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arey
甩掉郭沛后,谈夷舟径直回了小院,而被郭沛跟踪的事,他没告诉解奚琅。
谈夷舟早想好了要做什么,回去后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了三菜一汤,又盛好了饭,才叫解奚琅用膳。
扶桑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此时没在身边,院里又没别的伺候的人,谈夷舟便当起了下人,拿起筷子给解奚琅布菜。
谈夷舟面上淡定,内里却很是开心,刚才他还担心扶桑在会影响他和师哥过二人世界,为此谈夷舟想了不少支开扶桑的办法,谁知扶桑根本不在院里,这也省得谈夷舟开口支人。
“这是江州河鱼,鱼肉鲜甜,师哥你尝尝。”谈夷舟夹了一块鱼肉放解奚琅碗里,期待地看着解奚琅,等着他给出回复。
解奚琅拿起筷子,没有立马去吃鱼肉,倒是先看了谈夷舟一眼,见谈夷舟紧紧盯着他,解奚琅轻启唇道:“吃饭。”
言外之意是别看我了。
谈夷舟听出解奚琅话里的意思,虽然很想知道解奚琅的评价,却也不敢违背解奚琅,乖乖夹了一筷子菜吃,证明他在吃饭了。
但谈夷舟也就吃了一口,视线就又落到解奚琅身上,不过他这次学聪明了,没有明说,而拐弯抹角起来:“这是我跟一个打渔的人学的,他说这样做出来的鱼好吃,鱼汤也甜。”
看完谈夷舟的动作的解奚琅:“……”
解奚琅无法,终于夹起那块鱼肉,递到嘴边吃了一口。
“怎么样?”谈夷舟立马问。
“还行。”解奚琅只说了两个字,谈夷舟却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开始给解奚琅夹别的菜。
只是这次谈夷舟没能布菜成功,他筷子刚伸过去,解奚琅就用筷子挡住了他。
谈夷舟不解:“师哥?”
“吃饭。”解奚琅定定地看着谈夷舟:“再这样就别吃了。”
解奚琅语气不咸不淡,话也不是那种很过分的,可谈夷舟听到他这么说,却再不敢布菜,怕解奚琅真的离开。
谈夷舟哦了一声:“我不夹了。”
解奚琅没有搭话,安静地夹菜吃饭,谈夷舟虽然不帮忙布菜了,但也没有认真吃饭,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解奚琅看,好像解奚琅吃饭是一件很稀奇的事,少看一眼都亏了似的。
谈夷舟盯的紧,饶是解奚琅再厉害,被人这么盯着吃饭,也不免觉得奇怪。只是解奚琅没有表现出来,他忽略谈夷舟的视线,一心认真吃饭,仿佛旁边没别的人。
解奚琅能安静,谈夷舟却是安静不了的,他盯着解奚琅看了半天,忽然想起下午买菜时遇到的事。按照谈夷舟原本的打算,他是准备自己去解决这件事的,区区晋云宗的一个长老,还不值得谈夷舟害怕,更用不着为这事儿去烦解奚琅。
可现在看着解奚琅吃饭,谈夷舟却突地改变了主意,郭沛会跟踪他,极大可能是因为发现了他和解奚琅去看扶桑比试。罗梦得之死疑点重重,晋云宗本就心有疑虑,他又破天荒的来参加大比,加上他从前的所作所为,晋云宗乍一看到他,尤其他还热情地跟在一个人身边,晋云宗肯定会让人查他。
谈夷舟没想到的,是晋云宗竟然让郭沛来跟踪他。
不过派郭沛来跟踪,这倒反映出晋云宗很重视这件事,不是谈夷舟自夸,他确实有资格让晋云宗重视,只是当下这个时间,晋云宗这般做法,谈夷舟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晋云宗借查他之名在查解奚琅。
既然事关解奚琅,那谈夷舟就不能擅作主张了,他已经在这上面吃过一次亏了,这次亏让他和解奚琅分开七年,如今好不容易重逢,谈夷舟不想再犯错。
谈夷舟下定决心,等解奚琅吃的差不多了,他先是掏出一张帕子给解奚琅擦嘴,随后才放下筷子,表情严肃地喊了声师哥:“下午我买菜时,发现有人跟踪我。”
“跟踪我的人是郭沛,是晋云宗的四长老。”谈夷舟直视解奚琅,缓声道:“我怀疑他们在找你。”
怕解奚琅不信,谈夷舟解释说:“晋云宗大比举办好几届了,可之前我从未参加,今年不仅来参加了,还跟人一起去看了比试,相处看起来更是熟络,晋云宗便盯上了我。”
“离开沧海院后,我没有回谈家,我直接入了江湖,开始找师哥你。”谈夷舟道:“这些年我一直忙于找师哥,并无交好的朋友,更没和谁走得近,江湖人人皆知能让我不一样的,唯有沧海院的大师兄解奚琅。”
“虽然明面上师哥你已经去世多年,可我不相信你死了,还坚持在找你,之前晋云宗或许也这样觉得,但看到我那样,他们大概就心生怀疑了。”谈夷舟顿了顿,继续道:“除此之外,郭沛会跟踪我,大概跟另一件事有关。”
解奚琅沉默许久,直到这才开口问:“哪件事?”
“我杀了罗梦得。”谈夷舟没有隐瞒:“罗梦得是晋云宗内院弟子,这些年为晋云宗鞠躬尽瘁,他死后郭沛亲自去吊唁,由此可见晋云宗对罗梦得的重视。”
提到罗梦得,谈夷舟又想起从罗梦得那探知到的消息了,谈夷舟停了下来,陷入了纠结。不过谈夷舟也就纠结了一下,便做好了决定,将知道的全说了。
“罗梦得知道冉轩辉死了,就去挂了悬赏,想要找出杀冉轩辉的人,我看到悬赏后就接了去见罗梦得,然后发现当年解家被……罗梦得在现场。”谈夷舟道:“罗梦得跟我坦白,说除了他和冉轩辉,还有几个大派在场,只是罗梦得才开了个头,他就被中箭了。”
“箭上有毒,罗梦得很快就死了。”谈夷舟说出他的分析:“罗梦得是晋云宗弟子,且在晋云宗地位不低,一般人不敢杀他,可射箭之人却旨在置罗梦得于死地,综上所述,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那人就是来灭口的。”解奚琅接话道。
“对。”谈夷舟说:“不管有没有我,罗梦得都必须死。”
冉轩辉死了,顺着冉轩辉,罗梦得有被查到的可能,幕后之人不可能让罗梦得活着。知道当在现场的人越少幕后之人就越安全,故罗梦得必须死,与其死在别人手上,让人逼问出话,不如死在他们手上。
只是他们没料到谈夷舟会出现在那里,并先他们抓住罗梦得。
“虽然罗梦得话没说完,但我感觉他提到的大门派,其中可能有晋云宗。”这话不是胡说,谈夷舟是有依据的:“七年前,晋云宗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落后门派,现在却打败昔日的武林强派,成了数一数二的门派,时间这么巧,若说其中没有猫腻,我是不信的。”
至于是什么猫腻,谈夷舟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他知道,他早晚能摸清一切的。
谈夷舟的反应超出了解奚琅的预料,虽然他谈夷舟说的这些他早就知道了,但任解奚琅如何想,他都没想到谈夷舟会跟他坦白,还说的这么仔细。
“师哥,你不要担心,我说了我能做你的剑,我就一定会做你的剑,并且永远陪在你身边。”谈夷舟强调说。
谈夷舟的话让解奚琅回神,他看了谈夷舟一眼,和他对视了一会,就又收回了视线,没有对谈夷舟说的话做出回复。
饶是如此,谈夷舟也不觉得失望,仍翘着嘴角在笑。
第26章
谈夷舟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知道郭沛跟踪他后,他花钱租了个小院,假装住在那儿,减少去解奚琅院子的次数。
为此,谈夷舟很是不舍,但大事为重,所以哪怕不舍,谈夷舟也不能留下来,只能抽空过来。
谈夷舟本就是个黏人的,若不是解奚琅不愿意,他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解奚琅身边,现在好不容易两人关系缓和了点,解奚琅不撵人了,却又出了这事,谈夷舟只想将郭沛千刀万剐。
谈夷舟越想越气,好几次想不顾后果直接抓了郭沛,免得还要跟师哥分开。可谈夷舟心里明白,比试尚未结束,比试郭沛若是出了事,麻烦就大了。
不是不能抓郭沛,只是不能现在抓,谈夷舟得等比试结束,到时他想怎么对郭沛都行。
那就再等一等,等比试结束,谈夷舟必叫郭沛明白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想到郭沛嚣张不了多久了,谈夷舟糟糕透顶的心情总算好转,不再跟郭沛一般见识了。然而等他见到解奚琅,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却忽然崩了,委屈快要将谈夷舟吞噬。
入夜后,谈夷舟翻墙进了小院,解奚琅还没睡,正在书房练字,谈夷舟不用人招待,径直进了书房。
看到解奚琅练字练得认真,谈夷舟心一软,想到郭沛害他现在才见到解奚琅,没忍住说了一句:“我讨厌郭沛。”
解奚琅笔一顿,侧头朝谈夷舟看去。
“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过来了。”谈夷舟拿起墨条,边磨墨边说:“一天才十二个时辰,抛开睡觉时间,我和师哥相处的时辰本就没多少,如今被郭沛一耽误,我一天能和师哥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说到这儿,谈夷舟顿了顿,才再说出他的想法:“师哥,我今天都想直接抓了他,这样我就不用等天黑后再来找你。”
“你不该来。”解奚琅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练字,语气平淡道。
那日谈夷舟跟解奚琅坦白说他被郭沛跟踪了,这不仅仅是提醒解奚琅小心晋云宗,更是想和解奚琅商量对策。只是解奚琅沉默不语,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谈夷舟便将他的想法说了,解奚琅这才说了个好字。
换而言之,谈夷舟现在的一切行动,都是解奚琅点头应允的。正因如此,哪怕不能见解奚琅让谈夷舟心烦,可想到是解奚琅让他这么做的,谈夷舟又好受起来,觉得没那么难熬了。
但眼下解奚琅却说他不该来,谈夷舟免不了失落,不过谈夷舟也就失落了一下,很快便整理好情绪,重逢后第一次顶嘴,反驳了解奚琅:“我要来。”
不仅要来,还在这边待到天亮再回去。
解奚琅没对谈夷舟这句话发表看法,只是又说:“郭沛既然亲自蹲你,那便不会是随便蹲蹲,你现在贸然离开,若是被他发现,那宅子就白租了。”
还以为解奚琅说他不该来是不想见他的谈夷舟,听了这番话后,轻轻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郭沛不会发现我不在的。”
“是吗?”
听出解奚琅不信他,谈夷舟并没急,而是笑着解释说:“虽然这么说有自夸的嫌疑,但是师哥,你出事后,我一直有在好好练功,如今不说是天下第几,对付郭沛却是没问题的。”
郭沛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盯着谈夷舟,他也需要休息,谈夷舟是在郭沛离开后出的门,并不用担心被郭沛发现。除非郭沛折返,且入院查看,否则郭沛不可能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问题是郭沛赶进来吗?自然是不敢的,谈夷舟年纪虽小,武功却不差,郭沛还没有胆大到敢闯他的宅院。
解奚琅本就没把郭沛放眼里,这么问不过是怕谈夷舟给他惹麻烦,既然谈夷舟应付得了郭沛,那解奚琅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解奚琅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解奚琅是不说话了,谈夷舟却安静不了,他视线落到解奚琅手上,随着他手移动,嘴巴也没闲着,仍在说话:“郭沛是何用意,我暂时还没搞清楚,所以晚些时候我打算去一趟晋云宗。”
“能让郭沛亲自出马,说明晋云宗很在意这件事,我上山一趟,说不定能听来不少消息。”谈夷舟说起他的计划:“如果听不到消息,我就只能一一“拜访”了。”
为护宗门安全,每个宗门都守卫森严,晋云宗又是大宗,护卫自然更严格,尤其现在还在大比,为避免意外,晋云宗必定严防死守,可能连鸟都上不了山。但这对于谈夷舟来说,却算不得难题,别说是晋云宗了,哪怕是武林第一大宗玄剑阁,谈夷舟也是敢闯一闯的。
谈夷舟很是自信,并没有将晋云宗放在眼里,解奚琅抬眸看了谈夷舟一眼,猜出他心中所想,声音淡淡道:“不要去。”
“我……啊?”还想着要细说计划的谈夷舟,被解奚琅一句不要去打了个措手不及。
“晋云宗防备森严,宗门弟子巡逻不停,现下又正在大比,防卫只会比平时更严。”解奚琅道:“除此外,郭沛亲自跟踪你,足以证明晋云宗已心生怀疑,这种情况下,他们必然严防死守,不会给人可趁之机。”
窗户未关,略带凉意的风吹了进来,拂动解奚琅耳边的发。解奚琅抬手拢了一下头发,继续道:“你说你武功够强,或许确实能顺利达到山顶,不出意外更能探听到一些信息,可万一不呢?谁能保证事情一……”
谈夷舟回过神来,打断解奚琅道:“师哥。”
解奚琅面露不解,没有说话,只眨了眨眼。
“师哥,你是在担心我吗?”谈夷舟心中激动,身体往前倾,两人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谈夷舟一动不动地盯着解奚琅看:“师哥,你是在关心我吗?”
过近的距离让解奚琅不适,他皱了一下眉,拉开和谈夷舟的距离。
“我没有在关心你。”解奚琅垂眸,避开谈夷舟看过来的视线。
谈夷舟不信,笃定道:“你就是在担心我。”
解奚琅眉皱的更紧了,张嘴要反驳,可谈夷舟却突然伸手,食指抵住解奚琅的唇,不让他说话。
“师哥这么说,我很开心。”谈夷舟嘴角上扬,笑意蔓延到眼底:“既然师哥担心我,那我就不……”
谈夷舟手伸得快,解奚琅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谈夷舟按住了唇。解奚琅许久不和人这般亲近了,僵在原地,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猛地往后退。
“我没有担心你。”解奚琅又一次否认,好像谈夷舟说的话多不堪似的。
可谈夷舟早就认定解奚琅是在关心他,所以哪怕解奚琅再三强掉他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多大用,谈夷舟选择性的只听他想听的。
说的话被误解,还是被谈夷舟误解,解奚琅不由恼怒,而眼见说服不了谈夷舟,解奚琅放弃解释,干脆把你一撂,声音冷冰冰的开始赶人:“时辰不早了,你走吧。”
若是之前听到解奚琅赶人,谈夷舟一定会很难受,但今时不同往日,解奚琅赶他走不是真烦他,谈夷舟就不介意了。
谈夷舟并不想走,可他也知道过犹不及,今晚能和解奚琅独处这么久,已经是他赚到了,何况解奚琅还关心了他,他应该知足的,不能再贪心。
再贪心解奚琅就该生气了,那可不划算。
所以哪怕心中很不舍,谈夷舟也没有厚着脸皮求留下,哦了一声便真走了,就是嘴角一直没落下,看得解奚琅心烦。
解奚琅不知道的是,谈夷舟刚走出书房,就低下头,温柔地亲了亲刚才碰过解奚琅嘴唇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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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