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风华今眇然 第53章

作者:祎庭沫瞳 标签: HE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第66章

  听说从大皇子回宫后, 皇上每天都要去看他,还经常陪他一起吃饭,似乎多年的父子天伦全释放在这一刻了。大皇子也是个会讨皇上开心的, 就连四皇子去请安,都明显感觉落了下风。好在与大皇子时间是错开的,否则这脸面上是真不好看。

  皇上宠爱大皇子,宫后的女人们想嫉妒也嫉妒不来,这是人家父子亲情,跟她们这些争奇斗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而有皇子的嫔妃更是多了一层忧虑, 大皇子身子不能说大有好转, 但太医这么治着,各种名贵的药和补品这么吃着, 说不定还真能长命百岁。

  皇上对大皇子的喜爱宫中没人感觉不出, 甚至有人开始猜测, 皇上会将皇位传给大皇子。大皇子身体不好, 恐怕难有子嗣,但如果以后立个皇太弟, 也可以一帆风顺活到老。只要这个弟弟与大皇子够亲近,又从小在大皇子身边长大, 那感情怕也不输亲生的。大皇子的学问也是不过是儿子的皇位传给另一个儿子, 都是他一脉相承的,也没什么可纠结的。所以一时间朝堂的风向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其中最不甘心的当然要属娇昭仪。她有了身孕,原本应该是最得宠的时候, 可从大皇子回来,皇上来她这儿的次数都少得可怜,还不如她没怀孕的时候。可她又什么都做不了,那是皇子,嫡出长子,论宫中地位,别说她肚子里这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就算生下个皇子,那也是庶子,排行还是第七,实在是与大皇子的尊贵没法比的。

  而朝堂之上的风向和后宫的种种猜测她也不是没听过,也曾经冒出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大皇子的念头。但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的,她心里也明白,她是二皇子的人,大皇子怎么可能要她的孩子。所以还是攀住了二皇子更有指望。况且这些尚是传言,也做不得数的。

  祁襄靠在榻上吃着瓜子仁看书,昨天他把铠甲弄完了,今天白君瑜带着回了奉北将军府给他父亲看。

  郤十舟出了趟门,回来直接进了祁襄的房间。

  “之前派去调查的人发现了些情况。”郤十舟脸上严肃,似乎是很要紧的事。

  祁襄放下书,请了郤十舟坐,才问:“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让人去查胡明伍出征期间是否有信任的手下吗?”郤十舟直言,“他们传来消息,胡明伍虽没有自己的军队,但作为朝中老人,出征时多少可以指定些人跟着自己。而每次跟他指名的人都有李黄、孙贵、周有为三人,手下的人也细查了这几个人的来头,有重大发现。”

  祁襄对这三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重大发现?”

  郤十舟皱着眉说:“这三个人是改名换姓过的,原名是施武茂、魏建和吕中为。而这三个人之前都是你父亲军中的,后来那场战役中说是战死了。”

  祁襄有些难以置信,“三个人诈死?手下的人是怎么查到的?”

  郤十舟说:“咱们派去查证的人是见他们眼熟,这才起了疑心。他们是换了姓名,但祖籍没改,也没抛弃妻儿,只是偷偷搬了家而已。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一路查到他们老家,并拿了画像给老家的人辨认。老家的都认出了他们,但都说已经战死,妻子带孩子改嫁,早不知去向了。”

  他手下这些人,其实是他父亲当时军中的探路兵,是一支很隐秘的队伍,也是他父亲自己培养的,在军中挂了名,可实际性质上更像私兵。当初那场战役前,他父亲让他们去探蛰伏在附近的另一族群的消息,怕他们趁两败俱伤时,出来扫尾,让大军措手不及。而战争开打的突然,这支队伍回去时,大局已定。他们觉得事有蹊跷,却又没有根据,后藏匿了一阵,经过商议,来投奔了祁襄。

  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考虑过投奔祁家嫡长子,因为他们知道那是

  个不成嚣的。祁襄在府上虽不受重视,但名声在外,是个可信的。他们来时,祁襄的嫡母和嫡兄也已经过世了,所以这事就更没有什么可犹豫的。而当时祁襄已经遇到了师父,也确定了自己要做的事,缺的就是人手,就将他们交给了师父安排。

  郤十舟有本事,他们也是敬服的,渐渐地倒真成了完全为祁襄所用的手下。

  所以这些人当初能认出吴庆和赵正刚,现在也认出了施武茂等人。

  “胡明伍不可能无端收留那三个人,那三个人如果没有人在背后帮忙,也不可能那么容易更名改姓,何况他们是有军籍的。看来二皇子这一步倒是走对了,胡明伍恐怕是真知道点内幕。只是现在人死了,只能从别的方向入手。”天下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如果胡名伍不是提前知晓他父亲的问题,又怎么会骤然将这三个人一直带在身边?

  郤十舟也颇为感慨,“原本只是想借胡明伍之事拉下三皇子,现在没想到居然还牵扯出可能与你父亲有关的内幕。你准备怎么办?”

  “我再想想,这事我会跟君瑜说。这军中不干净,得让他再多留个心眼。”

  “你不怕他问你怎么查到这些的?”郤十舟挑眉,觉得自己这徒弟对白君瑜是越发信任了。

  祁襄轻笑,“我就说是师父的人查到的。”

  郤十舟无奈,“行吧。你想好接下来怎么办再跟我说。”

  “好。”

  白君瑜回来后,笑容里满是得意地说:“父亲看过了,惊讶得很,还托我问问你累不累,什么时候有空帮他弄一弄。”

  祁襄笑说:“本也不是费神的事,随时都可以。”

  那是白君瑜的父亲,必然得什么时候都可以。

  白君瑜净了手,将带回来的盒子拿给祁襄,“母亲今天刚做好的鲜花饼,快尝尝。”

  祁襄心中为数不多的那点阴云也就这么散了,打开盒子拿了一块就吃起来。刚出出炉的玫瑰鲜花饼还是温的,吃着又甜又香,正合祁襄的胃口。

  “我今日回家听父亲提起,说朝堂之上风向更乱了。之前我们一直觉得以大皇子的身体,是最不宜继承大统的,但看皇上的态度,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更重要的是,大皇子看起来是有意皇位的。”这个信号也迫使他们紧张和重视起来,之前觉得三皇子是最大的威胁,现在看来还真不是这么回事。

  “大皇子既然回来了,必然是有说法的。那是皇位,是每个皇子都想要的,不会因为身体不佳,就甘心做个日后远封的王爷。何况大皇子是嫡长子,出身比其他皇子高贵,跟他说话也能感觉出他是有傲气的。让庶出弟弟爬到自己头上,让自己跪拜,他怎么可能甘心?再者,若是三皇子继承皇位,能容得下他?”在皇位的争斗中,是没有人能真正置身事外的。

  “原本想躲懒,晚些再归朝,现在看来不能再拖了。如今朝堂上只有父亲和四皇子,太傅还未还朝,我也不放心。之前的教训也该记下,不能等我回去的时候,发现没有插手的余地了。”白君瑜说。

  祁襄点头,“正是。此事你也与四皇子商议一下,宫中之事,说到底还得四皇子自己多拿主意。”

  他收到的消息总是滞后的,四皇子现在进了户部,早朝是一定要到的,朝上之事他也做不了什么,这么多年下来,四皇子想必也知道何时该让,何时该上。他的回京的确促使了四皇子有事愿意同他商议,他也顺带着在各方都操了不少心,但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当年他父亲的事又有了些蛛丝马迹,他也无暇再管那么多,得先把自己的事解决了。四皇子身边还有贤珵和白君瑜,也够了。

  “好。晚一点我

  去四皇子府上走一趟,后天我会递折子请皇上恩准我归朝。”

  祁襄吃完一块玫瑰花饼,没忍住又拿了一块吃,“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白君瑜认真听着,“你说。”

  祁襄把查到的事告诉了白君瑜。

  白君瑜原本舒展的眉头皱了起来,“有这等事?看来当初那场战事真的不是表面这么简单。需要我派人手帮你吗?”

  祁襄摇头,“不用,师父手里有人,我自己查就好。”

  白君瑜心里明镜,郤十舟再怎么厉害,也是一个游医,也许在江湖中享有盛名,但游医身边跟着那么多可以调用查事的人,实在是有些不正常了。游医通常是一个人,或者带一两个小徒弟一起四处为人巡诊而已,养那些能为自己办事的有什么用?所以他更倾向于这些帮着祁襄查事的是别有来头的,只是祁襄不想说,他也不会问,只要不威胁到祁襄,怎么都好说。

  “那你要多注意安全,有什么不好解决的随时跟我说。我回朝之后,军中之事查起来也更方便些,有需要随时跟我说。”这是眼下他唯一能为祁襄做的,恐怕也是祁襄唯一需要他做的。

  “我知道,放心吧。”

  白君瑜回朝后,朝堂气氛更加紧张了。或许谁都没想到白君瑜能这样完好如初的站在朝堂上,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样子,就连左相都不自觉地多看了白君瑜几眼。

  “朕见君瑜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果然是天佑我大川。”皇上十分开心,武将不比文臣,文臣伤了座着轮椅也能为国出谋划策,可武将总归是要上战场的,而且文臣数百,武将难求,白君瑜能无恙还朝,必然是朝中幸事。

  白君瑜出列,叩谢了皇上这段时间来的恩典。

  皇上愉悦道:“正好,借着这喜事,今晚朕设宫宴,众爱卿可不要迟到啊。”

  能得皇上设宴庆祝,真的是给了白君瑜莫大的面子,白君瑜谢了恩,心里却惦记起晚上祁襄吃点什么。

  “太傅的身体也不知如何了,太傅为国劳心劳力,实在辛苦,如今有这样高兴的事,太傅也应来同庆才是。”皇上笑说:“李甸,一会儿下了朝,你亲自去太傅那看看,若太傅好些了,务必请他来参加宫宴。”

  “奴才遵旨。”李公公笑应着。

  这也是给他朝堂众人一个信号,舞弊之事至今为止没查出与太傅有关,皇上有意让太傅回朝效力。

  宫宴上,无论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所有人都面带笑意,推杯换盏。白君瑜自然是他们主敬的对象之一。今天除了六皇子外,其他所有皇子也都参加了。太傅也在,只是还说着身体不好,并未饮酒而已。

  酒过三巡,皇上兴致也高,就问了白君瑜在休养期间都做了什么,听语气也只是闲聊着关心几句而已。

  但还未等白君瑜回话,荣清就道:“父皇有所不知,白将军休养期间可忙着呢。给祁襄弄了个宅子,就在他们将军府对面,还让人帮着搬了家。儿臣听闻,白将军整日的去串门,不知这祁襄家里是有什么特别吸引白将军的。”

  娇昭仪有孕,他的确连带着受了不少好处。也正因如此,才越发觉得祁襄重要。只是他现在见祁襄一面太难了,很多事只能自己想办法,偶尔也会觉得力不从心。

  荣鸿用酒杯压着挑起的嘴角,看向荣清的眼神多是不屑和嘲弄。白君瑜常去祁襄那里的事,是他让人“无意”间透露给荣清的,原本想让荣清好好在这里做做文章,但没想到这个蠢蛋这么沉不住气,就这几句话能有什么威胁?

  “哦?”皇上看向白君瑜,这事说大也不大,但能让白君瑜整天去,他也有些好奇。

  白君瑜酒喝了不少,但脑子是清醒的,“回皇上,皇上也知道祁襄身体不好,到了冬天特别遭罪。所以臣才私自决定帮他换一处舒适些的住处。臣养伤其间心绪也难免烦闷,有他开解几分,倒是能够心安。”

  皇上点头,“你年纪尚轻,遇事烦闷也正常。祁襄那孩子不错,又对你有相救之恩,你多照顾几分也是应该的。”

  “是。”

  荣清鼻子都快气歪了,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却也没有办法。

  荣鸿适时地开口道:“父皇,儿臣见您对祁襄颇有称赞,儿臣也对祁襄早年的学识之广有所耳闻。既然得了父皇青眼,不如父皇赐他一官职,让他为您分忧吧?”

  荣鸿这话看似说得不经意,却让在场的大臣都竖起了耳朵,人也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知道祁襄是四皇子的同窗,这要入朝对谁最有利不是明摆着吗?而皇上的确有越过科举为有能力的学子封官的权利,他们不能从这上面做文章。而此事是大皇子提的,如果祁襄真有意为官,那心中也必然感激大皇子,对二皇子和三皇子一党来说都是不利的。

  白君瑜和荣沧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他们当然不赞同祁襄入仕,不是因为信不过,而是一则因为祁襄的身体,每日的早朝不提,若外出办事,不是遭罪吗?二则,祁襄现在处于置身朝堂之外的状态,朝堂之上的事祁襄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但如果祁襄也进来了,那就是也置身危险之中,如果他们几个出事,必然连着祁襄一起被牵扯,祁襄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但这事他们没跟祁襄商议过,并不知道祁襄怎么想的。所以贸然帮祁襄拒绝可能会让皇上不悦。另外,如果别有用心之人拿这事做文章,说他们妨碍了祁襄的仕途,也怕祁襄心中有芥蒂。

  大皇子不说话就罢,这一说话就把所有人推进了前后不是的境地,可真不是省油的灯。荣沧的警惕之心也被骤然吊起——他之前太过依赖祁襄,对自己应该防范和发觉的东西也疏忽了,实在不该。

  这时,有大臣开始反对。

  “皇上虽信任祁襄,但祁襄的学识之名已经是多年之前的事了。如今虽为皇上出过主意,但也都是些旁门左道,并非治国之道。所以臣以为,皇上特许他入仕,实为不妥。”

  “皇上,臣也以为此事不妥。祁襄已经有五年未入学堂,发配之前也没有将学问尽数学好,这么多年下来,恐怕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并不是入朝为官司的上选。”

  “皇上,祁襄毕竟是罪臣之子,若靠科举入仕,臣等也不敢多言,他凭的是自己的本事。可若皇上特许入朝为官,恐怕难以服众啊。”

  荣鸿态度很好,就好像请皇上恩典之事不是他提的一样,“几位大人也不要激动,我也只是向父皇提议罢了,父皇向来愿意听取各位大人的意见,大人们若觉得不适合,容后再议也无妨。只是若祁襄去考科举入仕,诸位大人可不好再反对了吧。”

  荣鸿这句话几乎是离间了祁襄和群臣的关系,就算祁襄不计较,这些大臣们心里怎么想的可难说。毕竟祁襄如果考上了,说明还是有学识和能力的,而这些挡了他路的大臣们心里必然不安,肯定不愿看到祁襄高升,怕祁襄为今日之事报复。

  荣鸿在白君瑜面前这么挑拨,白君瑜能视而不见?但这话要怎么说,中间分寸如何,他得拿捏一下,“皇上,诸位大人,祁襄身体是真的不好,到了这个时节,连生冷的东西都一点吃不得,所以他就算有心,怕也是无力。皇上抬举,祁襄必然感谢皇恩,若皇上有需要,像之前那样召见他也无不可,相信他必然会尽心尽力为皇上分忧。至于各位大人的担忧,祁襄是个通透的人,也时常自省,若真想入仕且身体允许,一定会走科举之路为国效力,也是为自

  己的才学正名。这所有的前提都在祁襄身体可以的情况下,所以大皇子的提议和各位大人的担忧,都实在太早了些。”

  白君瑜的话让在场的大臣们也松了口气,同时也回过神来反省自己是否表现得太激动了。

  而皇上则是欣慰地点头,的确,祁襄入不入朝堂都不影响他召见,他也无意非要与朝臣对着干,白君瑜也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至于大皇子,面上还带着笑,但眼神已经冷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歧歧、白羽浅浅、呼啦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徐小米 3瓶;卷毛熊、公子久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说完祁襄的事, 别人又带起了其他话题,荣鸿也没再说什么。但白君瑜已经觉得大皇子在忌惮祁襄了。没错, 就是忌惮。否则一个本与朝堂无关的人,实在不必一位皇子如此算计。

  有小太监来悄悄叫走了荣清,被坐在旁边的荣沧看到了。也许是出于刚才对荣鸿的觉悟,荣沧特地让身边的人悄悄跟去看看。这个宫里已然不是家了, 或者从来不是家, 每个人他都要防,尤其是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宫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白君瑜直接去了祁襄的宅子,带着一身酒气, 却没真的醉。

  “怎么喝这么多?”祁襄让白如去厨房把早就煮上的醒酒汤给白君瑜端来。

  白君瑜无奈, 也不太靠近祁襄,怕把人熏到, “皇上打着我的名义办宫宴,这些人都来敬我, 我实在不好推拒。一会儿我洗个澡, 你先睡。”

  祁襄不赞同, “喝多了酒, 血流本就快, 再洗澡对身体不好。今天就这样吧, 一会儿喝了醒酒汤早点睡。”

  “那我睡榻,你去睡床。”

  祁襄失笑,“我哪有那么金贵?以前通铺都睡过,自己也有好多天没洗澡的时候, 不在意这些的。”

  白君瑜轻叹,“阿景,你这不是戳我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