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佞臣 第71章

作者:沉默的戏剧 标签: 宫廷侯爵 宅斗 甜文 古代架空

王妃看中沈康,姨娘却看中沈容,睿王本就在犹豫,他定定看着沈容剥栗子时的笑脸,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容回过头看着睿王,笑说:“王爷见笑了,夫人与我闹着玩儿的。”

睿王面色愁苦,试探问道:“你娶妻也快一年了,打算何时纳姨娘?”

“睿王不知道?我已有一位姨娘。”

“哦?”睿王略松了口气问道,“她今日来听戏了吗?”

沈容讪讪笑道:“她平日里住在相府,别说听戏了,我已经一年没见过她了。”

睿王惊诧道:“她是身子不爽利还是为何?”

沈容苦笑道:“王爷说笑了,这王府是我夫人的嫁妆,我已然是住在夫人的嫁妆里,岂能带着姨娘一起住?这不是笑话吗?王爷吃不吃栗子?”

睿王看了眼贾千怡,默默摇了摇头。

贾千怡远远也瞧见了沈容伏低做小的模样,她虽对沈容有些好感,却也瞧不惯男子汉低声下气巴结奉承的模样,这般姿态与奴才有何区别?也不怪从前有些传言说沈容是佞臣,无甚本事,只靠着阿谀奉承爬到院史的位置。

贾千怡心里厌恶,目光哀怨看向沈康,在心里幽幽叹着气。

沈康余光瞟见贾千怡看他,缓缓转过脸,向着贾千怡露出温暖开朗的笑容,贾千怡面颊一红,忙不叠垂下脸去。

听了两场戏,天色渐黑,众人也准备动身归家。

贾千怡今日心中思绪万千,既愁苦又烦躁,她的婚姻大事到底掌握在王妃手里,竟半点轮不到她做主,她想着心事站起来未觉脚边泼了一地银耳莲子羹,她抬脚踩了上去,脚底一滑摔了个底朝天。

贾千怡狼狈地跌倒在地,所有人齐齐向她看去,离她最近的本是睿王妃,却是沈康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想将她扶起来。

贾千怡本就窘迫难堪,沈康突然跑近她,更是将她吓得灵魂出窍,好在沈康还算有分寸,只碰了一下她的手腕与肩头,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立刻退后,对着侍女大唤道:“还不快扶贾小姐起来。”

睿王妃却是掩着嘴笑,打趣道:“哪来的银耳汤,好不凑巧。”

沈康一脸担心道:“千怡你没事吧。”

贾千怡被侍女扶起身,她当着这么多人面摔了一跤,已然十分羞恼,沈康竟然又近身扶她,若是此事被传扬出去,旁人还不知道会说什么闲话。

赵念安看得一脸纳闷,悄悄问沈容:“这是什么戏码?”

沈容低声道:“那就要看这碗银耳莲子羹是谁的手笔了。”

第97章

老夫人关切道:“千怡摔疼了没有啊?”

贾千怡红着眼睛摇头,抬手稳了稳头上的步摇。

老夫人模样心疼极了,揽着她的手道:“想必是孩子们玩闹,不小心洒了些在地上,可怜见的,衣裙脏了,快拿件斗篷挡一挡。”

贾千怡把手抽开,手足无措道:“老夫人,我们还是先回去了。”

睿王走近了见一地银耳汤,本欲发作为难,可又不想女儿太难堪,忍了忍却是说:“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先回去了。”

睿王妃笑得见眉不见眼:“老夫人,回头再请你来府里吃茶。”

各家欢喜各家愁,送走了睿王一家,沈相本欲责骂沈容几句,若非他府里奴才伺候的不好,也不会叫睿王千金摔跤,话到了嘴边,想起这王府是赵念安的府邸,是他的嫁妆,顿时忍下怒气,意有所指道:“容儿,你既然住进了王府,凡事也该上点心,府里奴才的管教也该帮衬着,不能全叫儿媳辛苦。”

赵念安眼神一挑,幽幽道:“相爷,你相府里头奴才的规矩立好了吗?这么空闲来管我王府里的事情?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吧,别天黑摔了跤,怪我府邸门口的石头不懂事。”

沈相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赵念安却不他,抓着沈容的胳膊,拖上他就走。

两人走远了,沈容方哈哈大笑:“夫人,你如今嘴皮子也厉害了许多,倒是叫我刮目相看。”

赵念安抱怨道:“你还说,还不是怪你。”

沈容好笑道:“分明是你要叫他们来听戏,怎么还怪我?”

赵念安气急败坏道:“下回我也给你买把扇子,出门就挡住脸。”

沈容逗着他说笑了一会儿,去到偏阁的时候,双喜正巧备好膳,就等着两人落座。

“看沈康今日眼明手快又点到为止的样子,那碗银耳汤估计是祖母的手脚,只是不知道其中有没有睿王妃的帮持。”沈容夹菜给他,“有没有也无所谓,我瞧睿王妃那副样子,迫不及待要把贾千怡嫁进相府,这桩亲事恐怕也是早晚的事情,这相府日后有的是鸡飞狗跳。”

“咱们以后不与他们接话茬,关着门过日子。”赵念安打趣他道,“躲起来剥栗子吃。”

“你想躲也难,祖母掏了四万两给我做聘礼,这银子她很快就要来拿回去。”

赵念安苦着脸叹气:“得亏我小有财帛。”

沈容好笑道:“还真是个小财神,快吃吧,菜都凉了。”

*** ***

贾千怡换了衣裳,趴在桌子上哭得泣不成声,睿王来时见她泪流满面,身旁宠妾亦是眼泪汪汪,顿时心疼坏了。

睿王手足无措拍了拍他的肩头:“哎哟,我的千怡,你哭成这样是做什么?不过是摔了一跤,戏楼子里没有外人,也没人笑话你。”

“怎么没有外人?”贾千怡啕哭道,“女儿又没有嫁去相府,他们怎么不是外人?”

睿王见她哭个没完,心里也烦躁不堪,逐渐耗尽了耐心。

贾千怡见他脸上堆起了怒,却缓缓敛去哭声,只小声啜泣着用怯生生的眼神看着睿王。

睿王叹道:“今日为父仔细想过了,你母亲说的不错,还是沈康比沈容合适,且不说那沈容愿不愿意,你从小强生惯养的,能吃得消赵念安那厮?为父把话放在这里,若是赵念安给你苦头吃,为父不会替你出半点头,若是闹去圣上面前,为父还得缩着脖子做人,你是想如此吗?”

贾千怡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可是沈康他、他......”

睿王道:“此事为父也细想过,沈康其他也无甚不好,就是官职低了些,朝堂中上三品才是正经大官,上二品才是御前重臣,一品更是只有五人,沈康只有区区五品,出了皇城是大官,在皇城里也不过是个喽啰,确实是低了一些。”

姨娘端来茶,柔柔说道:“沈康如今是相吏,若是能当上相部侍郎,王爷,那是几品?”

睿王摆摆手道:“几品都不成,他当了相吏才几年?无功无劳就想升迁?”

姨娘呐呐道:“可妾身听说沈容也不过两年,就从七品书吏升迁成了如今从一品大官。”

睿王耐着性子娓娓说道:“他考中探花,书吏本就是低了,加上他替圣上解决了两个难题,如今又成了驸马,自然名正言顺。”

贾千怡闻言又是崩溃大哭:“即是如此,父亲您还要女儿嫁给沈康作甚?”

睿王‘啧’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沈相这个人古板正经,就是自己儿子也不知道去打点,相吏平日里做些文书工作,哪来功劳让他立?刑部就不同了,如今太平盛世,连兵部都得憋着气熬资历,只有刑部才能让人大展拳脚,不然太子与三殿下也不会扒着刑部不肯松手。”睿王捋了捋胡子说:“等你们成了亲,找个好时机,我调沈康去刑部,先让他任一个刑吏职,为父保证只要他不犯错,规规矩矩按着为父说的去做,不出十年,为父一定让他当上司史。”

姨娘忙问:“王爷啊,司史是几品?”

睿王挑眉道:“从一品。”

贾千怡喃喃道:“沈康与沈容竟是差了十年......”

睿王叹气道:“女儿啊,你的目光得放的长远些,沈康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不过是沈容珠玉在前,才显得他拙劣,他如今才二十多岁,朝堂上有几个年纪轻轻就当了大官的?一步一步来,不要着急。”

贾千怡咬着嘴唇,豁然想起沈康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缓缓说:“父亲,容女儿再想想。”

过了几日沈康亲自来送礼,说是前几日弄脏了小姐的衣裳,愧疚难当,特意送来几匹布料以示赔罪。

沈康重金买了几匹珍贵的雪缎,绣工精致的缎面,触手温暖柔软,掂起来却轻如蝉翼好似没有重量,在这般寒冷的冬季用来做衣裳最合适不过。

睿王妃赶紧请了人进来,叫人收下雪缎,热情招待沈康喝茶,等走时又回了礼给他,端着一副丈夫娘看女婿的热切。

*** ***

再过半月就要年休,林户院忙得晕头转向,各处都来请银子,典司院与内务府就跟索命鬼似的整日缠着内需库侍郎,参谋院也日日派人来催年禄,赋司忙碌,匠司却清闲,林倩儿的父亲早早告了假回去备亲,准备过了正月就把女儿嫁过去。

一旦手忙脚乱便容易出错,沈容也被迫在林户院熬了几日,赵念安心疼坏了,每日进宫去请安,然后提着食盒亲自去给沈容送饭,有时候是御膳房的饭菜,有时候是万贵妃小厨房里的菜,总之日日有新鲜的。他之前在林户院领过差事,到处来去自如。

双喜头一回跟着赵念安进宫,吓得脚都软了,连兆喜都不曾进过宫,他却沾了光,回去对着兆喜好一顿炫耀。

这一日赵念安来时,夏九州正在院史书房与沈容唠嗑,见了他来,立刻问他食盒里是什么吃食。

赵念安恼得很,这厮清闲,日日来蹭饭,脸皮比城墙还厚。他用一盘松鼠桂鱼打发了夏九州出去,用力将门关上还落了门闩。

沈容看得好笑,见赵念安嘀嘀咕咕去端汤盅,连忙拦住他道:“小心烫,我来端。”

“你喜欢喝汤嘛,我叫御膳房给你炖了鸽子汤,你趁热喝。”

“你坐过来一起吃。”

沈容把饭菜摆出来,挪开了桌上文书,又搬了凳子过来。

赵念安拿着筷子咕哝道:“夏九州就是闲的,该给他娶了夫人管着他才是。”

沈容笑眯眯看着他,却不敢打趣他,如今成了亲脸皮子却越发薄了,多说两句都要恼。

沈容点点头喝了两口汤,门外突然有人急敲门,赵念安蓦地冷了脸,硬邦邦去开门,怒道:“急什么?”

那人怯怯往里看了一眼,沈容笑道:“进来吧。”

户役匆匆走进来说:“院史大人,参谋院遣人来问,大人您的年禄送去相府还是王府?”

沈容含笑说:“送去相府,你且去吧。”

待那户役走了,赵念安关上门道:“你倒是好,当真成了赘婿,连粮食都送去相府,半点不给咱们府里留。”

沈容笑道:“我好歹为人子,再不济口粮也得给他们留够了。”

“不知道你说什么,快点吃饭吧。”

第98章

方小姨娘对着铜镜梳头,小桃帮着她戴发簪,嘴里说着:“小姨娘可真好看,戴上这些簪子跟宫里的娘娘似的。”

方小姨娘愁苦的脸上突然扬起怒气,她一把砸了手里的珠钗,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你见过宫里娘娘吗?也敢拿我取笑!”

小桃连忙捡起来,苦着脸道:“小姨娘这是作甚,这珠钗十两银子呢。”

方小姨娘大骂道:“我如今哪里都出不去,戴这些珠钗头饰给谁看?整日就对着你们两个扫把星!旁人连个影都没有!”她一把拧住小桃的脸,狠狠用指甲掐住,尖锐的指甲盖深深刺进了小桃的皮肉中,她哭喊着求饶,顿时脸上鲜血斑驳。

“哟,怎么又闹上了?”刘姨娘笑吟吟走进来,款款坐到了床榻上,轻轻摇着纨扇,“你这里炭火倒是烧得热,摆饰也比我那好多了。”

原是想哄这小姨娘大手大脚花了银子再去王府闹事,可老夫人突然立刻规矩,不许姨娘们出门,如此倒是阴差阳错坏了她的事,也是可惜,任这小姨娘怎么闹,也闹不去沈容跟前了。

方小姨娘哭嘤嘤道:“好有什么用,这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每日与那两丫头片子大眼瞪小眼。”

“害,那也比我好,我如今与康姨娘同住一院,你也知道她是相爷宠妾,相爷从前还来我屋子里过夜,如今踏进了春归院还能上我那儿去?”

方小姨娘见刘姨娘模样端秀,也是清丽动人,顿时感同身受道:“康姨娘都是半老徐娘了,刘姨娘还这般年轻美貌,老爷怎么就看不到你的好?”

刘姨娘眼神动了动,她缓缓垂下眼,苦笑着勾起唇道:“老爷深情,对糟糠自然不离不弃。”

“那倒是,康姨娘毕竟是老爷第一个女人,第一个总归是不同的。”方小姨娘突然微微红了脸,羞赧道,“那日康少爷从我小院门口经过,我见他身材伟岸,紧紧搂着他的小姨娘,倒是有些柔情蜜意的样子。”

刘姨娘诧异地看着她,方小姨娘倏然神色大变又说:“只可惜奴命贱,当不了容少爷第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