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晓生
“你这孽畜!你疯了!若让你爹你娘知道你干下的好事,你看他们不打死你这孽子!”
谢无疾平静地向他走了过来。
薛富见他已无视亲情,吓得肝胆俱裂,又道:“你!!你竟敢动薛家子弟,薛家、谢家、卢家、刘家……全都不会放过你的!!”他恨不能把所有与薛家有亲故的豪门大族全都列举出来,增加砝码。
终于,谢无疾那不悲不喜的脸上有了些波澜。他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微微挑了下眉毛:“薛家、谢家、卢家?舅舅,你还不明白么?”
薛富一愣。明白什么?
谢无疾已走到薛富面前,拔出自己的佩刀。薛富见刀锋出鞘,目眦尽裂,急着还想说点什么,谢无疾却已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让他再发不出任何声来。
“舅舅。”他弯下腰,凑到薛富的耳边,轻声说道,“要变天了。”
两旁的士兵松手,薛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双目仍原睁着。
谢无疾掏出一块布,擦掉刀锋上的血,收刀回鞘:“吩咐下去,把所有薛家子弟的尸首好好安葬。”
士兵忙道:“是。”
谢无疾转身下山去了。
84、第八十四章
成都府的募兵处。
一名官吏大声吆喝着:“应募的到这儿来排队, 把自己的户籍姓名生辰年月家庭状况都准备好,一会儿都得登记。”
陈武向募兵处靠近的路上,听见那吆喝声, 还以为十分热闹。然而真走到近前, 只见那募兵的摊子前面居然只稀稀拉拉排着五六个人。被官吏这吆喝了这一嗓子, 五六个人里竟然还走了三四个,简直冷清到了凄凉的程度。
陈武的眉头顿时拧得要打结了。。
那官吏看见陈武, 忙向他行礼:“陈功曹。”
陈武问道:“招募的情况如何?”
那官吏顿时一脸丧气:“唉!不行啊,今天到现在也就招了十来个人。”
“十来个?!”陈武一口气哽在胸口,“增加了军饷以后,还是没人来应募吗?!”
那官吏道:“军饷刚提高的头两天有用, 招到了一百来个人。后来就一天比一天少了,今天招来十几个还算多的了。”
陈武简直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 他又问道:“那刚才我看见排着队的还走掉几个,为什么?他们反悔了?”
“有可能是反悔了。”官吏道,“也有可能,他们拿不出户籍身份,听到我喊的话就走了。”
这情况陈武倒不知道,吃惊地“啊”了一声。
官吏解释道:“普通老百姓愿意参军的实在太少了,倒是那些失去生计的流民比较愿意参军。但他们不符合我们募兵的要求, 所以也没法招啊!”
陈武蹙眉沉思道:“还有这种事……”顿了顿, 又问道,“这样的人多吗?”
官吏道:“多。比正常应募的人都多。”
其实这样的流民每天都会来不少,但一问到他们户籍信息家人情况, 这些人要么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要么拿不出证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胡说的。然而募兵对于年龄、身高、体长、出身等等都是有要求的。袁基路募兵是为了要打仗,可不是为了养活一群游手好闲的家伙,因此这些身份不明的人实在没法录用。官吏方才吼的那两嗓子,也是在提醒这些人赶紧走,免得浪费彼此的时间。
陈武听说有那么多,不由更加吃惊。他犹豫片刻,向官吏招了招手。那官吏见他有话要吩咐的样子,忙跟他走到一旁无人的地方。
陈武小声吩咐道:“往后你们招兵的时候,手松一些,想办法多招点人。府尹下了命令,清明之前各州加起来必须要招到两万人,我们成都人口多,少说也得有四千人。”
陈武今日到募兵处来巡查,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他也是负责募兵一事的官员之一。早上由于募兵情况不理想,袁基路又把他们这些官员叫过去骂了一顿,还警告他们招不满人就让他们自己也去充军。
官员们也没办法呀,这军饷已经调高过一回了,难不成还继续往上加?要知道养兵是件极费钱的事,养这忽然多出来的两万人,他们就已经需要向百姓多增收好几种名目的杂税才能填上窟窿,再加军饷,钱从哪儿来?
可完不成府尹的要求又要受罚,他们也只能另想法子了。
那官吏吃惊地问道:“陈功曹,手松是什么意思?”
陈武含糊道:“你们自己看着办,总之过得去的就收了吧。”
官吏仍然稀里糊涂:“这……小人驽钝,还请陈功曹吩咐明白。这募兵的要求条条框框,年纪、身高、体格、出身……哪些能宽泛?哪些不能宽泛?”
陈武瞪他一眼:“我不是说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吗?”
那官吏一愣:“啊?可……可若没有明确的规矩,一旦出了什么事,小人担待不起啊。”
如果放宽泛的意思是连没有身份的流民也能招募的话,那风险也太大了。要知道很多流民都有作奸犯科的记录,万一招进来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怎么办?他一个底层的官吏,实在没办法为这么大的事做主。
然而对于官吏的疑问,陈武却只不负责任地一甩袖子,虎着脸道:“出事?出什么事?招不够人,府尹发怒,那才是头等大事!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别的地方看看。你们继续忙吧。”说完转身就走。
官吏目瞪口呆:“哎,哎!陈功曹,你别就这么走了啊!”
然而陈武脚步很快,头也不回,一眨眼就走远了。
……
离开了募兵处,陈武并没有再去办事,而是一头扎进了一间酒馆里。
自打募兵之事开始后,他每天的心情都很压抑,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的糟心事实在太多了。就像刚才,刚才他也不是故意为难那办事的官吏,他心知肚明不把规矩说清楚,那官吏办起事来必处处为难。可他也有他的苦衷,有些事情他没法说、不敢说明白。他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的,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真担不起这责任。
官场上的许多事情本就是如此,上级官员给下级官员施压,下级官员只能继续往下施压。明明完不成的事长官一句话压下来硬着头皮也得完成。于是明面上的规矩是一码事,可真正执行起来就成了另外一码事。
“伙计,给我拿一壶好酒来!”陈武朝着店里的伙计吆喝。眼下虽是白天,可他心情太坏,忍不住想借酒浇愁。
伙计应道:“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等酒的过程中,陈武胡七八糟地想起心事来。最近他常常会想起前年他被成都府派往阆州视察时的事。
当初在没进阆州之前,他对朱瑙此人是极为厌恶的。可进了阆州以后,看到阆州的景象,尤其是阆州的吏治之清明,阆州官员对朱瑙之忠心,让他渐渐对朱瑙改了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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