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此灯 第32章

作者:Marey 标签: 古代架空

第44章

余县往西行进百余里后,茂密丛林被甩到身后,两人终于进城了。

这个县城不比余县富裕,县中最好的客栈也挺一般,不过客栈生意很好,座无虚席。

谈夷舟跟着小二去后院安置马了,解奚琅先点了菜,等谈夷舟回来,菜也上了。

解奚琅不重口欲,可在野外吃了几天寡淡的吃食,如今进了城,他也嘴馋了,点了一桌好吃的。解奚琅没招呼谈夷舟,看他过来了,只抬眸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去吃饭了。

“师哥。”谈夷舟在对面坐下,压低声音喊了解奚琅一声:“马厩的马很多,还都是好马,我找小二打听了下,说是各门派的马。”

听到这,解奚琅夹菜的动作一顿,头也未抬道:“各门派?”

“近日县里来了许多江湖人士,住在县中不同客栈,这家客栈住的多是天道院这类小门派。”谈夷舟说:“天道院是岳州的门派,跟其他几个门派一起依附于玄剑阁。”

岳州地处西南,州内高山连绵,交通很是不便,天道院所在的天道山更是崇山峻岭,加上门派渊源浅,派内又无宗师坐镇,所以这些年天道院越来越落魄了。不过前几年天道院搭上玄剑阁,有了玄剑阁的帮扶,天道院才逐渐变好。

“其余几个门派和天道院一样,都是偏远地区的落魄门派,几年前一起归附玄剑阁,成了其下属门派。”谈夷舟想起曾经听到的一些流言,顿了顿才开口:“前任武林盟主去世后,江湖表面看着平静,内里却波涛汹涌,江湖里领先的几大宗门都属意盟主之位,天道院几个宗门归附玄剑阁之举,许是玄剑阁在招揽势力。”

虽然谈夷舟这些年主要精力是在找解奚琅,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关注,这七年他走了许多地方,而在这其中,他听了不少江湖各大宗门的事迹。

玄剑阁是天下第一宗,按理说它是最合适的武林盟的继任者,可武林盟主之位的继任,看的从来不是宗门实力,还有专属信物——盟主章。

“当年木云蟾死的突然,没来得及公布下任武林盟主,且他死后,他的亲信要不就陆续死亡,要不就隐退江湖不问世事。”见解奚琅一直在吃某道菜,谈夷舟半起身给他夹菜:“至于盟主章则不见踪影了。”

谈夷舟说的没错,武林盟主的继任除了得到武林盟成员的承认,更为重要的是盟主章——秋风乱。秋声乱说是盟主章,却并非章,而是一门功法,是每任武林盟主必学的武功,已经传承多任。

换句话说,之所以现在这些宗门还在争盟主之位,而不是直接继任,正是因为他们手上没有秋风乱。

“小道消息称,秋风乱已经失传了。”刚夹的那道菜有点辣,解奚琅一连吃了好几筷子,谈夷舟及时递上水:“但也有人不信秋风乱失传了。”

双方各执一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解奚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嘴巴被辣得红红的,加之他皮肤雪白,这会儿嘴红得像抹了口脂,好不诱人。

谈夷舟心跳的有一点快,想起了那晚的触感,他不敢多看,忙垂眸看水杯:“总之玄剑阁有意盟主之位,这次冬宴邀请的人较之往年更多,恐怕别有深意。”

水止了辣,解奚琅又拿起筷子吃菜,闻言没再沉默,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谈夷舟说的这些,解奚琅早从扶桑那听了一遍,而扶桑说得更多。据扶桑说,玄剑阁其实已经找到秋风乱,只等合适时机继任武林盟主了,这次冬宴则是一次试探。

听解奚琅说他知道了,谈夷舟心下了然,没有再说别的,继续给解奚琅布菜。不过这次谈夷舟却被拒绝了,解奚琅用筷子挡住谈夷舟筷子,表情平淡道:“我自己会夹。”

能给解奚琅夹一会菜,谈夷舟就很满足了,现在被他拒绝,谈夷舟也不难过,更没想去探究解奚琅为什么宇然变态度。

“好,那我不夹了。”谈夷舟冲解奚琅笑,声音温柔:“师哥吃。”

解奚琅没回话,动作却没停,见此,谈夷舟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

谈夷舟说城内很多江湖人士,这间客栈便住了不少天道院的人,解奚琅在吃完饭后深有感触。

宗门习武的日子枯燥无味,好不容易下山出远门,没了长老束缚,弟子要放肆得多。解奚琅定的桌在二楼,位置靠近楼梯,他周围的几桌坐的尽是一些穿相同衣裳的人,分别来自不同门派。

正对解奚琅的那两桌坐的是天道院的弟子,扶桑跟他说过天道院的弟子服饰,起初解奚琅没太在意这两桌,直到坐谈夷舟身后那桌的某个男子忽然拍桌而起:“闭嘴!”

解奚琅吃饭的动作一顿,抬眸朝对面看去——只见一名二十来岁的天道院弟子满脸怒容,眼神发沉地拔出剑,指着一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少年:“你再说一遍。”

“别只说一遍啊,让我说一万遍也行。”少年没被天道院弟子吓到,笑容挑衅,吊儿郎当道:“天道院就是很没用啊,一个靠别的门派发展的宗门,有什么资格嚣张?”

少年不光说,还伸手做了个鄙视的动作,啧啧道:“我都替你们丢人。”

少年话刚说完,先前怒斥他的天道院弟子再也不忍了,踩着凳子借力,一下就飞到少年跟前,举剑就攻击。别的天道院弟子也没闲着,纷纷掏出武器进攻。

解奚琅看的正入迷,就感觉腰间一紧,随后失重感传来,等回过神时,他已经被谈夷舟抱离了战场。

谈夷舟抬手将解奚琅护在身后,浑身肌肉紧绷,警惕地看着前方,怕战火会蔓延到他们这边。

*

少年——也就是秦星河,看到天道院弟子都对他发动攻击,秦星河不仅不怕,还吹起了口哨:“一起上我也干爆你们!”

秦星河手腕一转,一根簪子粗细的铁绳出现在他手上,铁绳像蛇一样,灵活得很,时软时硬,击向朝他攻击来的天道院弟子。

铁绳软似丝绸,缠住一名天道院弟子的手后,瞬间变硬,而且铁绳跟变戏法似的,原本圆滑的绳子长出倒刺,直直地刺入皮肤,天道院弟子尖叫出声。

“吵死了。”秦星河嫌弃地松了手,没了铁绳禁锢,天道院弟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秦星河怕他摔坏他的菜,忙一脚踹过去。

这脚踹的重,弟子被踹到木柱上,哇的吐出一大口血。动手之初,二楼的顾客就跑光了,不怕事的则站在最边上看戏。

踹重了脚疼,秦星河无语地骂了句脏话,躲过身后攻来的剑,反手用绳子勒住这名天道院弟子的脖子。铁绳勒住脖子带来窒息感,弟子脸立马变红,快要不能呼吸。

秦星河没想让人死,自觉教训给够了,就松了手让人滚。秦星河觉得他还算体贴,却不想这落入天道院弟子眼中就成了挑衅,他们不是名门宗门,前些年甚至宗门快要断代了,好不容易靠着玄剑阁发展起来了,哪里容得外人说?

天道院弟子想靠玄剑阁吗?他们当然不想,谁不想自己宗门独立发展壮大,这传出去多有面子。可天道院没办法,所以哪怕心里再憋屈,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依靠玄剑阁。

“我都这样了,你们也太不要脸了吧?”秦星河大叫起来,指责天道院说:“真想要我命?”

天道院弟子没有理他,一个劲地攻击。

秦星河怒骂个不停,企图激怒天道院弟子,然而天道院弟子就跟哑巴似的,任秦星河如何挑衅,他们都没有搭理他。

“有意思。”秦星河用铁绳缠住天道院弟子的剑,一甩手将剑甩很远,他笑得嘚瑟:“你们不会以为群攻我就没办法了吧?”

秦星河从怀里掏出一颗银球,用力往地上一掷:“想抓我?下辈子吧。”

银球触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平地生出一阵白雾,遮住秦星河身型。秦星河这一招打了天道院一个措手不及,天道院没抓住秦星河,秦星河顺利从窗翻出落地:“拜拜呐你勒,我先走……”

秦星河想说他先走了,却感觉后颈一紧,他没能走开。

有人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哪来的银球?”秦星河的挣扎在谈夷舟眼中可以忽略不计,他沉声问:“你是谁?”

天道院没有准备,站在不远处的谈夷舟却在秦星河掏出银球时瞬间亮了眼。

他记得这颗银球,射杀罗梦得的人就是靠的银球逃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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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来不准备更新的,但是正好写到两人在一起,我就忍不住来更新一章啊啊啊

*

师哥就是一只慵懒的猫,天冷了会窝在师弟怀里,还会找舒服的位置趴好,至于师弟,早就被师哥的美貌给迷晕了,只知道啊呜啊呜地大口亲师哥

第45章

“知道的我都说了,别的我真不知道啊。”原本用来索命的铁绳,现在作用到了自己身上,秦星河被铁绳绑在椅子上坐着,动弹不得。

解奚琅坐在桌边喝茶,谈夷舟看他喝完,站起身给他倒水,没有搭理叫唤的秦星河。

看没人理他,秦星河大呼冤枉:“银球是我意外所得,我真的不知道它哪儿来的。”

银球触地迸发白雾,本足够秦星河溜之大吉了,可谁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然一把攥住他衣领,他还挣脱不得。天道院的人看秦星河被抓,心中大喜,正想上来报仇,就被抓住秦星河的人一招掀翻在地。

所以这人不是来帮他们的?天道院弟子怒极,起身就要合击,然而突然出现的男子却揪住秦星河跑了。

速度快得他们只来得及看个背影。

谈夷舟给解奚琅倒好茶,才侧头去看秦星河,表情冷漠,声音冷如万年寒冰:“银球哪来的?”

“我说了不知道啊。”秦星河重复刚说过的话,见谈夷舟追问不停,还好奇起来:“你为什么老问银球?难不成你认识它?”

谈夷舟没回话,继续问:“球哪来的?”

秦星河被问烦了,当作没听到这句话,视线在谈夷舟和解奚琅身上打转,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对他这么好,你俩是一对?那还真是神仙……”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秦星河还想着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哄人开心,谁知话才说了一半,就胸口一疼——坐着喝茶的美男子凝起一滴水珠,屈指弹向秦星河。

之前解奚琅一直没说话,也不出手,光坐着喝茶,茶还是别人倒好的,秦星河便想当然地以为他武功不好,甚至不会武功。哪想对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滴水珠能有这种攻击力,足见他内力之高。

水珠混着内力打到胸上,让秦星河感觉被人重重锤了一拳,骨头都在疼,咳嗽不止。

这不是一般人,他什么都不做,只是懒得出手。

秦星河收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压着眉看解奚琅,眼里满是审视。

秦星河出自天机堂,这是一个避世不出,名声不显的门派,江湖上知道天机堂的人少之又少,至于天机堂擅器物的事,就更没几个人知道了,所以谈夷舟不认得银球很正常。而秦星河身为天机堂小师弟,虽然常年在宗门里不出门,却十分熟悉江湖事,可在秦星河的记忆里,江湖中也没这么一号厉害人物啊。

秦星河眼底的审视犹如实质,谈夷舟面露不爽,站起身走到秦星河身前,挡住他的视线,沉声道:“管好你的眼睛,不该看的别看。”

谈夷舟的声音让秦星河回神,他收回视线,抬眸和谈夷舟对视,没了一开始的不以为意,认真开口道:“你们是谁?”

“无可奉告。”谈夷舟道:“回答我的问题。”

秦星河坚持道:“你先说你们是谁。”

对待除解奚琅外的人,谈夷舟算不得一个有耐心的人,秦星河再三转移话题,已经消耗他不少耐心了,此时秦星河又这么说,谈夷舟不准备再问下去,干脆手腕一转,拿着一枚飞刀抵住秦星河脖子,冷声道:“说。”

谈夷舟变了态度,秦星河被吓了一跳,这倒不是说他没想到谈夷舟会这样,而是秦星河知道他不是谈夷舟的对手,且谈夷舟真会这么做。

秦星河讪笑,放软声音求饶,试图让谈夷舟心软:“飞刀锋利,大侠你……”

飞刀尖锐,秦星河脖子已经出现血痕,伴随着淡淡的疼意,秦星河脸白了几分,扮起可怜,试图让谈夷舟心软。然而谈夷舟面无表情,看秦星河不回话,眼里闪过不耐。

当年谈夷舟下山办事,回沧海院的路上做了件好事,救下一名受伤的少年。谈夷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习武不就是为了行侠仗义么?

可谈夷舟哪里想得到,他好心帮了人,对方却从一开始就意图不轨,伤是装的,为的就是坑他。少年不会武功,谈夷舟没设防,然后被少年迷晕,才睁开眼他已经被绑在架子上了。

彼时少年换了副面孔,不复先前的可怜,恶狠狠地用剑抵住他喉咙,让他给家里写信,叫家里送钱过来:“否则就别怪我剑不长眼了。”

少年是个劫匪,专门利用善心害人,在谈夷舟之前,他已经靠这赚了不少钱了。谈夷舟身上穿的衣服价值不菲,人也长得帅气,一看就是富家子弟,不缺钱的。

少年以为他赚大发了,不想谈夷舟是个穷鬼,拿不出一点钱来。

这时的谈夷舟远没有后面厉害,他被剑指着,见少年被他的话惹怒,以为他要交代在那儿了。谈夷舟不是怕死的人,从前也想过一死百了,可真等到了这一步,他忽然怕了。

谈夷舟不想死,他舍不得师哥。

心诚则灵,或许上天看他可怜,当谈夷舟心如死灰,等着被杀死时,解奚琅忽然从天而降,犹如天上的神仙,耀眼得谈夷舟挪不开视线。

这件事后,谈夷舟除了变得更喜欢解奚琅外,还变得不再心软,没有因为人可怜就起怜悯之心。

现在便是如此。

谈夷舟不为所动,依旧冷漠:“银球哪来的?”

“别问了。”解奚琅喝完茶,从桌边起身,插话道。

谈夷舟立马回头,眼神瞬间温柔,说的话却叫秦星河听了心颤:“那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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