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晓生
陶北全都置若罔闻,快速朝里走去,在卫兵们的阻拦下,他成功甩脱了那些权贵。
他并没有在府中待很久。他来到库房,取出一坛醉八仙,抱在怀里,很快又骑马从后门离开,向皇城驰去。
……
陶北离开后,他的亲兵连忙追上。然而亲兵的马没有陶北的快,路上一度被陶北甩脱。好在他猜到陶北要去何处,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来到皇城内的监牢外。
陶北果然就站在被辟作监牢的院子外,也不知站了几时了。
亲兵跳下马走上前去。陶北出神地望着监牢的方向,脸上分明没什么表情,亲兵却从他眼神里看出了莫大的悲凉。
亲兵感同身受,顿觉鼻子一酸。他是陶北的心腹,一直追随陶北左右,对眼下梁国的形势,他比城中那些仍在闹腾不休的权贵更清楚。
权贵们还在等着高洪从冀州带兵前来解邺都之位,可是高洪是不回来的,因为陶北根本没有向冀州发出求援的消息。被陶北一手扶上皇位的笑皇帝也不会回来了。
陶北多年苦心经营,却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何必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呢?胜负已经分晓了。
陶北在院外站了良久,弯下腰,轻轻将一直抱在怀中的醉八仙放到了地上。随后,他转身离开。
亲兵一愣,忙追了上去:“陶公不见见上官将军么?”
陶北平素并不饮酒,醉八仙是上官贤爱喝的酒。陶北总在府上备几坛。每次上官贤回京,陶北才会取出窖藏请上官贤来喝。
陶北缓缓摇头:“不见了。”
顿了顿,垂眼轻声自嘲道:“见了又能说什么呢?算啦……就这样吧。”
亲兵怔怔地看着他。
陶北走回马边,正要上马,亲兵忙跟上来。陶北却道:“你不必跟着我了。等过半个时辰,你把上官贤放了吧。”
亲兵惊讶道:“陶公……”
陶北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对不住……”陶北低声道,“以后……自寻前程吧。”
不等亲兵作答,陶北便已纵马而去。
……
……
城池外,大军仍在压阵。
朱瑙站在高地,眺望邺城的方向。他的身边除了惊蛰等护卫外,连田畴也在。
朱瑙没有下令强行攻城。战局至此,已没有必要再穷兵黩武。他每隔半个时辰便派几名使者去城下喊话,想与城中人坐下洽谈,可城内却始终没有人出面接洽。每一次使者都无功而返。
过了一会儿,他们看见又一波使者在长久喊话无果后,垂头丧气地从城下离开了。
田畴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臣愿前去城内劝降。”以他梁国老将的身份,守城的士兵或许会卖他一个面子,将他放进城去。
朱瑙看了他一眼,却摇了摇头:“田将军不必如此。”
田畴也不希望再打下去了,他是真心想要去劝降的。朱瑙并非猜忌他,只是不想让他冒这个险而已。
朱瑙温声问道:“田将军,以你对陶北的了解,他会怎么做?”
田畴沉默良久,苦笑着摇了摇头:“臣不知。”
他无法想象陶北会低头服输,可大势已去,陶北也不是那么不识时务的人。他的确无法猜到陶北会做出什么选择。
朱瑙却还不如田畴心急。他笑了笑,道:“朕不心急,慢慢等便是。若过了申时他们还不回应,就让将士们原地扎营。”
田畴往邺城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将复杂的情绪进藏心底。
……
……
邺都皇城内。
上官贤躺在潮湿的草垛上,麻木地背诵着自己还能想起的诗句文章。他背得段不成段,句不成句,颠三倒四,嘴里却始终没有停下。若他不跟自己说点什么,再被□□下去,他很快将要忘记如何说话了。
在回来之前,他就知道陶北不可能再起用他了,他知道他的出现会让陶北如坐针毡。他都知道。可他仍然回来,如果陶北还敢用他,他就继续为陶北效力。如果陶北不敢,那就当他是在报复吧。
唯一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在蜀军中也是被□□,回到邺都也是被□□,可在蜀军中的日子竟比这里要好捱得多。至少那时候他还能见到天光,还能用木棍当做长矛练功。而邺都的日子却是暗无天日。
黑暗和漫长消磨着他的意志,他后悔过很多次为什么还要回邺都来。可人之一生,谁能无悔呢?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些响动。上官贤被禁闭太久,对响声极为敏感,立刻从草垛上坐了起来。
有过不多时,一缕光亮透了进来。
他原以为是来给他送饭的宫人,只是奇怪上一顿饭似乎送来还没过多久,然而传来的沉重的脚步声和佩刀与腰带的碰撞声让他发现来的并不是宫人。
他眯起眼睛,待眼睛稍稍适应了光亮,来人已经走到跟前,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上官贤怔怔地将来人打量片刻,认出他是陶北的近卫亲兵:“是你。”
“上官将军……”亲兵拉开了牢门,“你走吧。”
上官贤扶墙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他的面前。那亲兵眼眶红肿,牙关紧咬,似在竭力控制情绪。
上官贤用力皱眉,又缓缓舒展开,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亲兵努力让语气保持平稳,一字一顿道:“两个月前,田将军在河南投降了蜀军。张太师带小皇帝出逃。眼下蜀军已经兵临邺都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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