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漫何其多
钟宛懒得找府里的太医,回到自己屋里找了两粒治寻常风寒的丸药和水吞了下去,裹上厚衣裳又出了门。
忙乱了半天,终于将行李打点好了,严平山一个人回来了。
“人呢?”钟宛抬头,“哑巴呢?”
当着其他仆役,严平山含混道:“没寻着。”
钟宛皱眉,让严平山跟着自己进了屋。
“林思不想走。”
严平山着急道:“我托咱们在四皇子府上的人交代他,他说走不开,我又想办法把他叫了出来,当面问,他……说不想走。”
钟宛失笑:“为什么?”
严平山摇头:“没说为什么,他一个哑巴,问也问不出话来,我让他写,他也不写,问急了,连比划都不比划了。”
钟宛仔细回忆,突然发现自自己回京后,几次同林思说让他跟着回黔安,林思都是半吞半吐的。
“他……”钟宛低声道,“这是被什么绊住脚了?”
钟宛好笑道:“林思也不小了,他在京中有相好的了?”
严平山茫然:“这哪儿知道……但总得说一声啊!这好不容易有机会回黔安了,早点回去比什么不要紧?我是说不动他的,他也不爱听我的,趁着天早,不然你去找他……”
“不必了。”出神片刻后,钟宛突然一笑,“随他吧。”
严平山急切道:“怎么能随着他胡来?四皇子府上不是什么好去处!将来有个万一,他一个人在京中受了牵累,咱们想帮也帮不上,到时候……”
“严叔。”钟宛轻声道,“别替他打算了。”
严平山错愕的看着钟宛,“你不管管他?”
“我管不了他,林思不是我的奴才。”钟宛不甚在意道,“他虽然整天管我叫主人,其实他是我奶娘的儿子,算是我半个亲哥哥了,奶娘走的早,他这些年跟着我颠沛流离,没少吃苦。”
钟宛一笑:“就算当初我们钟家对他有点小恩小惠,这些年也该还完了,到现在……随他吧。”
严平山不解道:“什么叫随他?这不是为了他好吗?他一个人……”
“我要是为了自己好。”钟宛忍笑,“我也该同你们回去了,但现在不也走不得了吗?”
生生的,被一个性子古怪的人绊住了脚。
钟宛轻声道:“人各有命,宣瑞既然没事了,我就想做点旁的事,林思他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严平山听不明白,但他现在看着钟宛,突然感觉这府上在这一刻,似乎有什么已经变了。
“他那边我肯定会过问的。”钟宛宽慰道,“等我回头寻他问问,别的就算了吧……他既然不肯回去,你陪着宣瑞回去好了。”
严平山吓了一跳:“我回去?那你们呢?”
“府上也没什么事,留个小管事在就行了。”钟宛随意道,“我跟两个孩子都没什么事,也用不着这么多人照看。”
严平山不放心,但想想病恹恹的宣瑞,左右权衡,无奈道:“好吧,等王爷平安到了黔安,我再回来。”
“可别,那会儿两个小的可能都回去了。”钟宛一想就头疼,“来来回回就是好几个月,没准儿中途还要错过,你就看顾好宣瑞就是了。”
严平山一想也是,只得点头:“那你……多留意身子。”
钟宛不在意的一笑。
严平山临时要走,又有不少事要打点,他没空跟钟宛多话了,抬脚就要走,临出门前,严平山回头看看钟宛,突然道:“钟宛……下次再见,不知道是哪年了。”
钟宛最怕离愁别绪那一套,笑道:“怎么?催我提前给你结了今年的份例吗?”
严平山哭笑不得,神色复杂的看了钟宛一眼,“总之……保重身子。”
钟宛点头:“知道了。”
翌日,黔安王府的人起了个大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出了城。
钟宛陪着宣从心和宣瑜在二门上站了一会儿,宣瑜泣不成声,“大哥……大哥他身子这样,路上要走那么久,他在半路上会不会……”
“不会。”宣从心道,“闭嘴。”
宣瑜死死憋着,不敢再出声,往钟宛身边靠了靠。
钟宛忍笑,在宣瑜头上揉了一把,正要催两个小的回屋,外面一个仆役连滚带爬的扑了进来。
宣从心皱眉,“怎么了?!还没有点规矩?”
钟宛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挡了宣从心一下,“出什么事了?”
仆役跪在地上,抖声道:“三皇子……殁了。”
钟宛暗道好险。
钟宛看了宣从心一眼,宣从心讪讪,低声道:“幸好听你的了,我……我现在去让人扯白布?先要把这些红灯笼蒙起来吧?”
婚丧大事,钟宛其实也不太懂,现在严平山已经走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的料理:“是吧,让人备下孝服,估计过不了半天,宗室那边就有人来了,到时候问问他们。”
宣从心糟心的看了自己哭成一团的弟弟,皱眉道:“去守灵的话,我跟宣瑜肯定不在一处,他怕是自己去不了,你能陪着吗?”
钟宛笑了:“那是自然。”
宣从心放心了,先去后院料理,钟宛突然想起什么来,心里咯噔一声。
郁赦他……也要去守灵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