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浪棠
云歇脸霎时通红,头皮寸寸炸裂开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相父赏的,岂有不受之理?”萧让低笑。
“你闭嘴!”云歇羞愤欲绝又莫名心头悸动。
萧让他是不是……喜欢他?
要不然怎会……
明明是那样污秽的东西。
萧让还觉得不满足,趁云歇发怔之际,挑了挑他白皙下巴,在他错愕呆滞目光的注视下,倾身微口勿了口勿他唇角,笑得有几分少年的恶劣:“相父也尝尝自己是什么味道。”
云歇脑中“轰”的一声巨响,脸霎时血红。
他……他竟然!!
云歇气急败坏地抓起桌上茶盏要砸他,却被萧让夺过。
萧让把人抱起,逼着他看自己:“这次还白不白女票了?”
云歇不语。
萧让这会儿也不是拿他没法子,低笑两声:“不说话就再亲一口。”
“你……!”云歇又羞又怒,万万没想到萧让可以这么不要脸。
云歇微垂眸。
狗东西嘴欠归嘴欠,但自己的确被伺候舒服了,这次萧让也没有骗他,不是骗炮,自己好像没理由白女票。
萧让知他耳根子软,见他半晌不说话,只脸发红,便心猜有戏,刚要趁热打铁出言讨赏,书房外却又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
萧让还以为是小厮复又折返,心下不耐躁郁,云歇听闻熟悉的脚步声却脸色一变:“是如矢。”
萧让一怔,楚剑清?
楚剑清字如矢,如矢取自“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句,表明无论朝局如何,他都像矢一般笔直不弯,清廉刚正。
萧让见云歇光听脚步声就能辨出是楚剑清,心中一阵酸意上涌:“他来做什么?”
楚剑清疾步赶来,英挺的眉目间满是焦灼,他在外头等了一小会儿,本不着急,甚至陪着那些恭贺的朝臣小酌了几杯,却听回来的小厮无意间念叨起云相在书房里同他说话的声音是断断续续的,霎时慌了。
云歇莫非是被人挟持,不得已才说自己无碍?
“云停!”楚剑清在门边喊道。
“如矢你回来了。”云歇沉默片刻道。
他现在也想出去和楚剑清叙旧,可男扮女的萧让在这,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楚剑清听见熟悉的声音猛地松了口气。
“如矢,我现在……有些不方便,可否稍后再叙?”云歇剜了眼萧让,沉声道。
楚剑清刚沉下去的心猛得一提,莫非云歇真的被挟持了?!
“相国,一年不见,如矢冒昧,想见一见您尊容以慰思念。”
思念?萧让心下妒火中烧,不由分说搂住了云歇,带着点撒娇,压低声音:“我不让。”
云歇僵了下,稍一迟疑,楚剑清目眦欲裂,干脆拔剑破门而入,门剧烈地“咣当”了声,楚剑清扫视屋内,直直望见云歇衣衫不整躺在床上。
一年未见,云相仍是姿容绝艳,风姿尤胜当年,他原本清瘦,如今则气色越发红润,唇红齿白,容色逼人。
他倚在榻上微掀眼皮望他,明明慵懒恣意又诱|惑暗生,楚剑清却瞧见他锦被下似乎搂着个人。
淡淡的靡靡腥气入鼻,近处的地面上掉着女子发端所饰的流苏,楚剑清宛若被雷劈中,僵立当场。
洁身自好的云歇竟然白日宣|淫临幸了那个叫清蘅的花魁。
难怪他推三阻四不见自己,难怪他独自和清蘅待在一起这般久。
楚剑清心痛难当。
云歇冲他尴尬一笑,脸不红心不跳道:“……这便是我说的不方便事。”
楚剑清听到云歇的美人有喜了的消息已经打击够大了,如今见他这般,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可是昨日相国的爱妾阿越才怀了身子,相国今日就背着他——”
云歇猛地一惊,他好像无形中给自己草了个渣男人设。
被子里的人倏然动了动,不嫌事大地伸出一只修长白皙又指节分明的手,懒懒搭上了云歇的脖颈。
第53章
楚剑清觉得那双手有点大, 却也未多想,眸光黯淡了瞬,识趣地出去了。
他同云歇交游十几载,他向来缄默,云歇却能言会道,性子洒脱恣意, 总能宽慰他良多, 说他对云歇没半点异样的情愫是假的,可云歇从未对他的试探回应过半分。
楚剑清从前想着, 云歇未娶, 自己也未娶, 再熬个几年, 云歇玩够了想尘埃落定了, 他们指不定能互通心意走到一起, 可如今云歇既纳了妾,又快要为人父,他再不甘心也只能歇了这心思。
他只是未承想,云歇竟也会像寻常男人一般背着有身子的妻妾偷腥。
楚剑清心中的云歇,一下子从高不可攀的人,变成了个凡人。
楚剑清到门口, 叹了口气,吩咐小厮:“去备桶热水送进去。”
小厮望着楚剑清离去的萧瑟挺拔背影, 表情呆滞, 喃喃道:“热水?”
小厮猛地一惊。
莫非云相幸了清蘅姑娘?
阿越刚怀了身子, 云相便另觅新欢了?
云歇松了口气,对楚剑清有点歉意。
萧让听见楚剑清走远了,从锦被底下钻出,下巴抵在云歇颈窝里:“相父,讨人厌的家伙都走了,让儿现在可不可以讨赏了?”
他生俊的眉眼里满是少年般晃眼的笑意,带着点不依不饶地撒娇。
云歇浑身微僵,他知道萧让方才故意伸手,暗暗咬牙切齿,冷脸道:“下来。”
“相父答应我就下来。”
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到云歇脖颈上,云歇不自在地别过脸:“事前你可是说,什么都不要。”
云歇可还记得他那句“吹箫一绝还不要银子”。
而且明明不是他主动要求的。
萧让笑得眉眼弯弯,反问道:“让儿是说不要,但相父这等身份的人,又岂会真吝啬不给?”
云歇意识到自己被他摆了一道,恼羞成怒要掀他下去,一想萧让虽然欠,但自己翻脸不认人的确挺过分,面无表情道:“你要什么?”
萧让见他有松动的意思,瞬间心花怒放,不动声色道:“让儿要什么相父都给?”
云歇的脑路还停留在物件的赏赐上,闻言愣了下,还是点了点头,极大方道:“我有的你想要你随意。”
云歇心不在焉,悄悄叹了口气。
他现在也很迷惘,事情的走向永远不受他控制。
前二十多年,云歇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自制力良好的人,直到他遇见了萧让。
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他就鬼迷心窍地不止一次和萧让发生了不正当关系,以至于让原本就错综复杂的事情更扑朔迷离起来。
这样下去不是事,他刚才就该拒绝萧让的,毕竟他已经对外宣称阿越怀孕了,事情明明覆水难收。
可对着狗东西他就是狠不下心来。
云歇默默地想,他大概可能好像也许是,喜欢狗东西的。
那些藏着掖着久到甚至他自己都快忘了的情愫,在萧让的坦诚面前,不住地上涌翻滚。
云歇心很乱。
萧让见他和自己说话都能走神,醋意上来,被下的手使坏地摸了摸他微凸的腹部,云歇瞬间浑身一僵,羞愤欲绝。
“滚下来!”
萧让抵着他双手,轻笑着许愿:“让儿想让他叫我父皇。”
眼前人还是少年模样,说出“父皇”这二字着实有几分怪异滑稽,云歇气他老作弄自己,又没想到他突然狮子大开口,别过脸怒道:“你做梦!”
他又不傻,他是……有点喜欢狗东西,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代表他要把自己和崽崽都赔进去,他只想崽崽在他身边无忧无虑地长大,一旦认下萧让,事情就复杂了。
毕竟这声父皇叫了容易,想再摘下来难于登天。
再说还其中涉及他为什么会怀孕,他和狗东西之间错乱的关系。
云歇下意识不愿让事情脱轨失控。
萧让见他沉默不语,不依不饶:“可是相父之前答应了,只要相父有的,我想要的,相父都给。”
云歇一噎,暗恨自己嘴巴不严,他推开萧让站起,轻掠他一眼:“陛下可是天阉之人。”
萧让脸猛地一黑。
“陛下当日所言,陛下也许忘了,微臣却历历在耳,微臣就是再厉害,也没办法怀天阉之人的孩子,更不可能自己让自己受孕,所以这事日后休要再提。”
萧让的脸扭曲了瞬,黑如锅底,刚要开口辩驳,云歇又道:“对了,微臣还得提醒一句,天阉无药可医。”
云歇觉得自己是痴人多烦恼,萧让自绝后路,他本不用犹豫,光是天阉这一点,就注定了他的崽绝无可能叫萧让父皇,就算他心软,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干脆点,绝了他这心思。
云歇见他沉着脸,到底心疼,极大度地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手安抚:“放心,我没那么绝情,你我既已言和,前尘恩怨一笔勾销,我自不会阻止你来看他,只是你日后莫要在他面前说你是他父皇便是。”
云歇拿得起放得下,萧让做到这份上,先是女装又是……那样好生伺候他,他再矫情也没什么意义,毕竟他比萧让大那么多,该做个好榜样,与他冰释前嫌。
他和萧让以后会怎么样他脑中一片空白,但崽和萧让是肯定没缘分的,云歇有义务和萧让掰扯清楚。
他也不是强求的人,崽有他和阿越一个当爹一个当妈疼,不会比其他任何孩子委屈一点。
云歇神情认真,思忖着所有可能性,挑了个最合适的,温声道:“我可以让他叫你哥哥。”
萧让震惊抬眸,那声“萧哥哥”的恐惧充斥着脑海,他脸彻底黑了下来,很想扇醒当初夸下海口说“此举百利而无一害”的自己,云歇明显有软化的痕迹,他却因为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把云歇和崽都推之门外。
萧让眉宇间郁结着躁郁戾气,整个人陷入沉闷的低气压,云歇于心不忍,以长者的姿态宽慰道:“哥哥与父皇无甚区别的,你要见便见,要抱便抱,只要不带坏他,我都不管,哥哥某种意义上还比父皇好多了,他还能同你说贴心话,你也不用板着个脸装威严教育他,只是个称谓罢了,实在无需计较太多。”
只有萧让自己才知道那声“父皇”对他有多重要,这意味着那个小东西和面前的云歇都完完全全属于他。
天阉,他怎么就会说自己没生育能力呢?明明只一次……
萧让赌气又懊丧,倏然目光一顿,脑中灵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