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三观
“很快就会有的。”冥后神秘一笑。
柳椒怔了怔。
冥后却又伸手,将柳椒按回榻上,说:“快睡吧,好孩子。”
雪豹也是顶级猎食者了,但他每每遇到雪狼都感到软弱。大概归根究底,冥后所言非虚,神化的雪狼族拥有异乎寻常的力量,让柳椒总是在狼爪下不自觉地发抖,紧张地咬住了自己的尾巴。
冥后见柳椒吓得这样,便笑了,捏住了柳椒的下巴。柳椒嘴角一酸,叼着的那条尾巴便被冥后揪出来了。冥后一边捋着那条尾巴,又一边笑道:“美人害怕的样子怎么这么好玩儿呢?”
此时,外头传来了侍从的声音:“大王驾到——”
冥后听见这声音,便站了起来,又回头对柳椒吩咐说:“不要作声。”说着,便放下了榻上的帷帐,一步步地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前去迎接雪狼王了。
柳椒一时脑袋昏然,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了帷帐之外传来了雪狼王的声音:“我来给太后请安了。”
“快坐下吧。”冥后说。
雪狼王又道:“太后今天精神怎么样?”
“今天的精神很爽利。谢谢大王的关心。”冥后轻抚霜白色的额发,又笑道,“倒是大王,今天朝堂怎么样?徐御史还有没有继续批评椒美人呀?”
“他自有别的事情批评。”雪狼王答道,“椒美人品行端正,没什么可挑剔的。”
柳椒在帷帐内听到雪狼王称赞自己,心里又有几分喜悦。
冥后笑了,说:“大王才刚登基,还是得多注意。御史台可不是好惹的,先王就是前车之鉴。我看你也别独宠椒美人,省得御史台盯着他来做文章。我看……那个白狐就很好呀。叫绥绥的,是不是?”
雪狼王便道:“太后说得对。”
“大王可以今晚就宠宠绥绥呀。”冥后提议道。
雪狼王道:“太后既然都开了尊口,本王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听着这句话,柳椒心内忽而一沉,竟然闷得喘不过气来了。
“只不过,”雪狼王又道,“这几天他们月考,我就是想召他,他恐怕也不乐意来呀。”
柳椒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御史台也不仅仅是盯着我的,”雪狼王继续说道,“太后也是他们的重点观察对象。您也要多加小心,别让他们抓住了把柄。”
“我住在深宫,什么都不管的,能有什么把柄?”冥后笑笑,说,“大王多虑了。”
雪狼王点头,说:“我也是白提醒一句。”
“大王先去忙国事吧。”冥后打了个呵欠,“我也要午睡了。”
在帷帐之内,柳椒听见冥后说要睡觉,却又想起了冥后要和自己睡觉这件事来。
这件事怎么想都不对呀?
但哪儿不对呢,柳椒也说不上来。
妃子可以和太后一起睡觉吗?
这听起来好像也不违法……但是……
正在柳椒胡思乱想的时候,帷帐就忽然被扯开了。原本昏暗的卧榻突然灌进了亮光,柳椒眯了眯眼,抬头看到逆光里那貌若霜月的雪狼王。
雪狼王笑道:“本王的美人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冥后随后走上了台阶,笑说:“大王的身手可真矫健呀。一转眼就跑上台阶了!”
雪狼王笑着说道:“冥后莫不是要偷本王的美人吧?”
冥后也笑了,只说:“没有,不是玩儿么?”
“太后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美人还是随本王回宫吧。”雪狼王说着,便轻松地捞起了腰身柔软的柳椒,抱着美人离开了青雀台。
走出了青雀台,便看得见蔚蓝的天空了。
柳椒抬头,既看着天,又看着大王的下巴,说:“大王……”
雪狼王轻瞥他一眼:“你可知罪?”
柳椒原以为雪狼王是世上最温柔的人,此刻被雪狼王这么一瞥,竟觉得背脊发凉,又害怕起来:“我……我不知道……”
雪狼王却不言语了,浑身似冰块一样。
柳椒还是头一回知道,雪狼王还能这么吓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只道:“大王……我自己可以走。”
雪狼王便道:“那好,你自己走吧。”
说着,雪狼王放下了他,又道:“走到狼山雪殿来认罪。”说着,雪狼王便上轿去了。
柳椒看着那御辇绝尘而去,只留他在原地,不觉有些难过。
但御辇的速度不快,柳椒跑起来可比御辇快多了。
这么急匆匆的一路,柳椒还比大王先到的狼山雪殿。但他也不敢先入雪殿,只在门外候着。
御辇慢悠悠地开到了门前,雪狼王高高在上地坐着,只道:“你倒知道规矩,不得先入门。”
“是的,大王。”柳椒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只道:怪不得说“伴君如伴虎”,原来大王……也可以这么吓人的。
要说雪狼王吓他了,那倒没有。雪狼王既没有凶他,也没有骂他,可他偏偏就是觉得害怕。
雪狼王又道:“先去偏殿。”
柳椒便说“遵命”,先到了偏殿等候。雪狼王换了便服,才往偏殿去,一推门,便见柳椒跪在地上,弓着背,似应激的猫一样发抖,尾巴上的毛都竖起来了。
雪狼王轻轻说道:“怎么跪着?”
“大王……”柳椒低头说,“不是让仆认罪么?”
“认罪的态度还不够。”雪狼王掩上门,说,“先把衣服脱了。”
柳椒猛地抬起头,吃惊地瞪大眼睛:还有这条宫规吗?认罪跪地还不能穿衣服?
雪狼王却仍是那一脸严肃的样子,仿佛脱衣服是一件大事。
第20章
说实话,柳椒也不清楚道歉要脱衣服是什么礼仪,但既然大王这么认真严肃地提出了,那应该就是对的吧?
大概经历过多次“侍寝”,柳椒对于在大王面前脱衣服这件事情已经没什么抗拒了,便解开了身上绿色的罗衣,露出了其中白皙的肌肤。
雪狼王在榻上坐下,转头一看,见柳椒仍跪在门边,便说:“过来。”
柳椒裸着身体,膝行而来,尾巴了无生气地拖在地上,擦过毛地毯,发出沙沙声响,像风吹过了叶子一样。
雪狼王躺床上歪着,仿佛有些疲惫。柳椒见雪狼王好似在小憩,也不敢打扰他,憋着一口气,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
柳椒跪在地上,煎熬得很,虽说毛毯柔软,跪着也不觉得什么,但他的心却悬着。
雪狼王休憩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说:“你怎么不说话?”
“仆不敢说话。”柳椒垂头道,“怕冒犯大王!”
雪狼王笑:“你还能怎么冒犯?”
柳椒却道:“仆也不知道。”
雪狼王却道:“你可知罪?”
柳椒茫然道:“仆……也不知道。”
雪狼王看着柳椒愣愣的样子,只一叹气,说:“那你看起来这么紧张,是为什么?”
“我……我在担心……”
“担心什么?”雪狼王道,“说吧。”
柳椒道:“我担心再不回去复习,那明天的考试……”
雪狼王一口气提不上来,倒在床上,摆摆手,说:“去吧!”
“大、大王?”柳椒见雪狼王颇为不高兴,心里更忐忑了。
“去吧。”雪狼王说,“回你的宫里去。”
柳椒闻言更忐忑了,但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遵照雪狼王的吩咐,行礼告退了。
雪狼王一撇头,说:“先穿上衣服再走。”
“哦,是的,大王。”险些又忘了……
柳椒赶紧穿上衣服,回到了春光阁里。这晚饭上来了,柳椒却也没吃多少——这可吓坏大黄鸭和阿叶了——柳椒居然吃不下肉?这可是不妙呀。
他们只说:“主子怎么没胃口啊?是不是生病了?”
柳椒摇头,说:“没有,我烦着呢!”
他们便以为柳椒是为了考试发愁,便让柳椒好好复习,明天考完试再大吃特吃。
可是,现在柳椒的心思也不在学习上,只想着今天雪狼王的态度。雪狼王忽然对他冷下来了,使他相当难过。越难过,心里就越焦躁,书也看不进去了,一味的唉声叹气。
阿叶忍不住问他:“到底怎么了,主子?”
柳椒想了想,便说:“我好像得罪大王了,大王在生我的气。”
“天啊!”阿叶大惊失色,“这么大的事情您、您怎么不早说呀?”
柳椒却道:“我……我想着先回来复习、准备考试……”
阿叶额头一阵突突的痛,半晌只说:“主子你是不是傻了呀?你这水平,再复习也没意义呀。这试肯定是考不好的!但是读不好也算了,大王心里喜欢你,你的日子肯定好过呀!但是,你要是得罪了大王,在这后宫怎么活呀?”
柳椒被他这么一提醒,也顿感茅塞顿开,只说:“对呀,读书一点也不比大王重要呀!”
“是呀,”阿叶说,“你要以大王为主才是呀!”
柳椒终于明白自己白天犯傻了。他被最近的考试绕得头脑发昏的,吃饭的时候想着考试、睡觉的时候也想着考试,居然连雪狼王不开心都顾不上了。这可不行呀?他就是要让雪狼王开心才对呀。
他这道理想得晚,雪狼王不开心了大半天了。连带着狼山雪殿里都比平常冷几度,红狐狸和蓝猫都瑟瑟发抖的,唯恐受罪。
雪狼王看了大半宿的奏章,今天的“勤政任务”超额完成,获得了一枚新徽章,可他却高兴不起来,将平板电脑一扔,红狐狸没接着,摔碎了屏。红狐狸忙跪地说:“大王,仆错了……”
“错了,你能知道错吗?”雪狼王冷道。
“仆……”红狐狸心里知道自己被迁怒,但也只能答固定句式,“仆罪该万死!”
雪狼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要过前殿去,却忽然听到几许细微的响动,便拧过身来,独自背着手,到偏殿去了。
雪狼王见偏殿内亮着灯,便抬手推门,只见灯下跪着柳椒。柳椒抬眼看到雪狼王,便带几分怯意,说:“大王……仆来认罪的……很有诚意,您看……衣服也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