候谢贤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他说我糊涂。”宋阁一边和苏慕嘉说话,一边一步步往台阶下走,背后是整个大晋皇宫,两人的身影在宏墙高楼之下越来越小,“其实糊涂的是他。陛下所谋甚大,现在既然已经起了心思,就不会半途辄止。大晋旧疾已深,想要根除不可能不沾血。大势之下,谁又能真的明哲保身。”

宋阁转头看到苏慕嘉,似乎是透过人想起了谁,突然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都那么恨白敬吗?”

“他们不是恨他。”苏慕嘉顿了一下,说,“而是怕。”

怕到连白敬的只言片语也不敢听到,怕到要将和白敬沾上关系的一切都赶尽杀绝,怕到哪怕白敬早已被碎尸万段他们也还是会对那个名字讳莫如深,

“你说的对,这荣华权势占得太久了,自然会害怕被分掉哪怕一点,那无异于是在割他们的肉,都是人精,又怎么会任人宰割。这条路走下去,就是在和满朝上下的世家权贵为敌。”宋阁走完台阶,站在原地歇了一会儿,说,“慕嘉,你比你的老师还要自负。”

苏慕嘉不置可否。

选试的日子定在了秋分之后的几天,消息七月初就放出去了。这中间的两个多月里翰林院和吏部一直在忙这事,中间细则改了几次,李祁都不怎么满意。

礼部的人去告禀相关事宜的时候,李祁突然想起了什么,顺口问了一句,“我记得从前四品服制是深绯云纹,什么时候改的?”

礼部侍郎一时想不到李祁为什么会关心这个,他早就听说新帝心思深重,还以为里面牵扯到了什么问题,于是连忙答道,“从前的确是这样,但后来南皇后将四品也归为了上品,按照礼制同品级共色,便换了。”

李祁点了下头,又说,“新朝官服也该重做了,把颜色换了,往后四品往上都着深绯。”

礼部侍郎颔首称“是。”

礼部得了吩咐,没敢耽搁,赶在刚入秋的时候就给大臣们都发放了官服。

苏慕嘉去给李祁送翰林院改过的选制细则的时候,穿的就是礼部新做的绯色朝服。

“先按这个做吧,告诉翰林院不必再改下去了。马上就要入秋,再拖就来不及了。”李祁提笔,看着那张纸上的字圈出了几个地方,一抬头,发现苏慕嘉还在,于是问,“还有什么别的事?”

苏慕嘉就朝人笑,“既然这么喜欢我穿红色,不多看几眼吗?”

“苏大人怕是误会了什么。”李祁面不改色,只装作听不懂。

苏慕嘉怎么会让人就这么糊弄过去,点了下头,笑的露出了皓齿,“是吗?”

李祁坐在书案前,目光从上往下将下面的苏慕嘉打量了一遍,半晌后淡淡道,“看来礼部还是花了些心思的,新朝官服很好看。”

“里面更好看。”苏慕嘉向来是个得寸进尺的,李祁才拐着弯的夸了那么一句,他说话开始没边际了,问人,“陛下想看看吗?”

李祁又看了人一会儿,搁了笔。

一旁的刘公公已经是见怪不怪。他能接替潘文忠的位置成了新的太监总管自然是有些眼力见的,懂得揣摩主子的心思,见状使了个眼色,里面其他的人便都跟着一起退了出去。

书房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李祁和苏慕嘉两个人。

“脱吧。”李祁靠在圈椅里,看着人语气轻淡的命令道,“让我瞧瞧有多好看。”

从苏慕嘉身上压根别想看到半分扭捏羞涩,李祁话音刚落,他迎上人的目光,眼尾上挑,抬手便开始解腰上的玉扣,咔嗒一声,带銙随之而落,掉在了地上,再然后是绯袍。

解到里衫衣带的时候,李祁走了下来,弯腰捡起了地上苏慕嘉的绯袍,绕到后面重新给人穿上了。

“这里是内都堂的书房。”李祁站在苏慕嘉面前为人系玉扣的时候提醒对方道。

“我知道。”苏慕嘉垂眸看着李祁给自己穿衣,挑了下眉反倒饶有兴致的问,“要试试吗?”

李祁没理这句,又伸手继续替人理了理襟口,说,“穿好。”

苏慕嘉哑然失笑,“就这么喜欢这身衣裳?”

“嗯。”李祁轻轻应了这么一声,手摸在苏慕嘉的胸前的云鹤团纹上,然后收紧,两只手扯住了衣裳的襟口,将人拉向了自己。两人骤然贴近,苏慕嘉亲了上去。

苏慕嘉靠坐在李祁的圈椅里,李祁面对面坐在人身上。两人衣衫未解,面上瞧着都衣冠楚楚,可实际上做的却是浪荡不堪的事。这个姿势李祁不得其法,让两人额头都熬出了些细汗。

苏慕嘉握着李祁的劲瘦窄腰,轻咬了一下李祁的耳垂,说,“每次你坐在这上面与那些大臣说话时,我脑子里想的都是这样的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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