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arey
关昭谦自称是木云蟾朋友,因着这层情谊,这些年一直在找秋风乱。然而秋风乱实在太特殊了,他有关武林盟主的继任,若关昭谦别有心思,他们就不能贸然说出秋风乱。
尽管谈夷舟并不关心谁做武林盟主,可当下局面出不得岔子,谈夷舟不想这些事破坏解奚琅心情。
谈夷舟虽然什么都没说,不过解奚琅猜得到他在想什么,解奚琅勾唇轻笑:“关昭谦打的什么主意,见见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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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昭谦和扬州那次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脸上的笑更真诚了,他提起武林大会,语气感慨:“掌事院心系武林,才决定开武林大会,各宗门同样如此,又哪里想得到会命丧武林大会。”
解奚琅没接关昭谦的话,开门见山道:“关堂主找我何事?”
从前谈夷舟问他是不是和关昭谦有交集,解奚琅回了句算是,他并没有骗人,他虽然认识关昭谦,这些年也接触过好几次,可两人并不熟。
还想再说说武林大会的关昭谦,被解奚琅这招打得一愣,咽下了到嘴边的话,恭维了句:“解楼主真爽快。”
解奚琅笑笑没说话。
关昭谦也笑,微微侧头,视线转移到一旁的谈夷舟身上,问:“你最看重师兄,那日武林大会为何却那么晚才到?”
关昭谦留了半句话没说,没问谈夷舟为什么还带来了马无名。
关昭谦话说的太直,让人听了挺不舒服的,若是放在从前,谈夷舟是不会搭理这样的人的。但今天谈夷舟耐心格外好,哪怕他不喜欢关昭谦问话的语气,也没有忽视他。
只是谈夷舟同样没有回答关昭谦的疑问,而是瞥了他一眼,便算是搭理了。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关昭谦也不急,他笑了一笑,换了种问法:“你找到秋风乱了?”
早在扬州时,关昭谦就怀疑秋风乱在谈夷舟那儿,可关昭谦拿不出证据,谈夷舟也觉得荒谬,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如今到了洛阳,关昭谦仍觉得谈夷舟有秋风乱,但谈夷舟却没法像当初那般笃定他不知道秋风乱了。
“你想干什么?”这次谈夷舟没再沉默,沉声发问道。
“我没想做什么。”关昭谦道:“云蟾是我好友,他死的突然,死时不仅没有选出继任的武林盟主,连秋风乱都不知所踪了,作为他的至交,我有必要为他做点事。”
“找到秋风乱,选出继任的盟主,这便是我想做的事。”
谈夷舟没表态,但眼中却满是怀疑,显然是不信关昭谦这番话的。
被质疑了,关昭谦也不恼:“我没有野心。”
“是吗?”谈夷舟道。
秋风乱不是一般的武林秘籍,他事关盟主继任,木云蟾死后,多少宗门为了秋风乱动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赵无涯之流,因为没有秋风乱,也一直没能如愿成为盟主。
关昭谦想要秋风乱,说他没野心,谈夷舟才不相信。
解奚琅也不信:“关堂主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关昭谦道:“对,秋风乱很重要,得秋风乱者得盟主位,我这个时间点来打听秋风乱,确实惹人怀疑。
但我希望你们明白,我无意武林盟主,乃至我身后的天机堂,都无意入江湖。此番我来洛阳,为的正是想寻一个公道,好让云蟾放心。”
关昭谦表情诚恳,眼神真挚,看着解奚琅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还不放心,我可以立字据,或者我们可以合作。”
解奚琅来了兴趣:“合作?”
“如果解楼主感兴趣,天机堂可以举全堂之力,助楼主登盟主之位。”关昭谦道:“作为交换,我需要知道秋风乱的消息。”
木云蟾病重后,和关昭谦通书信就常在说盟主的事,尽管木云蟾身边有几个能力不错的人,可让他们做盟主,到底是差了一些。
“昭谦兄,如今武林看着平静,实则早就汹涌不已,若不寻一个手段强硬的人来做盟主,待我死后,武林就乱了。”
为此,木云蟾一直在物色盟主的继承人,他还让关昭谦给建议。然而不等木云蟾选出合适的继承人,他就病逝了,秋风乱随之下落不明。
从仅有的几次交集来看,解奚琅年龄虽小,但为人沉稳,办事可靠。再者解奚琅历经大难没被打倒,还创建出数一数二的组织,更说明他能力强。
这样的人来做武林盟主,关昭谦觉得再合适不过。
看关昭谦表情严肃,解奚琅还当他有多重要的话要说,一听关昭谦说的是这个,解奚琅直接笑了。
关昭谦到底从哪看出他想做盟主的?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解奚琅从没想过要做盟主,他讨厌被束缚,向往自由,不可能将自己框定在某些身份里,更不想去担责。
“我没兴趣。”解奚琅拒绝的干脆。
关昭谦没想到会被拒绝,毕竟想做盟主的人多了去了,可转念一想,解奚琅是冯虚楼楼主、溯光阁阁主,他若真想做盟主,压根轮不到天机堂来支持。而且解奚琅手握冯虚楼和溯光阁,就更不会惦记盟主这个又累又苦的差了。
想明白这些,关昭谦改嘴道:“解楼主无意盟主之位的话,天机堂还能帮忙维稳。”
解奚琅眼神平静,睨关昭谦说:“哦?”
“讨问公道的人快到了,解楼主你虽有冯虚楼和溯光阁,可这次的事不是蛮力能解决的。”
武林大会召开前洛阳有多热闹,召开当日洛阳就有多惨烈,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宗门那么多,拢共好几百人,最后全成了死尸不说,死的还很不体面。而解奚琅不仅活下来了,这场暴乱还是他平定的,甚至这次武林大会也跟他息息相关,来讨公道的人不可能轻易放过解奚琅。
关昭谦说的这些解奚琅都懂,他还设想了更糟糕的可能,但解奚琅并没觉得这有多难应对。人来的多又如何,他照样有本事镇压。
同样的,解奚琅感谢关昭谦跟他说这些,可解奚琅却不会感恩关昭谦。
他讨厌别人教他做事。
“关堂主或许还没明白,”解奚琅唇弯了起来,虽是笑着的,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天机堂在溯光阁面前什么都不算。”
言外之意是,我用不着你天机堂来帮忙。
被晚辈这么反驳,关昭谦表情一僵,快要笑不下去了。
解奚琅不想再和关昭谦聊,侧头看了谈夷舟一眼,谈夷舟接收到解奚琅的意思,便站起身来,准备送客。
“刚才是我唐突了,我给你道歉。”关昭谦抢先开口,态度端正地说了句抱歉:“我刚才说的话全部属实,我那样说也只是想确认秋风乱的下落,为此冒犯到了解楼主,我很抱歉。”
解奚琅一言不发,谈夷舟也没送客。
倒是关昭谦主动站了起来:“知道秋风乱还在,我就放心了,至于别的事,天机堂不会插手。”
关昭谦就是太急,所以一时失言。事情走到今天这步,全是解奚琅他们推动的,他的付出成效有限,而秋风乱和他更没半点关系,他只查到了秋风乱可能在谈夷舟那儿。
谁做的事多,谁说的话就更有用。
解奚琅还是沉默,关昭谦也没等他接话,说完要说的话,就转身走了。
关昭谦身影消失在院子,谈夷舟走上前关了门,免得冷风吹进屋内。这两天天特别冷,还时不时刮风,师哥才受了重伤,可不能着凉。
“师哥。”谈夷舟在解奚琅旁边坐下:“你怎么想的?”
谈夷舟不是别人,他从十一岁认识解奚琅开始,就无师自通观察解奚琅,这么多年下来,谈夷舟说是第二了解师哥,没人敢称第一。尽管刚刚解奚琅什么都没说,但谈夷舟却知道师哥心里已有打算。
果然,谈夷舟话一说完解奚琅就笑了,他笑的不是别的,正是谈夷舟和他的默契。
“等处理完来讨问说法的,就把秋风乱给关昭谦。”解奚琅道。
谈夷舟点头:“我知道了。”
和解奚琅一样,谈夷舟也对武林盟主没有兴趣,所以哪怕秋风乱在手,他实力也够,谈夷舟都没想过要做盟主。
况且正是因为秋风乱,解家才遭此劫难,谈夷舟就更不想看到秋风乱了。秋风乱是个害人精,丢的越远越好。
“想什么呢?”看谈夷舟表情不对,解奚琅好奇道。
谈夷舟没隐瞒,说出他刚在想的事,解奚琅听后,笑容凝滞了一瞬,才再恢复正常。
解奚琅追寻真相七年,期间无数次想不明白解家为何会遇到这种事,解奚琅以为解家是挡了别人的道,或者纯粹遇到坏人了。可解奚琅又哪里想得到,解家被灭口,仅仅是因为一本武林秘籍。
更好笑的是,解询和梅惜春直到死都不知道秋风乱的存在。
“丢远吧,让关昭谦去烦。”良久,解奚琅语气淡淡道。
解奚琅没有那么强的责任心,不想对武林负责,做完他想做的事,解奚琅就只想离开,然后和谈夷舟过安静的生活。
谈夷舟没有回话,而是伸手抱住解奚琅,无声给他安慰。
谈夷舟光顾着心疼他,是不是忘了他家也很糟糕?解奚琅有些无奈,没再说什么,回抱住谈夷舟,轻轻拍了拍他背,也算是安慰了。
第113章
洛阳城又热闹起来,掌事院却很不太平,以天道院为首的一众宗门聚集掌事院,要求掌事院就此次武林大会给个说法。
“好好的人来参加武林大会,现在人没了,掌事院不该给个说法吗?”
“什么叫给个说法?人是在掌事院出事的,给说法是应该的!”
有人附和,大声应了句对,指着掌事院门口站着的两名素衣弟子:“你们与其站在这儿劝我们,不如进去把掌事叫出来,我们并不想为难你们。”
瘦点的素衣弟子听了这话,不由苦笑:“掌事行动不便,暂时不能出门迎客。”
一旁稍胖的素衣弟子立马补充:“所以还请大家稍安勿躁,掌事院不是不给说法,只是现在还不……”
“我门派的长老弟子都死了,他郝伸玉好歹还活着。”
“谁管你们掌事是不是行动不便,我们要的是解释,你若是不能叫人,那我们自己去叫。”
说着,这人就上前想要强闯,胖瘦素衣弟子连忙伸手拦住,不让这人得逞。那日掌事院几乎成了人间炼狱,尸体堆成了山,地面更是被血洗过,虽然尸体全清理走了,血迹也打扫干净了,但空气中却弥漫着重重的血腥味,实在不宜进去。
“林长老消消气。”瘦弟子赔笑道:“掌事现在确实行动不便,长老你便是见到掌事,掌事也说不了几句话。”
胖弟子接话说:“如果掌事行动方便,掌事早就出来了。”
“说不了几句话?难道所有掌事都说不了话?”有人提出质疑,嗤笑道。
武林大会暴乱的消息虽然传开了,可关于那天的细节,知道的人却不多,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乔平烨死了,郝伸玉几位掌事也重伤在床。
胖瘦弟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
胖瘦弟子的沉默对于各宗门来说,无异是火上浇油,有宗门受不了胖瘦弟子哑巴一样,什么话都不说,怒道:“掌事你们不肯叫,行,那你们把玄剑阁的话事人叫来!”
“要不是他们,也不会有武林大会,没有武林大会,大家就不会死,说来说去,还是怪玄剑阁。”
“别光说玄剑阁啊,不要忘了晋云宗。”
“赵无涯呢?聂云晖呢?他们人在哪?”
“别想骗我们,我们知道他们来参加了武林大会的。”
“如果交不出赵无涯,把马无名叫来也行。”
质问的话像犹如山间滚石,猛的朝胖瘦弟子袭来,打的他们快要维持不住笑,想要退回掌事院。然而那日武林大会,掌事院的人几乎全折损,他们能活下来,还是因为当天不在洛阳。
院内没有别的弟子能顶上,郝伸玉为首的掌事又身受重伤,不能起床,他们就更不能走了。
胖瘦弟子继续赔笑,试图安抚情绪激动的众人:“赵长老也不能......”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到底什么才能?”
“难道你要说赵无涯也身负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