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不待我
什么九皇子需要避嫌,什么两位皇子身份贵重可一同前往江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想把两位皇子一起干掉呢,最后连皇帝的脸色都不看了,简直是有点无法无天了。
当然,若说魏仁和林老太爷的感情有多深厚那都是狗屁,他们是同榜进士,彼此在官场上扶持着,有着切身利益交换。魏仁只是担心林老太爷在这样下去,会影响到彼此的仕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在魏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想的脑壳都疼了的时候,听到家里的管家前来禀说是林老太爷来了。魏仁现在就根本不想见林老太爷,但想到两人也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到底没有把事情做绝,便让人把林老太爷给请进来了。
林老太爷是来找答案的,面对着魏仁铁青的脸色十分和善,然后他委婉的问了自己在御书房到底说了什么。
魏仁听了林老太爷的话以为他是故意耍自己的,十分不高兴,他脸色不大好看的说“林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平日里和林老太爷都是相互称呼林老头,老魏等这些比较亲切的称呼的,现在魏仁喊林老太爷林尚书表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林老太爷不敢说自己的特殊情况,脸色苦苦道“我当时脑子一片混乱,现在想想在皇上面前实在是太失礼了。”
“你那是失礼吗?你那简直是找死。”魏仁看着林老太爷忍不住道,然后他把当时林老太爷在御书房说的话简单的复述了一遍。不过在看到林老太爷面如死灰的脸时,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闷闷道“皇上知道你的本性,没有怪罪你失礼,你也不要多想了。”
林老太爷露出一丝苦笑,他朝魏仁拱手道“老魏,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魏仁难得看林老太爷服软,而且语气这般郑重,他正色道“景珩兄你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这话看似说的漂亮,其实什么都没承诺。
论打这种空荡的官腔,林老太爷比魏仁更会,但此时他并不想在这点小事上计较,他朝魏仁道“老魏,下次若在遇到我脑子不清醒的时候,你就直接拍晕我,千万不要让我像今日一样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了。”
魏仁被林老太爷这话说的一愣,他眨了下眼道“啊?不至于吧。”
为了避免魏仁多想,林老太爷眯起眼神色萧瑟道“今日我在御书房当着太子殿下、九皇子和众多同僚的面气迷心窍胡言乱语,皇上他能饶过我今日,已是靠着我这张老脸得到的天恩。他日我在这般无状,皇上那里就说不过去了。”
魏仁想了想,觉得林老太爷分析的对,他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咱们是同科,日后你在这般,我定会想办法阻止你的。不过你这气性什么时候这么大了,人今天都气糊涂了。”
林老太爷得了魏仁这句话叹息道“还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不提他了。”林老太爷顺着这话换了个话题,不动声色套了些话,然后才神色戚戚的告辞了。
魏仁亲自送林老太爷上了轿子,他心想,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沉稳如磐石的林尚书,刚才在御书房绝对是个意外。
林老太爷沉着脸回到了林府,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到书房里谁也不见。他一直在考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第一次是意外,那这一次呢?
最关键的是以后这样的意外还会不会有,一时间林老太爷愁绪铺满心,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古怪的病,但万般怀疑他也不敢把这情况告知大夫。这种诡异的事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对他的仕途都是有着极大影响的。
大齐需要吏部尚书,但绝对不需要一个会突然变了性格胡言乱语的吏部尚书。
这厢林老太爷在静默的书房里愁的头都快秃了,那厢梧桐斋却是一片灯火辉煌。因为林悦从宫里回来后一直在昏迷不醒中,请了大夫前来,说是气血不稳,淤积于胸,说白了就是被气的晕过去了。
张氏听了这话,眼泪忍不住啪啪的往下落。
他们从斐家回来后才听说陆家出了大事,被太子拿到证据直接下放天牢了。这些朝堂上的事张氏等人虽然不是很精通,但也知道此事非同寻常。等她们心惊胆战的赶回家中时,张氏坐立不安等来的是林悦参与了陆家被抄事件的消息。
张氏听到这个消息时,吓得脸色大变,她本能的想要去见林悦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又被告知林悦被太子带入宫了。
张氏心慌慌的在自己的院子里等来了林忠,林忠对林悦怎么参合到陆家事的也说不清楚。张氏惶恐不安的等着宫里的消息。
好不容易林悦从宫里回来了,结果人却是昏迷状态。送林悦回府的小厮白话还十分难为情的对张氏和林忠说,林悦不知怎么惹了林老太爷生气,林老太爷罚他跪祠堂,现在人是昏迷的,不知该怎么办。
这白话虽然是服侍林悦的,但他娘是林老夫人跟前的,他心里根本没有把林悦当成真正的主子。以前林悦很少出门,他接触林悦的机会也不多,现在他还是把林老太爷林老夫人看的比林悦贵重。
林忠听了白话的这番说词只是看了昏迷不醒的林悦一眼,然后他轻轻说“既是父亲的吩咐,你要是觉得合适,就把我这儿子抬到祠堂里过夜吧,他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天意了。”
白话一听林忠说这话就知道他生气了,他心里有些苦,林老太爷他得罪不起,林忠他也不敢得罪,他只能忙笑着圆话道“老爷,少爷身体金贵,祠堂里他哪受得了。现在少爷身体不适,老太爷若是问起来奴才就实话实说,老太爷定然是心疼少爷的。”
白话自认为自己这话说的很有水平,毕竟以前也没见林忠和张氏把林悦当成眼珠子疼。如若不然,只要林忠和张氏愿意,这些年随意找个借口,林悦也不至于在这林府最偏僻的西南院一住十多年。
白话的心里话林忠自然是不知道的,林忠只是冷冷看了白话一眼,然后便吩咐人把林悦送回了梧桐斋,又让张氏亲自去照顾林悦,随后他就亲自把白话打发走了。
一个害怕其他人且不能为主子考虑的人,留下他有什么用?林忠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突然发现林悦身边根本没有什么能用的人,这些年他身边有如安有如意,还有旁的庶子庶女,对于林悦他的确忽视很多。
而且他对林老太爷这般做事也有些失望,或者说自从林悦差点落水身亡,他对林老太爷的感觉就有些复杂。
林悦跟在太子身后把陆家给抄了这事他也不敢相信,也有点生气和心惊,他也想着林悦回府后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林悦那身体他们都知道,林老太爷让他跪祠堂,那就等于要了林悦半条命。
林忠想到这个,心里实在是不舒服的厉害。林忠想要找林老太爷好好谈谈有关林悦的事,结果等了许久林老太爷才一脸阴沉的回府,并且人直接去了书房,还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他。林忠最后在书房门前叹了口气,这件事只得作罢。
林老太爷从书房里出来时才知道林悦一直在昏迷中,听闻是被气的。他没有多想,并没有把自己失常的事和林悦联系起来,毕竟林悦一直处在昏迷中,而他已经回过神了。林老太爷只是想到魏仁说的话,知道自己现在是不能让林悦跪祠堂了。
林老太爷心里有些泛嘀咕,好像自打林悦差点死了一次后,运气就极好,而相对之下,他的运气就直线往下落。想到这里,林老太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心道林悦的命果然是又硬又毒。
不过现在林老太爷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现在急需挽回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形象。而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他总不能跑到皇宫里告诉皇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天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吧,这话说出去只会引起皇上的盛怒。
在想到太子和九皇子对自己的态度,林老太爷只觉得脑壳疼的都要炸了。
好在林老太爷在官场侵染多年,很快就平复自己的情绪了,他朝林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去。他现在需要找大夫把把脉,看看自己身体有没有隐藏的毛病。不过这事不能他直接来,得找个人做个掩护,而林老夫人是最好的人选。
在林家林老夫人以心口疼请大夫时,林悦正在东宫看齐染画画,他今天这是第三次进宫了。
齐染画的是一幅山水图,山清水明,农庄小院很是美好。林悦不懂画,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齐染画画的姿态,他看得出齐染心情不好,他不是那种没眼色的人,会在这时上去讨嫌。
林悦不知道齐染其实最不喜欢画画,只是画画是最磨炼他心智的事情。齐瑛和斐贺要回京了,对于齐瑛,他心情有些复杂。
不管齐瑛有没有野心,不管他内心到底怎么想,梅妃是要对付他的,他早晚也会反击会对付梅妃。梅妃是齐瑛的亲生母亲,他和齐瑛最终还是会反目的。
虽说早已知道这样的事实,但直到齐瑛要回宫,齐染才觉得这些事情是自己要真实面对的。齐染想着这些心平气和的把画画完,然后他放下笔细细看了一番,最后把这幅画慢慢的给撕了。
把画扔了后,齐染看向一旁的林悦道“斐侯和七弟得胜回京,宫中会举行盛宴,你到时可会参与?”
齐染这话问的彬彬有礼,但他心中已然确认林悦定然会参加的。从今天林老太爷的失常来看,林老太爷很不满自己这个嫡长孙,林悦如果想要好好的,需要有后盾。
他们之间的合作,现如今看来还是可以继续的。
林悦听罢这话微微一笑,他说“我能不能参加宴会,一要看自己的身体行不行,二要看皇上能记得我几分。”他在林家没有自己的势力,没人听他的,他很清楚,自己现在不过是狐假虎威等这阵风过去了,林老太爷真控制住他不让他出府,他连一步都走不出去。
当然他有特殊能力,肯定不会被困一辈子,但现在有捷径,何必多走弯路呢?
齐染就喜欢聪明人,听了这话,他微微一笑道“父皇向来喜欢聪慧之人,江南舞弊案是父皇心头刺,想必会时常记得林公子的。”当然最关键的是他父皇一看到林老太爷恐怕就会想到他今天的失态,心里就会有些不是滋味,让他父皇轻易记起林悦,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