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神断 第221章

作者:桃之夭夭夭夭 标签: 种田 古代架空

  穆清彦琢磨着皇帝对待颜家的态度,以及对待元后的行为,不得不考虑后宫中的格局。不考虑感情因素,有个无子的皇后镇着后宫,按理对皇帝很有好处。到底为什么放任元后出事?

  元后的丧礼极为隆重奢侈,颜家上书婉拒过,但皇帝一意孤行。此后更是为元后辍朝三日,守孝一年。一年间,罢宴饮歌舞,不入后宫。

  太过了,到底是真心如此,还是做给外人看?

  就好似宠爱厚待长公主,天下皆知。

  别说是个帝王,就算是寻常人家的男人,只怕也难做到这些。

  现如今,后宫中提及元后,依旧是禁忌,因为你不知哪一句就触怒了皇帝,以至于都不敢提。

  要说后宫之内,丽妃虽然最风光,但根基深厚当属惠妃、恭妃、温妃、顺妃。四妃性情行事各有不同,不过,不管承不承认,隐形中乃是惠妃为首。

  惠妃此人,十分低调,但处事周全公道,很得敬重。其子乃是现存皇子中最年长者,又有贤王之称的贤郡王,支持的皇子朝臣不少,行事也丝毫不张扬。

  假设,皇帝当初没有立新后,后宫之内最有可能进位的便是惠妃。

  即便不是皇后,也是贵妃或皇贵妃,偏生皇帝行事出人意表。且新后入宫,后宫内的妃子们位置也没动。

  元后久病,皇帝寿数将至,后宫前朝肯定不稳。

  但就是捉摸不透这对帝后出了什么问题。

  暂时将元后的事放在一旁,考虑颜家返乡途中遭到伏杀一事。

  一开始他便想到,颜家都已辞官归乡,元后又不在了,按理影响不了皇位更迭和朝局变化,什么人如此不放心,非得斩草除根?

  他依旧没把皇帝算在其中,考虑的是颜家得罪的仇人,亦或是……曾算计过颜家,为防颜家卷土重来,痛下杀手。

  直接伏杀,这件事做得很露骨,是犯官场忌讳的。

  朝中自然要严查,最终也是个悬案。

  穆林曾说,颜家怀疑元后的死因不单纯,那么,颜家肯定是有所举动的。颜家被伏杀,会不会就跟元后的事有关?

  颜家死绝,就再也没有人去追究元后之死了。

  若照这么推测,后宫内四妃十分可疑。

  因为依照常理,元后不在,得益最大的就是她们其中一个。

  谁知皇帝反常理而行,计划落空。

  只是,究竟是谁下的手呢?

  穆清彦在查颜家之事,闻寂雪等着飞仙镇消息,怎知京城突然戒严!

  两人在城外山庙,但因关注京中局势,高天焦礼轮流在去城中走动。今日是高天去了城中,天色漆黑依旧不见回转,焦礼前去接应,带回了京城戒严的消息。

  “今日酉初,京城有兵马调动,内城九门紧闭,无圣谕不可出入。外城倒是没闭门,但全城戒严,外城门许进不许出。街面少有行人,往来盘查很严,但凡有可疑当即收押。”

  “看来高天是卡在城中不得出来。”穆清彦皱眉:“京师重地戒严,不是小事。可知原因?”

  焦礼摇头:“我只在城门外观望,不敢进去。城外停留了不少行人商贩,因着戒严,颇为顾虑,都打消了行程。因着城门处看得严,不准民众聚集,那些人怕惹事,或是寻近处安身,或是直接返程了。”

  闻寂雪蓦地道:“怕是皇帝不好了。”

  穆清彦眉头未松,仍有疑虑:“即便如此,内城戒严就够了,外城也如此……”

  当皇帝情况不好,很可能是皇位交接之时,最易生乱。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首要便是戒严,稳定局势,或是等皇帝好转,或是新帝登基。

  “这回……是真不好了?”穆清彦回过神,看向闻寂雪。

  闻寂雪眉头紧皱:“等两天看看。”

  对于闻寂雪而言,若当真是老皇帝情况恶化,着实是个坏消息。不仅他辛苦筹备的计划要落空,一直的诉求也难实现。若仅仅是一时恶化,还有好转,计划不过是拖延一些;可要是老皇帝彻底死了,新皇登基,他的诸多打算都要重来。

  更何况,让老皇帝如此轻易的就死,他颇为不甘。

  “催一催无南县那边,让他们加快速度!”闻寂雪不愿白白放弃。

  三天后,戒严结束,但京城的气氛依旧沉凝。

  高天回来了。

  “公子,应该是宫中出了大事,很大可能是皇帝病重。宫门森严,又有神捕司暗中监察,我不敢靠近。不过,这三日,各个王府和大臣府邸灯火通明,除了按部就班处理朝局事务,并无一人面圣。最初有几个想入宫的,被拦了回来,贤郡王等人每日早晚只在宫门外问安。

  今日戒严结束,消息才透出来。之前的确是皇帝出事。那天午后,皇帝正在办公,竟毫无征兆的昏迷。具体情况不清楚,但直到今日才苏醒。奇怪的是,皇帝苏醒后,宣见的第一个皇子是肃郡王。”

  “肃郡王?!”

  穆清彦和闻寂雪都显得意外。

  肃郡王生母乃是良嫔,外祖家世也算不错,可比起四妃就差了。再者,良嫔此人不得宠,是熬资历熬上来。当初得一皇子,她位份低,肃郡王在婉妃名下养过两年。婉妃早年病逝,后来肃郡王又在元后身边待过,乃是皇帝有意拿此子宽慰元后之心,但元后深知自己举动牵涉甚大,只养了半年,寻个机会给良嫔晋位,便把肃郡王还了回去。

  肃郡王如今都是三十来岁了,那也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

  皇帝并未因此厚待他,他性情温和寡言,似无争夺之心,只兢兢业业做分内差事,娶的郡王妃也是四品官家嫡女,都是务实才干的行事。

  早前其他人争斗的厉害,都不大在意这个人,可如今皇帝一个举动,令众人心声警惕。

  早就被遗忘的细节都会被重新挖出来,左右揣摩分析,这肃郡王必然成为所有人的公敌。只因这个节骨眼儿上,皇帝一举一动都别有含义,谁敢轻忽。

  闻寂雪忽而道:“原本,我选择的对象便是肃郡王,亦或者怡郡王。”

  这二位生母都是嫔,有一定的外家势力,本人不上不下,如此才有合作的余地。再者,二人虽没表现出争取之心,但未必在有机会时舍得放弃。两人皆有三十余岁,正年富力强,展现的能力稍显平庸,但很多大臣却会青睐。

  却没料到,皇帝来这么一手。

  接下来宫中颁布的消息,再次说明老皇帝的狡猾,无形也为闻寂雪的计划添了阻力。

第312章 陈十六的无心之言

  因着京中变故,穆清彦和闻寂雪离开山庙,去了京城。

  四人分为两路,闻寂雪带了高天,穆清彦和焦礼,免得惹人注目。即便如此,穆清彦也是低调行事,入城后寻了家酒楼,再命焦礼去请陈十六。

  陈家到底在官场,其父乃一品大员,消息更灵便准确。

  城中戒严看似结束,实则气氛并不轻松。外城倒罢了,内城,尤其是宫门一带寻常少有人去,出入的大臣皇室们也神色肃然,城中宴饮也急剧减少。

  皇帝苏醒后颁布的第一道圣旨:晋封肃郡王为肃亲王,与贤郡王、四名辅政大臣一并处理军机政务。

  此外,又擢升了两人官职,一个是肃亲王岳父,一个是肃亲王舅舅。无疑,这都是在给肃亲王增加筹码,尤其是才德不显,排序不长不幼,却越过众皇子兄弟先一步得封亲王爵。

  皇帝这是把肃亲王架到了火上烤。

  又是晋封,又是升官,看似恩宠,实则未必是福,很可能成为某位皇子的磨刀石。因为皇帝已病危过两三回,这次尤其凶险,真看重肃亲王,完全可以直接确定储君地位,但偏偏没有。

  但福祸相依,也不全是坏事。

  肃亲王到底先一步得亲王爵,凌驾诸皇子之上,又得以和贤郡王共理军机政务,已有实权。但凡他处理的好,完全可以凭此一飞冲天,真正成为储君,甚至新帝。

  所有人都摸不清皇帝心意,不知他究竟看中的储君是谁。

  一向稳健的贤郡王看似如常,实则暗自发恨,也很是忐忑。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他作为贤名在外,且是现存的长子,很可能根本不在皇帝的考量之中。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他就是有这种预感。

  穆清彦见陈十六,主要是想问一问皇帝的事。

  当然,陈十六未必知道,事关重大,陈父便是知晓也不会轻易跟其吐口。

  茶续了一回,陈十六到了。

  “穆兄,你什么时候到京城的?”陈十六接到消息又惊又喜,略一思量,便觉奇怪。

  “自然是有事要办,只没料到,偏好赶上京城出事,反在城外耽搁了几天。”穆清彦简单说了。

  “这次的事儿着实惊险,我本以为……”陈十六只说了半句,用手朝头顶指了指,讳莫如深。想来,跟陈十六想法相似的很多,都以为皇帝这回熬不过去了,谁知到底是苏醒了。

  “宫中情势如何?”

  “肯定不好。详细的事情不清楚,我爹也不让我问,只看皇帝不露面,又安排了辅政大臣便知道,弄不好就是……”哪怕是在雅间,陈十六也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如今各家各户都是谨守门户,减少应酬,不说他们盘算着什么,单说那贤郡王就慌了。此前也曾有几位郡王共理朝政的,但这回不同,肃亲王升爵了,且就他们两个皇子掌事。也不知是一个给另一个打掩护,还是都是烟雾,总归、相对于肃亲王,贤郡王才是最发急的那个。”

  倒也是如此。

  肃亲王是真的低调,或者说不大被重视。

  皇帝的儿子太多了,单单成年开府封爵的就十几个,最活跃、势力最强的还是年长的贤郡王几个,荣郡王是子凭母贵才得以冒头,肃亲王的母亲在宫中不上不下熬着,肃亲王在宫外也是不上不下,大约是跟怡郡王处境相似,年龄相近,两人倒是关系不错,躲着皇子们的纷争。

  这类“闲”郡王,大臣们自然多有忽视。

  但此回的事,尽管打了众人措手不及,但即便肃亲王不得皇位,也没损失,收获已经很大了。只是也要预防着万一,万一他不能登位,很可能成为新帝的眼中钉。

  陈十六感慨道:“我倒是希望肃郡王能成事。”

  “怎么?”

  陈十六笑道:“穆兄你不知道,翟俊飏跟他关系不错,只因翟俊飏是忠靖王府世子,身份敏感,两人不想多事,明面上走动不多。也是有一回我无意撞见了。我跟翟俊飏也是朋友一场,指不定沾个光呢。”

  这个消息倒是意外。

  翟俊飏本就是皇室中人,是肃亲王堂弟,两人年节等场合肯定有来往,所以并无人察觉二人关系有多好。在明面上看,这二人脾性也不像合得来的,因此二人私下相交,着实出人意料。

  陈十六大概在家里闷得久了,见了穆清彦,有不少话说。

  京中大小事,提到哪儿,说到哪儿。

  雅间临街,两人靠窗坐着,陈十六突然看见大街上走着个人,笑道:“魏小三儿啊。稀罕,居然不遛鸟了!”

  穆清彦抬眼朝外看,果然看到魏阳羽走在街边,没提鸟笼子,走走停停,东张西望,浑身没劲的模样。

  “他也不好过,如今宫中变故,他们家也尴尬。”陈十六道。

  如今宫中皇后姓魏,只一个小公主,并无皇子。这等情况,皇后只需稳坐后宫,反正将来不论谁继位,都得奉她为母后皇太后。只不过,这不意味着魏家就能安然,他们家不仅有皇后,也是国公府邸,自是少不了拉拢。

  站队这种事,可能得从龙之功富贵权势,也可能一朝跌落赔上全族。

  魏家这种情况,没必要去走钢丝,但万一拉拢的某一位成了事,魏家却拒绝过“新帝”,往后处境也可想而知。

  陈十六又道:“那定国公奸猾着呢。皇后在宫中佛堂为皇帝祈福,他也在自家修了佛堂,国公老夫人带着女眷,每日殷勤祷告,更是闭门谢客。他家这么一做,别家相继相仿,倒是令某些人不好登门,省不少事。”末了又道:“我家也是如此,内子早晚也跟着老太太进佛堂呢。”

  穆清彦蓦地问:“给皇帝治病的御医,可有出宫归家?”

  “不曾。”陈十六摇头。

  “看来是真的不好。”

  陈十六倒是一点儿不惊讶:“人生七十古来稀,已是难得的长寿了。不过么,也说不准。我听我哥讲的,大概是十七八年前,那位也曾大病一场,颇有几分凶险,甚至天现异象,都说是预兆,但最终转危为安。”

  似想到什么,陈十六特意挪个位置,坐到穆清彦身边儿,低声一脸神秘:“神鬼那些事儿,我是不信的,但我大哥讲的那件旧闻,很有几分邪性。就比如我刚才说的,皇帝当年就大病过,如今三不五时闹不好,就是当初留的病根儿,积年累月又爆发出来。就在当初啊,宫里所有御医会诊,那也是一场惊险,又有夜晚天现异象,据说是漫天红光……”

  “漫天红光?”穆清彦知道他说的是某种天象,但太笼统。

  “对。我还细问了,我大哥那年才十三岁,但对这件事记忆犹新,大晚上天上弥漫着红光,非常绚丽,又不像寻常霞光。我大哥说,红光持续了九天才消失,还一度造成京中米粮涨价,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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